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整個地宮祭祀的主殿了吧?”</br> 凌霄子看著周圍的一切,開口說道,眼眸不時的看向四周:“這種規模的祭祀,在上古的時代恐怕也不是年年都能舉行的,”</br> 眾人點了點頭,別的不說,光是用來祭祀的人那就需要足夠的戰俘才行。</br> 就算祭祀時人的數量只需要十分之一,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br> 幾人對視一眼,分別散開,向著各自方向巡視這個祭祀的宮殿。</br> 江憲走在路上,目光看到墻壁和地面上的血跡,雖然多年的通風,讓這里已經沒有了任何奇怪的氣味,但心中的暗示仿佛空氣中還涌動著一股血腥的味道。</br> 他略微凝神,吐了幾口氣,調整了一下自身的精神狀態。</br> 認真的看著周圍,仔細的觀察著一切。</br> 祭祀自古以來就是一件十分重要,十分莊重的事情。左傳中更是明確的說出,“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這八個字。而處在蒙昧原始的時代,這一行動就更加的重要了。</br> 正因為祭祀的重要性,這作為主祭的宮殿中,也必然潛藏著一些其他地點難以看到的訊息和秘密。</br> 嗯?</br> 江憲神色一凝,走動的腳步突然停下,他轉過頭,手電照在身側的墻壁上。</br> 在這里的一盞盞壁燈之間,繪著一幅幅畫卷。</br> 不是石刻的圖案,而是用色彩顏料編織的畫卷。</br> 這些壁畫和之前的相比要精致許多,上面的色彩鮮艷,即便是過了千年也沒有看出明顯的腐壞黯淡的痕跡,雖然不能說光潔靚麗如新,卻也遮掩不住上面的光彩。</br> “有趣……”</br> 江憲的眼睛瞇了起來,帶著手套,伸手摸了摸墻壁,雙眼中的目光變得越發深邃起來。</br> 這里的墻壁很干燥,沒有濕潤的感覺。</br> 但是……他們現在是在地下!地下,本身的溫度就要低于地面,尤其是在夏季的時候,這種冰涼的環境很容易凝結出水滴,匯聚在墻壁上。</br> 但這里,卻一點的水滴都沒有。</br> 偏偏空氣還頗為涼爽。</br> 這種感覺立刻讓他想起了之前在無蚊村下方的一些經歷,不……</br> 這里更加的夸張,畢竟,這些墻壁上可沒有苔蘚出現。</br> “不過,在這些墻壁邊緣我沒有之前煩躁的感覺……”江憲心中思索:“是因為在影子窖中,我觸碰了那天外奇石,讓我的感應再度產生了變化?”</br> 他微微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了燈盞之間的壁畫。</br> 畫卷上一條長河蔓延到無邊的遠方,在這條河的兩側,一個個搭建的村落聚集在這里。</br> 河邊有著不少的猛獸怪物,每一次這些聚集子啊一起的人出去打獵,都會損失一些人口。</br> 但依靠著河流,即便有著猛獸的侵襲,他們也能夠在此維持生活。</br> 江憲邁動腳步,繼續向下看去,只見到壁畫上那一個個聚集的部落之間產生了廝殺,爭搶著地盤,血腥的氣息蔓延,讓一個個藏在暗處的猛獸竄出,殺戮了大量的人類。</br> 然后有一天,部落之中,一個雄壯的男子,騎著一條比七八間房屋更大的巨蛇來到了部落之中。</br> 這巨大的怪物讓眾人畏懼,但也是因為這怪物的出現,讓這個部落再和其他的部落廝殺交戰之中大獲全勝。</br> 漸漸的,周邊的部落部族,或是逃跑,或是臣服,或是被剿滅,這個部族則變得越發的強盛,成為了最大的部落。</br> 而那個當初騎著長蛇的男子也被眾人推舉為部落的首領。</br> “部落的壯大歷史嗎?”江憲心中若有所思,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向著后面的壁畫看了過去。</br> “咦?”</br> 江憲看向旁邊,忍不住愣了一下,只見到那墻壁上壁畫的風格竟然和之前大不相同。雖然已然是聚落,已然是依水而建的領地,但已經不是最開始那么粗糙的據點。</br> 有石頭鑄就的攔截區域,有守衛,有人捕魚,有人打獵,有人種地,有人蓄養家畜……</br> 還有著一隊隊圍繞著這個據點部落,不斷的巡邏之人。</br> 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分工,這樣的部落,已經可以說是一座城市的雛形了。</br> 這樣的雛形發展的飛快,越來越多的部落前來投靠,城市的面積不斷的擴大,將周圍投靠的人們的據點也都改建成了城市。</br> “中間,似乎缺了一部分……”</br> 江憲眉頭微皺,按照之前壁畫的風格,這里應該是順延并逐漸過渡,但這里直接跳過了中間的過渡區間,展現了這個部落成為了盟主,成為了領袖后改造周圍的情況。</br> 他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只能繼續的向下看去。