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諧音梗的加入,原本緊張肅殺的氛圍,莫名緩解許多。
不得不說,白霜行的這段劇情安排非常不錯。
不僅用掉了一個無意義的詞語,還順理成章編造出驅(qū)邪陣法,消滅了廢棄學(xué)校中所有的鬼魂,確保沈嬋與薛明玥的絕對安全。
伴隨著那一聲口音極重的“非死不可”,厲鬼們發(fā)出絕望痛苦的哀嚎,漸漸地,在金光照射下消散無蹤。
沈嬋松了口氣,看一眼身旁的薛明玥。
對方神情渙散,絲毫沒有撿回一條性命的喜悅,怔怔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厲鬼劃傷的手臂仍在止不住地淌血,傷口不重,但看上去挺疼。
“你還好嗎?”
趁著還能動彈,沈嬋從口袋里掏出一支止血膏藥,遞給薛明玥:“在傷口上擦一擦吧。”
——自從進(jìn)入白夜,她就一直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把這支藥膏帶在身邊,以防有人受傷。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沈嬋心態(tài)很好,即便在這種時候,也不忘夸夸自己未雨綢繆。
“謝謝。”
薛明玥低著頭,聲音很小,伸手接過藥膏。
過了這么一陣子,她終于從恍惚與震驚中回過神來:“請問……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薛明玥雖然病了,但不傻。
進(jìn)入這個詭異的空間后,她茫然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沈嬋卻像是早有經(jīng)驗的樣子,沒表現(xiàn)出明顯的恐懼神色。
“……不太好解釋。”
沈嬋撓頭:“你可以理解為,我們正處在你的精神世界里,要想逃出去,必須完成這個故事接龍游戲。”
她這樣一解釋,薛明玥臉上的困惑更濃。
比起所謂的精神世界,她寧愿相信這是在做夢。
沒過多久,和之前一樣,她們身邊的時間停滯不動。
在下一個選手講完故事之前,兩人無法做出其它動作。
“等、等等!截至目前為止,已經(jīng)有兩位選手使用了諧音梗——”
舞臺上,熊貓玩偶雙手叉腰:“雖然這個敘述方式很有趣,但大家要明白,事不過三哦!”
它匆匆說出這句話,顯然被逼得有些急了。
能不急嗎。
為了增大難度,三個人類選手都擁有不少沒用的詞匯,像【鋼琴】和【facebook】,在遇見厲鬼時,根本不可能發(fā)揮作用。
結(jié)果被諧音梗這樣一玩,沈嬋愣是“殺得七進(jìn)七出”,把整個廢棄學(xué)校里的厲鬼全清空了。
這并不符合那些詞語的初衷,更不符合這個綜藝節(jié)目的初衷。
“用一兩次諧音梗,觀眾們或許會覺得有趣,但如果一直使用,就會造成審美疲勞。”
熊貓先生說:“所以,為了我們《精品故事會》的趣味性,在接下來的故事里,希望大家盡可能地取消諧音!”
被禁掉了。
白霜行沒覺得意外,低頭凝視身前的紙條。
【facebook】被使用后,紙條變成了暗淡的灰色,無法再次利用。
她得到的詞匯全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事物,不僅毫無攻擊力,甚至稱得上正能量十足,在鬼故事的大背景下,顯得格格不入。
……不止她,文楚楚的【鋼琴】也是。
如果擁有其它更加有效的詞語,文楚楚一定不會劍走偏鋒說出諧音梗,也就是說,她們手里的紙條同樣糟糕。
這很可能是節(jié)目組的有意而為之,再看那一黑一白兩道鬼魂,【廢棄學(xué)校】與【精疲力盡】,得到的詞語明顯好很多。
有點難辦。
白霜行講述完畢,接下來,輪到季風(fēng)臨的故事回合。
高瘦雋秀的少年抬起右手,亮出自己的紙條。
【追悔莫及】。
“以下,是我的故事。”
他說。
“厲鬼消散,陣法中央出現(xiàn)一道人影,是當(dāng)年道士的殘魂。”
“道士設(shè)下陣法后,很快被鬼怪偷襲而死,沒能徹底除滅廢校中的厲鬼,他一直【追悔莫及】。”
“為感謝二人,道士教給她們畫符的方法,如果日后再遇厲鬼,可以保全性命。”
噢——!
沈嬋聽著,眼前一亮。
這一招妙啊!
