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后,研究所就提取出了喪尸病毒中會使得人類身體喪尸化的主要元素,避免人類在轉化過程中被喪尸身上其他的病毒感染至死。
在對幾位罹患絕癥,自愿參加試驗的人類病人進行試驗后,研究所發布了關于以喪尸病毒延續絕癥病人生命形式的報告。
報告開頭就指出,由人類轉化為喪尸的過程極其痛苦,意志不堅定者存在轉化為普通喪尸的風險,所以不建議正常人類實行這種轉化。
同時報告還指出,喪尸化后身體上的皮膚會隨機潰爛。
為作證這件事,報告還專門貼上了相關的圖片,有人爛了一整張臉,跟剛從火災現場出來似的,杜絕了一部分想要靠喪尸化實現青春永駐的女性。
人類基地經過商議同意了這種方案,同時還有一部分行將就木即將面臨死亡的老人也選擇加入這項計劃,他們想獲得長壽。
這些人成功成為異人類后被安置在了和平農場,但隨著異人類人口規模的擴大,有些異人類最后回到了其原本所屬的人類基地。
替那些人類基地指揮喪尸作為勞動力。
在將面臨死亡的人類轉化為異人類的活動舉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陳小義發現呂燈最近怪怪的。
每天捧著一個花哨到辣眼睛的空花盆面露悲傷。
只是人家的悲傷是黛玉葬花,呂燈的悲傷有些像是給自己上墳。
“你怎么了?”陳小義上前問道。
“五次了。”呂燈指了指手里的花盆,“我播種五次,至今沒看到過這種子發芽。”
陳小義看著花盆里因為澆透了水而顯得漆黑的土壤:“正常來說,植物播種到出現真葉之前都不應該澆水,而且你這土的含水量也太高了,都能種水稻了。”
“這樣嗎?”呂燈抬手,向下壓著土,花盆里的水跟大暴雨似的漏了下來。
陳小義看著地上一大灘的水,算是知道為什么最近住宿區的水用得這么厲害了。
看著呂燈斗志昂揚捧著花盆回去的背影,陳小義咽下了土被壓得太嚴實植物也不好長的提醒。
話說呂燈是要種什么啊?
大概是老天爺看這些玫瑰花種子可憐,第六次播種時,呂燈種的玫瑰花終于冒苗了。
這幼小的苗苗宛如老來子,呂燈簡直一點都不敢把視線從它上面移開,深怕一不注意這苗苗就嗝屁了。
陳風:“呂哥,吃完飯一起打桌游嗎?”
呂燈:“不。”
早上出門的時候給苗苗的水好像澆多了,他怕苗苗被淹死,得回去看看。
Tony:“老大,醫生找到了一套很齊全的道具,我們都用不上,要不你拿回去和小義用。”
呂燈:“不。”
今天的太陽位置好像有點偏,得回去調整一下花盆的位置,不然花枝長歪了怎么辦。
陳小義:“呂燈,一起出去再拉點喪尸回來嗎?最近晶核好像有點不夠用了。”
呂燈:“不……不,你等等,今天風有點大,我先去把花收進來。”
隨著異人類數量的增加以及被化用為勞動力的喪尸數量的增加,基地里晶核消耗迅速,基地外野生喪尸數量急速減少。
陳小義和呂燈這次出去就是為了再找幾窩野生喪尸,作為儲備的晶核。
出發尋找喪尸的車上,陳小義有些好奇地問呂燈:“你種的是什么,照顧得這么精細?”
呂燈怕說玫瑰花顯得意圖太明顯,便說了另外一種他唯一知道的花。
“狗尾巴花……長出來了之后,我送你?”
陳小義:“……行吧。”
兩人的車開了很久,都未曾找到大群喪尸的蹤跡,只有零星那么幾只。
臨近中午的時候,兩人找了個地方停車休息。
陳小義一邊加熱自己的盒飯一邊朝周圍看去,突然看到了一蓬毛絨絨的……狗尾巴花。
想到呂燈那么認真照顧狗尾巴花的樣子,他放下了自己的盒飯,朝狗尾巴花的方向走去。
呂燈用異能給陳小義的水杯灌滿水后,抬頭發現陳小義正朝自己走來。
手里捧著一簇狗尾巴草。
“送你。”儀態端正,宛若一個給心上人送花的紳士。
呂燈有些怔然的接過,氣都不敢喘,在心里迅速給兩人的婚禮安排完時間地點后,才愣愣地低頭看著手里的狗尾巴草:“送我的?”