</br> 掠過幾幅城市發展的圖卷,他的眼神猛然一亮,只見到這幅壁畫之上,中央一座鑄就的九層高臺。</br> 在這座高臺旁邊,有著一個個偏小的石臺木臺如同眾星拱月一般環繞著它。</br> 而在那些小的石臺木臺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好了整齊的隊列,那一個個人臉上用著濃烈的顏色表現著他們狂熱的情緒,表現著他們內心的興奮。</br> “這是……祭祀???”</br> 江憲的神色更加的認真了,在這種祭祀的大殿之中,祭祀相關的畫卷自然是極為重要的。</br> 他繼續向著后面看去,眉頭瞬間皺起。</br> “怎么會?”</br> 他心中愕然,腳步快速的來到那副壁畫跟前,目光不住的上下大量,仔細的觀看一番。</br> 但即便是以他如今的眼力,也絲毫沒看出壁畫有修改,有涂抹的痕跡,仿佛這里的壁畫原本就是這樣的一般。</br> “祭祀的過程,祭祀的場景,怎么會沒有!?”</br> 江憲看著眼前這仿佛是秋收,是所有部族的人烹牛宰羊的場景,心中的疑惑不停的涌動著。前面的壁畫有邏輯上的斷層也就罷了,但這里,祭祀這種對上古時代大過天的事情,為什么也會有斷層?</br> 除非……</br> “他們遷徙到這里來的時候,本就已經忘記了如何進行原本的祭祀。”</br> “后來所有的祭祀場景,都是他們重新設計,重新吸收學習的!”</br> 這種念頭一生出來,江憲腦中頓時明悟起來,腳步立刻移動,看向后續的壁畫。</br> 又是一些生活,又是一些部族投靠的場景,本就壯大的部族變得更大了。隨著人口的增多,內部的紛爭也逐漸變得多了起來。食物的分配,房屋的建造,土地的劃分……</br> 壁畫上展露的爭執越來越多,這些人的矛盾似乎開始逐漸升級。</br> 而隨著壁畫的推進,一些人的矛盾越發的大,甚至在壁畫上面露猙獰的動起了手。</br> 江憲吐了口氣,目光挪向了后面一幅畫,眼神瞬間犀利了起來。</br> 血色,無盡的血色。</br> 大地、河流、原野……壁畫上的場景都被那殷紅的色彩所遮蔽,一個接著一個的尸骨鋪陳散落在各處,人類的,猛獸的,怪物的……這些尸骨堆積在一個個區域之中,還站著的一個個人身上也被鮮血浸透。</br> 而這種血腥,又引來了更多的猛獸和怪物,在這種情況下,部族中的各支都有著各支的想法。</br> 最大的一部分留守在原地,對抗著那不斷前來的怪物猛獸。</br> 而其余的各個分支,則一個個帶著一條巨蛇,向著遠處前進。</br> “這就是這座地宮主人的來歷?”江憲腦中念頭閃過:“他們和巨蛇都是后遷徙過來的,是因為不堪忍受戰亂和?”</br> 壁畫上的含義似乎是這樣,但他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仿佛有一些關鍵的信息缺失。他又從周圍的壁畫巡視了一番,但還是沒有找到預想中的訊息,只好繼續的看了下去。</br> 壁畫上接下來的場景并不復雜,這一分支靠著大蛇,跋山涉水,穿過了許多的地域。</br> 這其中經歷了不少的廝殺和拼搏,終于他們在意的區域停了下來,開始了生活。</br> 但這里并不是沒有人跡的地方,既然有人,就會有利益,就會有矛盾紛爭。</br> 于是,壁畫上又開始了戰爭。</br> 遷徙的這一支和本地最強大部分人的戰爭。</br> 在這場戰爭之中,周圍的各個小部族們紛紛被卷了進來,選擇不同的勢力加入混雜。壁畫之上一天天過去,戰爭不斷的進行著,這一支部族不斷的融入這里,不斷的融合著這里的文化習俗。</br> 包括……祭祀!</br> 江憲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著壁畫上開始殺人,開始在高臺上的一些原始祭祀行為,心中生出了明悟。</br> 這座宮殿中的一切祭祀的禮器,都是從這壁畫上的一切進行的衍生,他們的祭祀已經脫離了最初,已然重新發展和結合了。</br> 雖然這一支是可以追溯到當初建造城墻的那個部族,但在歲月時光之下,兩者已經出現了根本上的不同。</br> 文化習俗上的差別,讓他們成為了兩個不同的族裔。</br> “江先生,你來看這里!”</br> 方云野的聲音打斷了江憲心中的改開,他立刻轉身三兩步的趕過去問道:“怎么了?你發現了什么?”</br> “你看這幅壁畫江先生……”方云野眼中閃爍著一絲興奮,抓著江憲的手腕向前走了幾步,手電照向了角落的墻壁上:“這絕對和咱們的目標相關?!?lt;/br> 江憲的目光立刻挪移過去,瞳孔驟然一縮。</br> 壁畫上是一個巨大的洞窟,里面坐著一個人。</br> 而這個人的身邊,圍繞著一群和他巴掌大小差不多的小人,正在那里跪拜,正在那里祈禱。</br> 仿佛在朝拜他們的神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