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現(xiàn)在故事接龍剛剛開始,她們就學(xué)會了驅(qū)邪符的畫法,之后遇上危險,生存的幾率能大許多。
畢竟,如果她倆一直靠著撿道具維生,一黑一白兩道鬼影講故事時,很可能會加上“身邊空空如也”、“找不到任何道具”之類的限制描述。
那樣一來,她和薛明玥就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季風(fēng)臨說出這段故事后,只要她們活著有手,就能保證一定的安全。
季風(fēng)臨話音方落,一道魂魄在沈嬋面前浮起。
這是個消瘦的中年男人,留著八字胡,和顏悅色向兩人表示感激,并耐心教授了驅(qū)邪符的畫法。
教授完畢,八字胡道士揮揮手,靈體消散無蹤。
隨即,眼前出現(xiàn)一行白字提示:
【恭喜挑戰(zhàn)者,已掌握驅(qū)邪符制作方法。】
時間暫停之前,沈嬋朝著屏幕外豎了個大拇指。
季風(fēng)臨,靠譜!
“第五名選手講述完畢,第一輪游戲正式結(jié)束!”
舞臺中央,拿著話筒的熊貓玩偶蹦蹦跳跳:“接下來,讓我們開始第二輪的故事吧!還是和剛才的規(guī)則一樣,每人從自己剩下的詞語里選擇一個哦——注意,詞語不能重復(fù)使用。”
“輪到我了。”
白影頷首,文質(zhì)彬彬,亮出手中的紙條。
【殺人狂】。
“一番折騰下來,兩人渾身無力。”
“正要離開,忽然,從教學(xué)樓里走出三個持刀的人影。”
“原來那是三個潛逃已久的【殺人狂】,被外面的動靜驚擾,以為是警方前來實施抓捕,沒想到遇見她們。”
“既然撞上了,當(dāng)然要殺人滅口。”
沈嬋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這家伙夠賊。
季風(fēng)臨讓她們掌握了驅(qū)鬼的辦法,白影便轉(zhuǎn)移對象,令追殺她們的變成人。
驅(qū)邪符再怎么有效,面對鋒利的刀,也只能淪為一張張廢紙。
而且……
注意力落在自己的雙腿上,沈嬋抿了抿唇。
白影加了個限制性的描述,“渾身無力”。
與厲鬼纏斗了這么久,現(xiàn)在她和薛明玥全都雙腿發(fā)軟,連走路都難,更別說躲避殺人魔的襲擊。
這是完完全全的劣勢局面。
白影說完,教學(xué)樓里,緩緩走出三道高大人影。
那是兩男一女,身穿滿是灰塵的老舊衣褲,手中尖刀發(fā)出刺眼寒光。
看向兩名不速之客時,幾人眸底的殺戮之意洶涌如潮,掩飾不住。
屏幕里的時間,在這一刻暫停。
屏幕外,燈光旋轉(zhuǎn)匯聚,一股腦打在即將開始講述的文楚楚身上。
文楚楚焦頭爛額。
看看她剩下的詞語,【迪奧999口紅】、【今天也變得更美了】、【護(hù)膚品】、【華爾茲】,思來想去,沒一個能用。
難道要在殺人魔面前跳一首華爾茲,乞求他們放過自己?或是送那女殺人魔一支口紅,從而獲得對方的好感度?
……完全不符合邏輯。
看那三人兇神惡煞的樣子,完全不像能夠溝通。
文楚楚猶豫的間隙,在她頭頂,憑空出現(xiàn)一個三十秒鐘的倒計時。
“忘了說,每位選手的思考時間,都有時間限制。”
熊貓主持人邁動圓滾滾的小短腿,童音清亮。
“一旦超過時間,會受到很嚴(yán)重的懲罰,所以千萬不要違規(guī)超時。”
它說:“同理,故事如果不符合邏輯,選手們雖然有重新講述的機(jī)會,但機(jī)會僅限一次,超過也將得到懲罰。”
倒計時即將歸零,文楚楚咬咬牙,急聲開口。
“殺人魔正在逼近,兩人卻露出嗜血的笑——”
“原來她們不是普通人,而是連環(huán)殺手!在她們骨子里藏著殘忍的天性,深信吃人肉喝人血,能長生不老。”
“看著三個殺人魔,沈嬋拿出刀,勾起嘴角,說——”
文楚楚咽了咽口水:
“吃掉他們,【今天,也變得更美了】。”
沈嬋瞪大雙眼:?
