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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末路(七)

    利箭直直射向陸觀潮。
    他反應極快,  當即側身躲閃,挪動右腿時,腳踝傳來深入骨髓的劇痛。
    陸觀潮咬牙:“……操!”
    在此之前,  他是隊伍里毋庸置疑的核心戰力。
    然而經歷了第一次幸運大轉盤,  當下的陸觀潮,連迅速移動都難。
    賀鈺看他一眼,眉心緊擰。
    身為律師,  頭腦是賀鈺引以為傲的資本,  但現在,  他的思考速度甚至比不上一根筋的陳濤。
    直到箭矢擦著陸觀潮肩膀掠過,賀鈺才后知后覺意識到,  他們陷入了危險之中。
    該死。
    青年重重按壓太陽穴,神色晦暗難明。
    “六個人,左前方。”
    白霜行沉聲開口:“藏在樹林里?!?br/>     由于聽不見聲音,  她是被身旁的沈嬋拽了一下袖口,  瞥見陸觀潮匆忙側過身體,才覺察出危機。
    白霜行有些頭疼。
    她和賀鈺的反應雙雙慢了半拍,陸觀潮與鐘靜怡又暫時失去戰斗力,  原本七個人的隊伍,  只剩下三人勉強沒什么大礙。
    十分鐘之后,還會有新一輪的大轉盤。
    顯而易見,信徒們這次的進攻,  比之前兇殘很多。
    第一支利箭越過陸觀潮,刺入他身后的粗壯樹干,  然后是第二支、第三支。
    林中六名信徒沒有現身的意思,疾箭如雨,呼嘯而至。
    白霜行看準不遠處的一棵古樹,  順勢拉住鐘靜怡衣袖,帶她一起躲向樹后。
    沒想到有人會拉她一把,鐘靜怡掩飾不住驚訝,怔怔出聲:“謝……謝謝?!?br/>     “不用?!?br/>     白霜行:“順手而已?!?br/>     讓鐘靜怡留下來,是她權衡利弊得出的結論。
    而現在出手相助,全因白霜行還有幾分身為人類的善意。
    設身處地想想,如果她是鐘靜怡,某天被莫名其妙拉進高危級別的白夜里,舉目無親、處境尷尬,連最基本的視覺都被剝奪殆盡。
    如今命懸一線,能感受到的,只有無盡絕望。
    大家都是被白夜所害的普通人,在不危及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白霜行能幫則幫。
    “……哇?!?br/>     屏幕外,向昭一時訝然:“她居然救人了?!?br/>     說實話,見多了其它白夜里自相殘殺、互相坑害的勾心斗角,突然看到白霜行的舉動,他腦子懵了懵。
    “沒有意義?!?br/>     鐘寒搖頭:“白夜結束時,頂多存活一人。就算現在把鐘靜怡救下,之后還是要不死不休,爭個你死我活?!?br/>     “鐘靜怡自爆技能,以她的能力,威脅不到白霜行。”
    薛子真說:“這場白夜的難度超乎想象,在尚未開始爭奪戰之前,他們必須合作?!?br/>     如果和其它白夜里的絕大多數挑戰者一樣,每個人彼此仇視、只關心自己的死活,還來不及找到神塵,就會全軍覆沒。
    再看屏幕里,信徒們儼然占了上風。
    陸觀潮匆匆避開箭矢,腳踝處的疼痛難以忍受,令男人咬緊牙關,額頭浸透冷汗。
    賀鈺反應稍慢,被一支箭穿透手臂,鮮血橫流。
    瞧見他們狼狽的模樣,樹影婆娑間,響起幾聲此起彼伏的笑。
    “這樣下去,我們肯定要完蛋?!?br/>     陳濤和季風臨藏身于同一棵樹下,揉了把亂糟糟的紅發:“我的技能是【火】,你們腦子比我轉得快,可以想想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利用它——我盡量配合?!?br/>     他做事大多靠莽,但不傻。
    如果始終把技能藏著掖著,用赤手空拳對付一二十個瘋子,陳濤覺得,他可以改名叫“白夜版戰狼”。
    與其艱難求生如履薄冰,不如豁出去一把,公開自己的能力。
    “火?”
    賀鈺努力思考,后腦勺隱隱生疼:“范圍和強弱程度,能透露一下嗎?”
