漆黑的風暴宛如死神降臨,那通紅的眼眸透出嗜血與瘋狂。那一只只三寸大小,滿嘴尖牙,背生四翅體如長蛇的小蟲,瞬間侵襲而來!</br> 江憲心臟猛然收縮,一行文字頃刻浮現腦中:</br> 其身長寸余,獸首蛇身,體黑目赤。擁六足生四翅,可操尸而行,故曰尸蟲。</br> 尸蟲!是《考工記》中記載的尸蟲!</br> 這一瞬間,他全明白了!</br> 那些尸體是被尸蟲進駐操縱,所以才會有那般奇怪的走路姿勢,才會有那種怪異的不協調感。也正因為如此,那形如蟑螂的姿勢才會那么的快速迅捷。</br> 因為那是尸蟲們最為熟悉的姿勢!</br> 而斷手斷頭能飛,也是因為它們本身就會飛,能夠帶著那些重量飛起來!但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多想,一旦被那些尸蟲沖進來的,他們都會死!</br> 這群嗜血的殺手,頃刻便沖到門前。</br> 怎么辦?</br> 江憲腦中念頭急轉,握著黑長直的手不由緊了緊,這些尸蟲在尸體中明明還害怕尸油,怎么出來就……不對!</br> 他的雙眼猛然落到了前方地面之上,那里不僅僅是有著紅瞳白骨,還有這沾染油脂的根莖部位,靜靜的躺在地上!</br> 那些尸蟲,只吃了沒有沾染油脂的部分。</br> “趴下!立刻趴下打個滾!”</br> 醒悟過來的江憲立刻臥倒在地,旁邊的林若雪和賒刀人聽到這話,心中頓時一驚,但身體沒有半點猶豫的趴下,并在幽藍的花叢之中打了個滾。</br> 嗡嗡的振翅聲音瞬間遍布耳邊,三人甚至感覺到了蟲群帶起的氣流,并敏銳的感受到氣流洶涌而來。</br> 賒刀人緊咬牙關,身子僵硬的繃緊,等待著那些尸蟲臨身。</br> 但是,三秒過去了,氣流猛烈,身上卻未有絲毫被啃食的疼痛。</br> 活下來了?</br> 他緩緩轉頭,只見數十只通體漆黑,擁有堅硬加殼的尸蟲,正盤旋在周圍,在他轉頭的瞬間,那如鬼怪的血色蟲眼瞬間凝視。</br> 艸!</br> 他身子不由一抖,數點油脂飛濺,匯集在前方的尸蟲頓時一哄而散。</br> 周邊的地面上空,一片片泛著藍光的彼岸花被一群群黑霧布滿,上方的片片花朵逐漸消失。只有幾朵被濺射了油脂的花未有尸蟲啃食。</br> “原來如此……”</br> 他腦中瞬間醒悟:“尸蟲的本能在畏懼尸油,只是彼岸花本身的氣息對它們會產生極大的誘惑。即便如此,沾染尸油的部位,它們也不會去啃食?!?lt;/br> 相對于我們這些人,這些怪物更中意這些變異彼岸花!</br> 安眠……真正的含義是這個嗎?</br> “趁現在,快走!”</br> 江憲不知何時站起,迅速的沖出石屋,隨著他的移動,正在啃食彼岸花的尸蟲紛紛避讓,而后繼續落在花海之上,似乎對三人已經全無興趣。</br> 等到賒刀人和林若雪出來,江憲立刻推動石門,在剩下一絲縫隙的瞬間,沖著石室中連開數槍!</br> 子彈撞擊石壁地面,迸濺出一串火花,和地面上殘存的油脂瞬間起了反應!</br> 轟!</br> 烈火猛地燃燒起來,石門瞬間被推死。</br> 噼里啪啦的聲響在里面不斷的響起,一陣砰砰的撞擊聲在石屋中不斷的響起,甚至都讓石門出現了微微顫抖。</br> “幫忙!”江憲扭頭喊了一聲,受傷青筋暴起,死死地頂住。林若雪和賒刀人迅速的上來,全力的按住大門。</br> 大門不斷晃動,不停的顫抖,三人頓時感覺對面強大的力量。賒刀人咬著牙,手臂微微感到一陣酸麻:“不過是一群蟲子,怎么有這么大的力氣?”</br> “力量小了,他們也沒辦法操控頭顱臂膀飛起來!”</br> 林若雪銀牙緊咬:“別忘了,它們操縱尸體的時候,力量可不比成年人??!要不是火焰升騰的瞬間就燒死了一些,咱們三個也守不住大門!”</br> 時間一點點流逝,石門越來越燙,撞擊大門的力量也逐漸減小。</br> 片刻之后,三人感覺不到一絲震動,這才緩緩放開門上的手。</br> “應該……都死了吧?”林若雪看著前方:“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出現震動了……里面就算還有殘存的尸蟲,也應該不會造成什么影響了?!?lt;/br> “再等一等……”江憲凝神道:“等里面的火都熄滅了再說?!?lt;/br> 幾分鐘后,三人的手重新搭在石門上,用力的將其拽開,一股煙霧帶著燒焦羽毛的濃郁氣味頓時鋪面而來。</br> 花海徹底消失,地面上只剩下一片灰燼。</br> 三人精神緊繃,走入石屋,手電照射地面四周,黑長直和長刀撥動著層層灰燼。將石屋踏遍,并沒發現任何尸蟲的尸體,連彼岸花也沒有絲毫殘留,顯然都被焚燒干凈。</br> “燃燒的好徹底……”賒刀人感嘆一聲,隨后有些古怪道:“這算是把它們徹底安眠了吧?”</br> “按照佛教的說法應該算……”江憲嘴角也微微上揚:“不過那種下彼岸花,留下字跡的大和尚,怕是沒想過這種安眠方法。”</br> 見里面沒有什么異常狀態,他轉過身走出去,取出一罐灌滿的油脂,將其涂抹噴灑在拐角處的地面和墻壁上。