她身邊的薛明玥同樣受到驚嚇:???
好家伙。
變態(tài)殺人魔竟是她們自己?!
暗處的虛空里,監(jiān)察系統(tǒng)099亦是目瞪口呆——
【今天也變得更美了】這種充滿少女感的短句,你是怎么用它聯(lián)想到如此變態(tài)的劇情?!
“……這是有邏輯的。”
感受到眾人異樣的注視,文楚楚摸摸鼻尖,有些緊張:“我看刑偵檔案的時候,曾經(jīng)見到過同樣的案例。”
她爸爸就是警察,文楚楚從小到大受到熏陶,看過不知多少大案重案,對各種連環(huán)兇手的操作熟記于心。
“唔。”
白霜行看向不遠(yuǎn)處的主持人:“既然有現(xiàn)實素材作為依據(jù),主持人,這段故事應(yīng)該能順利通過吧。”
“當(dāng)然可以。”
靜默片刻,雖然不太情愿,但熊貓玩偶還是笑了笑:“請選手們繼續(xù)!”
屏幕上,三名殺人魔的身影逐步逼近。
而作為他們的獵物,沈嬋與薛明玥沉默不語,不約而同地,勾起半邊嘴角。
沈嬋:……
她看上去真的好變態(tài)啊!!!
“我的詞語是,【失去知覺】。”
黑色鬼影右手一動,舉起手中的紙條。
“沈嬋與薛明玥雖然是連環(huán)殺手,但在疲憊不堪的狀態(tài)下,哪里是三個殺人魔的對手。”
“與厲鬼的對峙消耗了她們的九成氣力,如今和殺人魔們狹路相逢,薛明玥被擊倒在地,即將【失去知覺】。”
講述故事時,不能出現(xiàn)必死的局面,所以它只說了“薛明玥即將失去知覺”。
如果失去知覺的人再加上沈嬋,那她們必死無疑。
白霜行緊盯著屏幕,頭腦快速轉(zhuǎn)動。
不過……它把兩人的戰(zhàn)斗力削減成一個,留沈嬋獨自面對殺人魔,看似還有一線生機(jī),其實已經(jīng)把她們推向了絕路。
一對三,疲憊勞累對精力充沛,加上體型和力量上的差距,沈嬋不可能贏。
思考一會兒,白霜行開口。
“在之前的混戰(zhàn)里,沈嬋和薛明玥合力擊倒了一個殺人魔。”
首先,要盡可能地減少敵方人數(shù),從而減輕壓力。
“此刻,千鈞一發(fā),沈嬋想到了她的【考研】。”
熊貓玩偶:?
與殺人魔近在咫尺的沈嬋本人:……?
這、這兩件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事,它們有關(guān)系嗎?
主持人露出困惑的表情,白霜行面不改色,繼續(xù)說。
“一年來,為了考研,她頭發(fā)掉了皮膚壞了精神衰弱了,好不容易在昨天通過面試——”
白霜行說:“她能在這兒死掉嗎?”
屏幕里,沈嬋的雙眼猛然一震!
短短一句話,就讓她的代入感強(qiáng)烈到無以復(fù)加。
熬夜狂趕論文的日子歷歷在目,她日日夜夜頭懸梁,錐刺股,辛辛苦苦這么久,不就是為了考試嗎?
更何況……在故事里,她昨天才剛剛通過面試啊!昨天!長征結(jié)束,勝利就在眼前!
舞臺之上,白霜行斬釘截鐵:“潛力爆發(fā),沈嬋暴起!”
話音方落,屏幕中的沈嬋打從心底里爆發(fā)出洶洶怒意,在殺人魔中的女人欺身上前時,用盡全身力氣,揮動手里的小刀!
“提問。”
白影無法理解這種小宇宙爆發(fā)般的情緒,遲疑道:“這個劇情發(fā)展,它合理嗎?”
“啊,嗯,這個……”
熊貓玩偶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從沈嬋嘉賓本人的心理活動和臨場反應(yīng)來看,似乎很合理呢。”
白影欲言又止,默默看向屏幕。
白霜行說完,接下來,輪到季風(fēng)臨。
她已經(jīng)創(chuàng)造了足夠的前提條件,想讓沈嬋與薛明玥活下來,應(yīng)該不難。
“沈嬋手起刀落,了結(jié)女人性命,本打算與剩下的男人決一死戰(zhàn),卻發(fā)現(xiàn)——”
季風(fēng)臨頓了頓,喉結(jié)上下一動。
“男人是深愛著她的【青梅竹馬】。”
“沈嬋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的亮光,他不愿傷害沈嬋,提出治療薛明玥,并護(hù)送二人前往江安大橋。”
沈嬋:?