    “制造一團火球,如果目標身上有可燃物,就會迅速擴散燃燒。”
    陳濤想了想,認真答:“打個比方,如果我對某個人使用,不出三秒,能把那人變成一團灰?!?br/>     他停頓片刻,補充一句:“但也僅此而已,等可燃物燒光,火就沒了。”
    每個人身上的衣物,都是可燃物。
    他操控火焰,無異于擁有瞬間秒殺的能力。
    白霜行聽不見陳濤的聲音,扭頭看他時,被鐘靜怡戳了戳肩頭。
    緊接著,鐘靜怡移動食指,在她肩頭一筆一劃寫下:
    [陳濤,火,可燃物]。
    她倆一個看不見,一個聽不見,要想交流,只能通過這種方法。
    ……火。
    需要可燃物的話,就和【焚心之火】截然不同,無法傷害厲鬼,使用對象局限于人類和怪物。
    白霜行低聲道了謝,與此同時,瞟見肩頭的小蛇猛然一動,用尾巴碰碰她后頸。
    這是嘶嘶慣用的預警方式。
    她心有所感,略微側過頭去,透過野草之間的縫隙,看向樹干另一邊。
    箭雨已經停了。
    從樹林陰翳下,緩緩走出六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其中兩人保持著拉弓的姿勢,箭在弦上,隨時能射出。
    另外四人,手里拿著斧頭或彎刀。
    要命。
    他們的體格與力量遠遠超出之前的持弓少女,加上人數優勢,不出意外的話,基本能立于不敗之地。
    白霜行敢肯定,無論誰沖出去和他們拼命,都會被立馬干掉。
    不過……
    她目光倏轉,看向身邊的鐘靜怡。
    為了不被隊伍拋棄,鐘靜怡一定會用出技能,限制他們的行動能力。
    到那時,就是反擊的間隙。
    “那不是璐璐的尸體嗎?”
    一個男人遠遠望見死去的持弓少女,沒露出絲毫悲傷的神采,雙手合十,閉了閉眼:“在狩獵中犧牲,是無上的榮耀。愿神保佑你的靈魂?!?br/>     “廢物罷了,居然死在那群家伙手里,讓人看笑話?!?br/>     另一個寸頭青年不屑冷笑,望向幾人藏身的樹叢:“好不容易等來祭品,趕快把他們解決掉。”
    變態。
    感受到他陰冷森然的視線,沈嬋咬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踏踏腳步逐漸逼近。
    殺氣漸濃。
    男人們哼唱出那首不知名的古老小調,曲聲歡快悠揚,現在聽來,卻好似死神沉重的足音。
    沈嬋心臟砰砰作響,不經意發現,白霜行正在與季風臨暗暗交換視線。
    后者舉起手里的小刀,做出一個投擲動作;前者則若有所思搖搖頭,指向身旁的鐘靜怡,比出“5”和“1”的手勢。
    然后又是一通比劃。
    最后不知道談論出了什么計劃,季風臨揚唇笑笑,安靜點頭。
    也正是這一瞬間,沈嬋聽見,腳步聲在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下。
    隔著一棵樹,寸頭青年幽幽咧開嘴角:“還躲啊?”
    短短三個字,滲出令人膽寒的冷意。
    寸頭青年握緊斧柄、雙眼微瞇,正要掄起斧子砸上前去,意料之外地,察覺到身側一襲冷風。
    ——有人打算偷襲。
    這群人顯然低估了他的反應速度,徑直飛來一把銳利小刀。偷襲的想法很好,可惜千鈞一發,被他險險躲過。
    而且……
    從嗓子里擠出一聲嗤笑,青年悠然轉身,看向小刀襲來的方向。
    這樣一來,不就明擺著暴露了藏身之地嗎。
    他的同伴也意識到這一點,毫無遲疑地跨步上前,沒有哪怕一句廢話,掄起手里泛著寒光的長刀。
    手起刀落,林子里,響起痛徹心扉的慘叫。
    是個男人。
    青年凝神望去,今天的第一只獵物人高馬大,看體型,身高接近兩米。
    猝不及防被長刀砍中右臂,陸觀潮疼得面無血色,竭力調整呼吸,欲圖反擊。
    他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性格,即便處于劣勢,也絕不可能跪地屈服。
    可比起那把染血的彎刀,他手中的武器顯得渺小且無力,加之右腿受損、行動不便,還沒觸碰到信徒的身體,便被刀鋒穿透胸膛。
    鮮血噴涌而出。
    陸觀潮牙關緊咬,喉嚨里溢出瀕死野獸般的悲鳴,試圖做出最后的反擊。
    轉眼間,卻被寸頭青年踢翻在地。
    像一條垂死的魚,他抽搐著沒了聲息。
    眼前的變故出乎所有人意料,不遠處,賀鈺沉下臉色,沈嬋掩唇屏住呼吸。
    白霜行脊背繃直,緊抿嘴唇。
    而寸頭青年繼續哼唱著小調,好整以暇,四下張望。
    他明白,這群人逃不掉。
    樹林郁郁蔥蔥,隨處可見雜亂野草,但凡稍微動彈一下,就會發出聲音。
    此時此刻,可憐的獵物們一定正蜷縮在某個角落,不敢動彈不敢呼吸,祈禱別被發現吧。
    想到這里,青年嘴角笑意更深。
    忽地,他聽見窸窣輕響。
    包括他在內,六雙眼睛同時循聲望去,身側的樹林簌簌顫動,一個雙目無神的女人狼狽跌倒在地。
    看她的姿勢,竟像是被隊友一把推出來似的。
    “你們——”
    鐘靜怡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眼底涌出怨憤之意,顫巍巍伸出右手:“推我的人,藏在——”
    說到這里,女人陡然頓住。
    除了樹林的輪廓,她什么也看不見。
    方向感趨近于零,無論如何回想,她都分不清哪里才是剛剛藏身的地方。
    可笑又可悲,她連和出賣自己的人同歸于盡都做不到。
    寸頭青年低頭覷她,哈哈大笑:“是個瞎子?!?br/>     伴隨他肆無忌憚的笑聲,一名同伴提起斧頭,砍上鐘靜怡胸口。
    霎時間,不遠處閃過幾道奔逃的人影。
    鐘靜怡被其他人當作誘餌、吸引信徒注意力,到現在,目的已經達成。
    為了活下去,她曾經的“隊友們”只能抓住這個短暫的空隙,拼盡全力地逃跑。
    很符合人類的本性。
    寸頭青年打了個哈欠:“要追嗎?”
