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憂和月退出凌霄殿時,已是午時了,但由于均皇去了皇后寢宮用膳,夜清憂和月不用侍奉均皇用膳,于是便被放回了院子了休息。
在回院子的途中,夜清憂遠遠便看見了御花園中冶致和風歸鏡的身影。
兩人漸漸走近,因為怕被千葉皇后的眼線看了去,所以夜清憂和月也只是向冶致和風歸鏡行了個禮,便往院子里去。
擦肩而過時,夜清憂嗅到了冶致身上的血腥味,想起小南子說他因為頂撞皇上而挨了三十大板,不禁皺起了眉。
沒想到那些人,下手竟這樣的重,只是冶致看起來,卻沒有一絲痛苦的神情,也不知是真不痛,還是一直強忍著。
回到院子里,月一進屋便大大咧咧的躺在了床上,一臉的疲憊不堪。
夜清憂倒是沒有心情去疲憊,不知怎么的心里竟一直牽掛著冶致。
“清憂,你是在擔心主子嗎?”
夜清憂看了眼月,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只是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主子。”
“主子不是只讓我們監視千葉皇后么?”說著,月從床上一躍而起,湊到夜清憂面前:“不過說起千葉皇后,清憂你有沒有覺得,她身上,似乎有股很奇特的香味?”
“她是皇后,身上有香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怎么,那香味有什么問題么?”
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那香味很獨特。”
夜清憂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眼眸里閃爍著一絲奇異的色彩:“看來,或許從這個香味入手,會查出些端倪。”
月望了望房頂,小聲道:“可我們現在都是處于被人監視的形勢,怎么入手?”
“別忘了我們是殺手,反監視這種伎倆,還難得倒我們么?”
月挑了挑眉:“說的也是。”
由于月的武功要略高于夜清憂,所以調查千葉皇后的事情就交給了月,而夜清憂,則負責跟蹤另外一個探子,查明那探子的來處。
但如今天色還早,所以夜清憂和月決定,先養足精神,晚上才好對付那兩個家伙。
夜幕漸漸降臨,夜清憂和月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夜清憂打開窗戶看了看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了。
夜清憂回頭向月挑了挑眉,道:“月黑風高夜,正是辦事時。”
說著,兩人便分頭行動了。
夜清憂跟蹤的那探子雖然輕功甚好,但是武功不算高強,所以跟起來并不算費力。
只是那探子一路去的方向,卻讓夜清憂很費解。
如果她沒記錯,那應該是太子府的方向吧……
看著那探子進入太子府后,夜清憂這才確定,她的確沒有記錯。只是太子和皇后,難道不是一路人么?
夜清憂望了望太子府,正準備跟隨那探子進入,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身后,搭住了她的肩。
夜清憂袖間匕首閃爍,正要向身后刺入,耳邊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是我。”
夜清憂皺了皺眉,收回匕首:“王爺。”
“不用跟了,跟我走。”
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可此時夜清憂聽來,卻覺得如天籟一般。甚至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心中為什么會如此欣喜。
夜清憂靜靜跟在冶致身后,直到冶致在一處別苑停下。
“今日見到千葉皇后了?”
“是。”夜清憂低了低頭,還在糾結著該不該把均皇對相爺說的話告訴冶致。
冶致看了眼夜清憂,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猜出了些什么:“如果是皇后的事,你可以跟我說。若是他的事,就不必提起了。”
夜清憂很明白,冶致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只是她一直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讓這一對父子變得這般爭鋒相對,如仇人一般。
冶致沉默了許久,突然幽幽道:“即使明白你作為殺手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也還是忍不住會好奇么?”
“嗯?”
夜清憂抬頭,有些不明所以。
“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更何況你作為殺手,本就不該對這些事情有好奇之心。”
見夜清憂不說話,冶致只好岔開了話題:“月呢?”
“月說千葉皇后身上的香味很古怪,所以跟蹤探子去查了。”
“香味?”冶致看著夜清憂,“什么香味?”
夜清憂搖了搖頭,道:“是一股很淡的清香,是我從來沒聞過的香味,說不上來的味道。不過月,似乎在哪里聞過那香味。”
“這么說,月有什么頭緒了么?”
“還不清楚,要等月回來了才知道。”
冶致沉默了片刻,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回院子里等她回來。”
夜清憂遲疑的站在原地,似乎有所顧忌。
冶致看出了她心中的顧慮,道:“走吧,至少今晚,院子里是不會有探子的。”
聽冶致這么一說,夜清憂放心了許多,跟著冶致一同回了院子。
“聽那老頭說,你的云霧茶泡的不錯。”
夜清憂楞了楞,老頭?難道是那個老前輩?不過他不是說自己泡云霧茶的技藝不夠成熟么,怎么倒是在別人面前夸獎起自己了。
不過,他也愛喝云霧茶么?
“只可惜我們這里沒有云霧茶的茶葉,不然就可以為王爺泡上一壺了。”
“機會還多的是,以后再泡吧。”
冶致說著,倒了杯桌上的清茶來喝,又似乎喝不慣,于是放下了茶杯,環視著四周。
“地方雖小,倒也是個清靜的地方,看來小南子還是挺照顧你們的,讓他干媽給你們安排了這么一個好地方。”
夜清憂點了點頭:“的確是個好地方,不過小南子,也是王爺的人么?”
冶致抬頭看了眼夜清憂,夜清憂急忙低頭道:“屬下該死,屬下又忘了王爺說過的話。”
本以為冶致會責怪,可夜清憂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冶致責怪的聲音,反而是冶致回答了她的問題。
“小南子不是我的人,不之前受過我的恩,所以就拜托了他打點好你們的一切。”
坐了許久,冶致也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的坐在石桌旁。
見冶致坐在堅硬的石凳上,夜清憂突然想起他今日才受了罰,不能坐在這么硬的東西上,于是進屋替他拿了一個坐墊。
冶致看了看夜清憂遞到眼前來的坐墊,問道:“這是做什么?”
“王爺臀上有傷,坐不得這么硬的東西,所以給王爺拿來了這個。”
冶致看了眼那坐墊,又看了看夜清憂,接過了坐墊。那坐墊雖比不上王府里的,但比起方才那冰冷堅硬的石凳凳面,的確要優越了許多。
只是她,為什么要對自己這么好?
“是小南子告訴你我受罰的事么?”
夜清憂點了點頭。
冶致再次沉默。
無邊的夜色中,冶致就那么坐著,夜清憂就那么站在他身旁。
冶致什么也沒有說,但在這寂靜的夜色中,夜清憂分明聽到了,他內心的嘆息。那嘆息聲很無奈,也很寂寞,仿佛帶著無邊的落寞和委屈,還有一個,纏繞了十幾年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