你們的故事,越來越不對勁了是嗎?
白霜行也飛快看他一眼。
這種格格不入的風(fēng)格……季風(fēng)臨到底抽到了哪些詞語?
察覺到她的視線,季風(fēng)臨眨眨眼,目光往下,掠過自己的紙條。
轉(zhuǎn)動圓盤后,他得到一個粉色的小禮盒。
很有少女情懷的那種。
打開以后,里面的詞匯讓他沉默良久——
【追悔莫及】、【青梅竹馬】、【帶球跑】、【一天之內(nèi)居然能遇到兩件好事】。
季風(fēng)臨不太看得懂,但季風(fēng)臨大受震撼。
“哇——!故事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轉(zhuǎn)折呢!”
熊貓玩偶笑得前仰后合:“我已經(jīng)開始期待后面的劇情了!”
同一時刻,屏幕里。
沈嬋右眼皮狂跳不止,眼睜睜看著面前兩米高的男人含情脈脈,輕輕叫她“阿嬋”。
這人很有表演天賦,給自己加了不少臺詞。
比如“我只是一時沖動,才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只求你原諒我”。
比如“我從小到大對你忠貞不移,阿嬋,你明白我的心”。
又比如“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這樣吧,我送你們?nèi)ソ泊髽颍彤?dāng)送你最后一程,從此不再相見”。
聽到最后一句話,沈嬋的心情好上不少。
——好耶!是任勞任怨的免費(fèi)勞動力!
這三個殺人魔正在秘密潛逃之中,準(zhǔn)備了不少醫(yī)療藥品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季風(fēng)臨描述過,男人曾提出“治好薛明玥”,因此他很快吭哧吭哧找來了止痛藥和消炎藥。
不得不說,無論是之前的道士教授符咒,還是現(xiàn)在的及時治療,季風(fēng)臨都考慮得非常周全。
黑白鬼影的惡意固然難以招架,但好在還有三個靠譜的隊友,讓兩人回回在九死一生之中得以存活。
死里逃生,沈嬋又一次悄悄向他們豎起大拇指。
隊友們,靠譜!
另一邊,薛明玥的臉色不怎么好。
這里雖然是屏幕里的幻境,她們兩人的行動不受自己控制,但被殺人魔的刀刺入小腹,疼痛感卻是貨真價實。
她疼得直冒冷汗,緊咬著牙關(guān),卻還是發(fā)出一聲聲痛苦的低呼。
沈嬋拿起一旁的消炎藥和紗布,讓男人避開,由她親自給薛明玥擦拭傷口。
一邊擦拭,沈嬋一邊安慰:“撐住,還剩下三輪,只要故事接龍結(jié)束,我們就能回到現(xiàn)實世界了。”
她本來還想問問有關(guān)梁玉的事情,可惜從頭到尾一直沒找到機(jī)會,現(xiàn)在就更不是時候了。
等這場支線任務(wù)結(jié)束,一切都會水落石出吧。
“真是驚險。”
熊貓主持人拍拍心口:“第二輪講述完畢,讓我們開始第三輪的故事吧!”