    “不急。他們跑去的方向,有我們的人?!?br/>     一名同伴笑道:“先看看這兩個新鮮的祭品吧?!?br/>     說起祭品,寸頭青年掩飾不住心中興奮,低頭俯身,踢了踢一動不動的陸觀潮:“死了?”
    同伴斜過眼:“那女人還有一口氣。”
    信徒們都明白,舉行祭祀時,祭品所受的痛苦越多,神明越是滿意。
    青年饒有興致,在鐘靜怡身前蹲下,從口袋里掏出小刀。
    如同折磨不值一提的螞蟻,他微笑著伸手,將刀刃刺入女人右手。
    鐘靜怡的慘叫讓他愉悅興奮。
    很快,小刀被利落抽出,逐一刺向她左臂、肩頭以及后背。
    傷口涌出源源不斷的猩紅液體,鮮血融進他腳下的土壤,被貪婪地汲取吸收。
    驀地,寸頭青年眸光一動。
    土壤翻涌如浪,染出沉沉暗紅,漸漸地,居然浮出一道熟悉的影子。
    不是錯覺。
    在這片受到了神明眷顧的土地上,他見到一尊若有若無、由血液構筑而成的微型神像。
    身旁的同伴也察覺這一奇景,皆是一驚,撲通跪下。
    緊隨其后,青年聽見縹緲含混的低語。
    這是種十分詭異的聲音,夾雜了千百人的沉喃、尖嘯、笑音和囈語,奇怪的是,他能聽清。
    得到滿意的祭品,神明將給予信徒夢寐以求的恩賜。
    青年難掩狂喜,在神像現身的剎那,顫抖跪倒在地。
    他聽懂了。
    神說,血肉祂已收下,今日之內,他們能得到不菲的回報。
    神還說,在那群誤入森林的人類里,有一名瀆神者。
    瀆神者曾摧毀祂的神像,妄圖奪取祂的力量,禍患無窮。
    為了將那人盡快抹殺,神要求他召集林中的所有信徒,在此地商議計劃。
    青年不敢忤逆,忙不迭點頭應下。
    “瀆神者……”
    同伴皺眉:“不能讓那群人逃出去。這樣吧,我們留在這里保護神像,你去通知其他人,怎么樣?”
    神像由血凝成,看上去脆弱不堪,將其單獨留在這里,很可能遭到破壞。
    寸頭青年連連點頭,眼底的狂熱仍未散去,戰栗不已。
    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神的指引。
    神明的低語威嚴莊重,讓他發自內心覺得,自己能為祂做出任何事情,哪怕奉獻生命。
    “好。”
    青年說:“我盡快。”
    于是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青年步履匆匆,消失在蔥蘢林間。
    等他離去,與他僅有一步之遙的樹叢里,出現一道高挑纖瘦的身影。
    白霜行語氣很淡:“他走了?!?br/>     “……終于走了?!?br/>     沈嬋長出一口氣,垂眸擦拭掌心里的冷汗:“希望他能早點回來,我不想在等他的時間里,經歷四五遍幸運轉盤?!?br/>     “這片樹林不大。”
    季風臨說:“他熟悉地形和方向,找來所有信徒,不需要太長時間?!?br/>     “那個,我能問一問嗎?”
    另一邊,完好無損的鐘靜怡舉起右手,讓喪失聽力的白霜行能一眼注意到她:“他到底看見了什么幻覺?”