</br> 林若雪賒刀人也跟著走出,來到血瞳白骨旁邊,各自撿起身邊的骨骼查看。</br> “咦……這么輕?”賒刀人吃了一驚,隨后轉動骨骼,之間這骨骼內部中空,顯然是被那些尸蟲貫穿,他繼續看向其余骨骼,發現每一根都是如此。</br> 甚至有的骨骼已經斷裂,被一種特殊的粘液重新粘合在一起,更加的脆弱。</br> 斷臂殘肢飛舞的畫面瞬間浮現腦中,他抬頭看了眼上方,隱隱有些清楚白骨洞頂那些骨骼是如何掛上去的了。</br> “被尸蟲貫穿了,所以你們斬斷他們肩膀和頭顱才會那么容易。”江憲從背包中拿出幾根能量棒,向二人扔了過去:“原地休息一下,補充體力?!?lt;/br> 說著他擦了擦身上油脂,坐在地上,吃了起來。</br> 這一路的全力逃竄奔襲,三人的身軀都頗為疲憊,此時的狀態實在不適合繼續進行探索。</br> ………………</br> 半晌后,食用能量棒的三人體力恢復過來,江憲立刻起身,當先向外走去。</br> 石屋和外界連接的路只有一條,他們走過幾遍,可以說很是熟悉。但剛走出幾十米,三人齊齊停下了腳步,看向前方。</br> 那里是一面墻壁,這是一條左拐的道路。</br> 賒刀人眼神注視著前方的墻壁,走上去伸手觸摸:“咱們進來的時候……路不是這樣的。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原本的路應該是從這里直走,根本沒有這個彎道!”</br> “不錯?!苯瓚梺淼綁Ρ诿媲?,凝聲道:“還記得咱們如何回到石屋的嗎?”</br> “當時走的路,根本沒有一條通向石屋才對,可咱們偏偏回去了?!?lt;/br> 賒刀人微怔,隨后緩緩點頭。</br> 他當然記得,他們三人雖然因此得救,但走到的位置根本不是記憶中的地點。三人都是勘探中的強者,記憶同時出現錯誤的概率幾乎為零。既然不是記憶的問題……</br> “是這些通道的問題!”他眼中猛地浮現出一抹光彩:“這里的道路是活的,它在不斷變化!”</br> 說完這話,他先是一愣,隨后倒抽一口冷氣。</br> 這里不是其余的地方,這里是一座山腹,哪怕只是一座幾百米高的小山的山腹,它上方的重量也在百萬噸以上!想要在這里做出一個活的機關,不但要考慮到山體的重量,要考慮到材質的承重和韌性。</br> 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金屬,還必須是優質的鋼鐵和銅。</br> 對現在的劃過來說大量優質的銅鐵并不是很難得,但在古代即便是皇帝也難以拿出!</br> 而這,只是環繞龍虎山的五村之一。</br> “沒錯,它是活的?!苯瓚椂硕ㄉ瘢患膊恍斓牡溃骸斑@種機關歷來都屬于最難破解的一類,如果不清楚設計人的想法和設置的規律,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難以走出?!?lt;/br> “巧的是……洲湖村,也有一個活著的機關。”</br> “那機關的運轉規律,在昨天已經被破解了?!?lt;/br> 賒刀人一愣:“江先生,你是說……”</br> “洲湖村船屋下方和無蚊村是對應的,這點從這里的入口規律就能看出?!币慌缘牧秩粞╅_口:“既然是這樣,那船屋下方的機關的規律……”</br> “一定和這里有關系!”賒刀人雙眼一亮。</br> “不錯,洲湖村那里的機關,用的是紫薇垣的南斗六星變化……”江憲腦中不由回想起獲得白蓮玉足的方法:“既然作為左右手左右眼,那無蚊村這里……大概率是北斗七星!”</br> “原來如此……”賒刀人面露恍然:“那我們只需要找到北斗七星所在,就能確定這些機關的運轉規律!”</br> 但是,這么多通道,哪里是北斗七星?</br>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林若雪看向周圍,耳朵微微顫動:“石屋附近的風聲,明顯要比其余地點密集,而且方向更多,更雜亂?!?lt;/br> “你是說……”江憲的眼睛微微亮起:“用風來判斷七星的位置?”</br> “沒錯?!绷秩粞┭壑型赋鲎孕牛骸凹热皇腔畹臋C關,必然有核心點,核心點的變化才是最頻繁的。當變化產生,各處必然會出現間隔空隙,風也會隨之出現。”</br> “這個機關既然是以北斗七星變化為核心,那七星的位置必然會出現比其余各處更密集的風!”</br> 沒錯,就是如此!</br> 一切都清晰了起來。</br> 江憲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那現在,立刻找尋其他的風密集的位置!只需要三四個點,就能確定七星的所有位置!”</br> “七星的勺口兩星永遠指向北極星……”</br> “那里,必然是無蚊村最為核心之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