選手席上,白影點點頭。
這一次,它直接亮出了自己的紙條。
【加油站】。
“三人前往江安大橋,行駛到一半,汽油即將耗盡。”
“沈嬋開車來到最近的【加油站】,萬萬沒想到,剛下車,就有幾只實力強(qiáng)勁的鬼怪襲來。”
“原來加油站早已廢棄,鬼怪們徘徊在此,只為等待人類前來,把他們生吞活剝。”
實力強(qiáng)勁的鬼怪。
白霜行微微頷首,在心中揣摩這幾個字的用意。
在故事接龍里,一切劇情都要符合邏輯。
沈嬋和薛明玥都是畫符新手,對符咒的運(yùn)用很不熟練,遇上幾個小鬼還好,一旦撞見不那么弱的,肯定會吃虧。
白影就是抓準(zhǔn)了這一點,才會使用這個前綴。
而且,“鬼怪”一詞,除了虛無縹緲的厲鬼,還包括有實體的怪物。
文楚楚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神色略有凝重。
緊接著,她拿起桌面上的【華爾茲】。
“薛明玥受了傷,留在車?yán)餂]有出來。”
“而沈嬋畢竟是連環(huán)殺手,又在車上了休息了很長時間,此刻憑借靈巧熟練的動作身法,如跳【華爾茲】一般,優(yōu)雅避開了鬼怪們的突襲。”
很好。
跟前面的人設(shè)對上了,不算邏輯崩壞。
屏幕上,沈嬋的身體不受控制開始活動,躲開一道道鬼魅的攻勢。
險險逃過一劫。
“接下來是我。”
黑影笑笑,語氣依舊柔和。
“就在這時,薛明玥恍惚抬頭,忽然望見了自己去世的【爸爸】。”
這句話一出口,不僅屏幕里的薛明玥,連白霜行也愣了愣。
這種詞語……
意識到什么,她皺起眉頭。
從開始到現(xiàn)在,黑影一共說出了三個詞匯,分別是【精疲力盡】、【失去知覺】和【爸爸】。
聽起來,就像是專門針對薛明玥那天的車禍一樣。
回想起主持人在節(jié)目開始時說過的話,“把原有的詞語打散重組”……
黑影抽到的詞組,大概率是車禍當(dāng)天真實發(fā)生的事。
這樣一來,當(dāng)天的情景重現(xiàn),薛明玥必定會受到很大的心理壓力。
心中生出不好的預(yù)感,白霜行看向屏幕。
果然,屏幕上的年輕女人神色怔忪,定定看著前方。
而在她目光所及之處,是個慈祥笑著的中年男人。
“她不能留在車?yán)铩!?br/>
黑影說。
“就算身受重傷,她也要出去見爸爸一面。”
“就在薛明玥忍痛靠近的瞬間,怪物撕下偽裝,露出血肉模糊的本來面目!”
為了避免薛明玥使用符咒,它沒用“厲鬼”,而是使用了“怪物”這個詞語。怪物擁有實體,殺傷力極強(qiáng),而且不畏懼驅(qū)鬼的符箓。
沈嬋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又暗罵一聲。
薛明玥本來就患有疾病,它卻利用去世的父親對她不斷進(jìn)行刺激,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薛明玥的病情一定會惡化。
雖然不愿承認(rèn),但事實是,見到父親后,她的確會離開車?yán)铩?br/>
年輕女人面色鐵青,望著不遠(yuǎn)處熟悉的人影,徒勞張了張嘴。
沒有猶豫,她打開車門。
……糟糕了。
文楚楚心生擔(dān)憂,悄悄看向白霜行。
他們手里的詞語幾乎全是廢品,此時此刻的薛明玥毫無還手之力,沈嬋又被眾多厲鬼死死纏住,無法脫身。
故事應(yīng)該如何繼續(xù)?
白霜行垂眼。
她還剩下三張紙條,分別是【入黨申請書】、【吻別】、【教練我想打籃球】。
白霜行:“……”
白霜行:“怪物頭身分離,快要腐爛的腦袋直沖薛明玥。”
“沈嬋青梅竹馬的男人及時趕來。”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還是個青蔥少年時,滿腔熱血說出的那句,【教練我想打籃球】——”
“男人一個箭步握住人頭,以三分上籃的姿勢,將它遠(yuǎn)遠(yuǎn)拋開!”
沈嬋:……
文楚楚:……
暗中觀察的監(jiān)察系統(tǒng)099:???
即便是處于半恍惚狀態(tài)的薛明玥,也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這段故事,說它有毛病吧……
可它又的的確確用上了正確的詞語,并且邏輯通暢,一氣呵成。
男人力氣很大,怪物的頭顱被順勢拋開,薛明玥保住了一條命。
與此同時,季風(fēng)臨順?biāo)浦郏贸黾垪l【帶球跑】。
“男人【帶球跑】后,怪物的頭顱被扔進(jìn)厲鬼之中。”
“鮮血四溢,厲鬼又恰好愛食血肉,紛紛離開沈嬋,撲向頭顱。”
“趁此機(jī)會,三人給汽車加好油,趕緊離開。”
劇情太過離奇,身為主人公之一,沈嬋目瞪口呆。
短短一秒鐘,在她心里,想到了很多很多——
“帶球跑”壓根就不是這個意思吧!“教練我想打籃球”也不是那個意思吧!對怪物的腦袋好一點啊你們兩個!