“嗯。”陳小義點點頭,“喜歡狗尾巴草的話不用自己種那么長時間,當然如果你享受種植樂趣的話當我沒說。”
呂燈還來不及感動,就發現扎著這束狗尾巴草的綠色藤蔓有些眼熟,眼熟到他可以立刻說出在哪里見過。
放在他床頭的玫瑰花種子的插圖上,就有這種綠桿子。
“這是……”呂燈的語氣謹小慎微,像是怕問出什么自己不能承受的東西。
“哦,這是玫瑰花的花莖。狗尾巴草旁邊還有一叢玫瑰花,我就摘了來捆狗尾巴花了。”
陳小義側身朝后指了指被薅了一地的散落的玫瑰花瓣。
那一瞬間呂燈覺得,那飄零滿地的是自己的心。
好在他自己種的玫瑰花最后長出來了。
玫瑰花打了朵之后,呂燈躁動不安了起來,他一邊掐指算著這花要幾天才能開放,一邊坐立不安于告白的時候應該說些什么。
直到研究所的人找到了他,告訴他一個不太好的消息:“隨著異人類的增多,以及病毒傳播速度的減慢,目前全球范圍內的野生喪尸數量正在減少,可能在一段時間后,晶核就會成為較為稀缺的自愿。”
而異人類是依靠晶核為生的群體。
“因為部分基地已經出現人類和異人類混居的狀態,一旦其他異人類知道這個消息,可能會產生不可控的結局。”研究員皺著眉頭補充道。
很多人成為異人類后就產生了自己會長生不死的錯覺,甚至因此目前有很多人類想成為異人類。
“目前預計還能再撐幾年?”呂燈皺眉問道。
“保守估計,不超過20年。”
“好,我知道了,這件事先別告訴別人。”
研究員離開后,呂燈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燈光下婷婷而立的玫瑰花,努力地想對著它笑一下,但最終還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些遺憾地摸了摸嬌嫩的花瓣:“好像送不出去了。”
畢竟自己一個可能只能再活二十年的行尸走肉,怎么能去拖累人家呢。
但畢竟是辛苦種了這么久的花,呂燈也不舍得丟,就把花放在了床頭。
收拾完心情,呂燈就去找陳小義商量關于晶核的數量問題了。
經過一番討論,兩人都同意將這件事先以流言的形式在小范圍內進行傳播,試探眾人的反應。如果異人類的反應過于激烈,那么先將明確的信息告訴人類,由人類負責盡可能地獵殺喪尸搜集晶核,再向全體公布消息。
一方面給異人類提供晶核供給,另一方面減少矛盾發生時異人類能調動的喪尸數量。
兩人開完會,呂燈準備找幾個人品信得過異人類去傳播“謠言”,而陳小義卻沒有在第一時間離開。
“怎么了?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呂燈問道。
陳小義搖搖頭:“只是覺得今天你有些不一樣。”
呂燈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哪里不一樣。”
“沒什么。”這么說著,陳小義還是沒有離開,跟在呂燈身后聯系人類基地那里的負責人。
等陳小義亦步亦趨地跟著自己走了一段路,呂燈才反應過來陳小義為什么跟著他。
他哭笑不得地問:“你是不是怕我難過。”
陳小義收起了行動電話,但沒有說話。
呂燈不在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活到現在這條命算是撿來的,我一點都不難過,你不用擔心。”
陳小義不知道該怎么說,擔心呂燈情緒的時候,他自己也涌起了一股難以自制的無力與沮喪。
“行了,打起精神。”呂燈下意識抬手就捏了捏陳小義的臉,顯得莫名親昵。
陳小義思索了一下,坦誠道:“在情緒平靜前,我可能會忍不住跟你跟得比較緊。”
呂燈笑了:“求之不得。”
于是,陳小義就跟著呂燈到了宿舍門口。
呂燈:“宿舍也要進來?”
陳小義就這么盯著他,呂燈舉手投降:“行行行。”
只是帶陳小義進門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床頭還放著那盆玫瑰花。
看見玫瑰花,陳小義愣了一下。
就在呂燈以為他要問你的狗尾巴草種子是不是有問題的時候。
陳小義卻意外陷入了沉默。
沉默得讓呂燈已經停了很久的心臟似乎快速跳動起來。
他想問陳小義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他甚至有些想不顧一切趁著這個時候告白:“我……”
下一刻,陳小義捂住了他的嘴:“不,你不想。”
呂燈:???
陳小義收回了自己的手,緩慢而堅定地說道:“你活多久,我就會陪著你多久。”
呂燈不確定陳小義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是他相信陳小義的承諾。
對于他這種沒辦法陪陳小義一輩子的人來說,這種承諾已經是最完美的了。
陳小義雖然有時候太過鋼鐵直,但是看見床頭那盆被精心呵護的玫瑰花,再聯系呂燈偶爾有些反常的舉動,該懂的還是懂了。
他沒辦法給呂燈一個準確的答案,但是他知道不能讓呂燈問出那個問題。
他不知道,也不能回答那個問題,因為一旦兩人真的確定了關系,那這個回合的游戲,就該結束了。
他想繼續陪陪呂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