    陸觀潮站在她身后,雙手環抱胸前:“我們中間,有兩個人死了。”
    白霜行輕聲笑笑:“首先,是我們反抗失敗,有兩人遭到殺害?!?br/>     ——從頭到尾,寸頭青年所見的景象,都是由她親手制造的幻覺。
    這是屬于江綿的技能,【白夜幻戲】。
    【白夜幻戲】擁有蠱惑神智、引發幻象的作用,局限在于,只對一人有效。
    如果僅僅是讓寸頭青年產生幻覺,而他同伙們時刻保持清醒,毫無疑問,他將很快被喚醒。
    所以,在白霜行用出【白夜幻戲】的同時,鐘靜怡也點開了技能面板里的【青絲繞】。
    被白霜行救下后,鐘靜怡曾放下戒心,在她肩頭寫下數字“5”,并詳細闡明【青絲繞】的相關信息。
    【青絲繞】最多束縛五人,禁錮的人數越多,絲線越脆弱。
    信徒們身強力壯,憑借絲線,頂多困住他們五秒鐘。
    當兩個技能被逐一使用,接下來,便是所有人的合作時間——
    五秒鐘之內,他們必須一擁而起,除了白霜行和鐘靜怡,每人分別解決一個信徒。
    想到這里,白霜行覺得有些可惜。
    擁有【青絲繞】,他們能迅速合力擊殺對手,但隨著感官被逐漸剝奪,下一輪幸運轉盤后,大概率不能故技重施了。
    僅在這一次的突襲里,陸觀潮的骨折就已急劇惡化,這會兒疼得走不動路,只能靠在樹下歇息。
    如果有誰再抽中失明、骨折和體力退化,五秒鐘,他們甚至沒辦法靠近敵人。
    總而言之,另外的五名信徒飛快斷了氣,只剩下一個寸頭青年,活在白霜行精心編織的幻象里。
    在他所見的幻覺中,同伙們生龍活虎、始終好端端跟在他身邊,六人順利捕獲獵物,并得到了神明的啟示。
    讓他把所有信徒召集過來,當然是白霜行的主意。
    可憐寸頭青年對真相一無所知,滿心歡喜忙里忙外,結果替別人做了嫁衣。
    看向樹蔭下的五具尸體,白霜行眨眨眼,神色如常。
    早在這場白夜開始的時候,她就認真思考過,怎樣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技能。
    在【神鬼之家】僅存的技能面板里,攻擊性能力少之又少,唯有單獨一個,還只能使用一次。
    中層污染區以搏斗逃殺為主,她的技能大多與厲鬼怨靈有關,對上活生生的人,非常吃虧。
    但要想破局,暴力永遠是最直白最簡單的手段——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天馬行空的有趣辦法。
    譬如現在,僅憑一場虛無縹緲的幻境、一個信口胡謅的謊言,他們就能將所有信徒一網打盡。
    獵人與獵物的游戲,之所以被稱作“捕殺”,是因為獵人在明,獵物在暗。
    獵人熟悉地形地勢,早早布置好致命的陷阱,掌握著獵物的全部動向,想殺它,只是時間問題。
    就像藏匿于林中、等候他們步入殺局的信徒一樣。
    現在,局勢終于到了逆轉的時機。
    白霜行仔細觀察過,信徒們精神受到嚴重污染,兇殘嗜殺,對身邊所有人的性命不管不顧,哪怕同伴死去,也毫不關心。
    他們唯一在乎的,只有混沌之主。
    面對白霜行等人,信徒全副武裝、殺氣騰騰;但如果……是面見至高無上的神呢?
    答案呼之欲出。
    那些幾近癲狂的男男女女將卸下防備,不做多想地來到這里,帶著滿腔虔誠與敬意,感恩神明的降臨。
    殊不知迎接他們的,唯有必死的結局。
    明處與暗處,捕殺與被殺,從這一刻起,雙方轉換了身份。
    “找找附近有沒有被信徒設好的陷阱,把它們位置挪走。”
    白霜行看一眼寸頭青年離開的方向:“那人從這里離開,說明信徒據點就在路上——這是他們的必經之路,陷阱可以集中放置。”
    陸觀潮臉色慘白,扯出一個淺淡的笑:“死掉的那幾人身上,有弓和刀?!?br/>     說來諷刺。
    信徒用以屠殺無辜受害者的工具,反倒成了最終將他們本人置于死地的兇器。
    獵殺時,弓箭永遠是最好的冷兵器。
    提心吊膽壓抑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等來反擊的機會,沈嬋只覺胸口淤積的悶意頃刻散去,暢暢快快呼出一口氣:“明白!”
    “他們應該很快會來?!?br/>     白霜行眺望遠方,眼底映出黑壓壓的密林,幽暗沉寂,暗藏殺機。
    她說:“開始狩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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