在劇情的影響下,他們?nèi)孙w快離開加油站。
屏幕外,舞臺上的白影輕笑一聲。
它亮出詞語,【喪尸】。
“即將到達(dá)江安大橋,沈嬋意識到不對勁。”
“路上突然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人影,堵住了他們的去路,細(xì)細(xì)看去,居然是一只只嗜血的【喪尸】。”
“江安爆發(fā)生化危機(jī),現(xiàn)在,有只喪尸打破他們的車窗,即將進(jìn)來。”
果然。
白霜行眼睫微動。
如果說黑影的詞語都和薛明玥相關(guān),那么白影的任務(wù),就是為他們不斷制造危機(jī)。
喪尸、怪物、厲鬼,每個詞語都是一場嶄新的危機(jī),怎么兇險怎么來。
“沈嬋揚(yáng)起手里的小刀,一舉割破喪尸的喉嚨。”
文楚楚說得小聲,不知怎么,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屏幕。
“嗯……那個,鮮血噴涌而出,沈嬋卻并不覺得反感。”
“因為身為一名變態(tài)殺人魔,滾燙的血液,是她最完美的【護(hù)膚品】。”
沈嬋:……
這也過分變態(tài)了吧!!!
文楚楚說完,輪到一直沉默不語的黑影。
它選擇的詞語是【車禍】。
“為了躲避喪尸,汽車撞到一旁的墻壁,不幸出了【車禍】。”
“耳邊是喪尸們敲打車窗的噼啪聲響,三人進(jìn)退維谷。”
“難道,只能等死了嗎?”
隨著它口中的劇情,屏幕里,爆開一陣轟隆聲響。
萬幸這次的撞擊并不嚴(yán)重,沈嬋系好了安全帶,只感到一時失神,沒有受傷。
比起她,薛明玥的狀態(tài)就不那么理想。
過去的記憶涌上心頭,副駕駛上的年輕女人雙目通紅、渾身顫抖,由于極度的害怕與恐懼,止不住落下眼淚。
這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發(fā)作的癥狀。
【車禍】這個詞,對她而言,是不可觸碰的禁區(qū)。
喪尸的嚎叫聲聲入耳,鼻尖籠罩著的,是一陣陣腐爛腥臭。
窗戶破了個大口,沈嬋割破一只喪尸的喉嚨,由于身心俱疲,大口大口用力喘息。
在這種情況下,她仍不忘記安慰患者:“這里的一切都是幻象……薛明玥,閉眼深呼吸!”
屏幕里的局勢萬分緊急,白霜行沒有多等,沉聲開口。
“就在這時,青梅竹馬的男人站了出來。”
“他說他這輩子一事無成,如今臨近死局,不如用他的死,為沈嬋換來一條生路。”
“他割破自己手腕,打算用血引開喪尸,臨別之際,親了親沈嬋右手,作為【吻別】。”
沈嬋微微一愣。
下一秒,就見男人舉起小刀,鼻腔中,涌入淡淡血腥味。
“……算了。”
高大的男人揚(yáng)唇一笑,看向她時,眼里有不舍,也有柔情:“阿嬋,我這輩子一事無成,如果能在死前換你一條生路,那也值了。”
他頓了頓,有些猶豫:“我可以,親一下你的手背嗎?”
男人俯身低頭,手背上的溫度轉(zhuǎn)瞬即逝。
很快,男人打開車門。
喪尸喜血,他找了個空隙一路前沖,浩浩蕩蕩的喪尸群趨之若鶩,跟隨在他身后。
毋庸置疑,在這樣的追逐戰(zhàn)下,他必死無疑。
季風(fēng)臨遙遙看著這一幕,垂眸抬手,舉起桌上的紙條。
“沈嬋重新啟動汽車,前往江安大橋。”
“她想起男人的人身保險,受益人,是她。”
“短短幾個小時,既得到了新鮮的護(hù)膚品,又升官發(fā)財死青梅竹馬,【一天之內(nèi)居然能遇到兩件好事】。”
“她沒忍住,一時笑出聲。”
沈嬋:……
沈嬋:???
這劇情這人設(shè),所以她才是整個故事里最大的變態(tài)反派嗎!快把她剛剛一瞬間的感動還給她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