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車隊不遠處, 有幾個人在盯梢,本來好好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突然車隊那邊吵了起來。
這個說你叫這么大聲吵著老子了,那個說我都被叮得滿臉血了你居然都不關心,再一個說你們是不是有病要吵出去吵!
吵得人多了就打了起來,越鬧越兇, 然后大批的人被呵斥, 被罰站。
盯梢的人看不懂了。
“這怎么都醒了呢, 這樣沒法偷襲啊。”
“他們不會發現蚊香的秘密了吧?”
正這么懷疑著, 只聽車隊那邊有人罵道:“二隊的就是會偷懶,外面這么吵也不起來看看,是不是一個隊伍的啊!”
“可能還睡著呢,算了算了, 他們體能最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天就在喊累死了累死了!一群沒用的東西。”
這邊盯梢的人拿不太準:“這應該是沒發現吧?”
不過:“那一隊人是他們里面最弱的?”
那把他們迷暈還有什么用?
車隊里,被“罰站”的人們手里緊緊握著槍, 臉上掛著那蹩腳的演技,內心都緊張不已。
他們演戲前被告知, 這個基地里有心藏不軌的人,二隊的人已經中招了,睡得跟死豬一樣。
這就很離譜!
說好的合法基地,說好的是正規子弟兵呢?
顧秋來到了附近的最高樓層上,頭上戴著夜視儀,俯視著車隊附近的一切。
不過她看了一會兒,忽然微微皺眉,她發現攻堅組的組員都在轉來轉去, 四下戒備,但好一會兒時間沒看到駱幼山了。
而此時,基地的某處,駱幼山見到了某個人,她冷著臉問道:“你們到底要干什么,為什么要動西武縣的人?”
那人笑了笑:“西武縣聽說秩序還不錯啊,這些人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吧,如果把他們留在這里,西武縣應該損失很大吧?”
駱幼山道:“你是不是傻?西武縣不是秩序還不錯,是秩序非常好,損失兩百多人對它來說根本無傷大雅,反而會讓它注意到這里,注意到我們!”
“大人讓我等潛伏在西武縣,是為了日后從內部掌控它,就像你們現在做的一樣,而不是急不可耐地挑釁它!況且,你覺得那個車隊,你真的能一口吞掉嗎?”
別人不知道,但駱幼山確信,顧秋是絕對不可能被困住的。
對方臉色陰沉,駱幼山最后說:“他們已經覺察到你們拙劣的計倆,而且恐怕已經向西武縣上報,你們最好及時收手。好好養著那個東西,那才是你們最重要的任務,別再做多余又無用的事!”
她說完轉身離開,戰斗靴踩在地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
人們最擔心的事情到底沒有發生,夜一點點地過去,當天邊出現第一抹光亮,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車隊開始生火燒水,一副忙碌早飯的場景。
顧秋也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車隊里,文鷹來到她身邊。
顧秋用熱毛巾蓋在自己臉上,舒了一口氣低聲說:“這個基地里面有點東西,不是什么好東西,這里不宜久留,快點走吧。”
天快亮之前,她大致確定不會再發生什么意外,于是離開了一會兒,沒有走遠,但也讓她確信,那種讓她和冬冬都覺得不舒服的感覺來自于基地深處。
“那是什么東西?變異生物?喪尸?”
顧秋搖頭:“應該是比這些更為本源的東西。”
“本源?”文鷹皺眉沉吟。
顧秋看了一眼刷牙回來的駱幼山。
昨天晚上,駱幼山離開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樣子,后來從某處小心翼翼地回來,如果她是光明正大神色正常地走回來的也就罷了,但她那做賊似的動作反而出賣了她。
什么事需要這么謹慎小心,不能被別人知道?
駱幼山警覺性很高,察覺到有人在看她,抬起頭來,顧秋在她發現自己之前不著痕跡地收回目光。
看到二隊的人打著哈欠搖搖晃晃,一個個好像通宵賭博了的鬼樣子,說:“他們起來了啊?”
“硬生生喊醒的,讓醫生檢查過,但沒檢查出來他們的身體有什么問題,而那蚊香,確實有催眠助眠的作用。”
看起來好像只是土制蚊香副作用太大,但兩人都覺得不會這么簡單。
這時基地的長官帶著一群人來了:“你們這么早就起來了?天色還早呢。”
看他們人挺多,車隊這邊立即緊張起來,紛紛扶上槍站了起來,顧秋也來到了兩位主任身邊。
穆主任和對方周旋:“今天還有很多路要趕,早點上路。”
“聽說你們昨天這里出了事?”
“見笑了,一些成員私自斗毆,都是剛出門歷練的新人,難免發生矛盾,多磨合磨合就好了。”
對方接著很抱歉地說:“昨天我手下人給了你們二隊一些蚊香,結果怎么著?剛剛才發現拿錯了,那一批是做壞的!”
穆主任一怔。
對方向身后斥道:“過來!”
昨天接待他們,也是給陳興蚊香的那個人躬著背過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那些蚊香是壞的,我馬上就辭職,并且用我全部的薪水和財產補償大家!”
車隊這邊都被弄懵了,萬萬沒想到來了這么一出。
顧秋挑了下眉,和文鷹對視一眼,看來這是想到借口來補救了。
陳興正要上前和人熱絡幾句,彰顯一下不凡的關系,聽到這話趕緊沖了過來:“你說什么?那蚊香是做壞的!”
“抱歉抱歉,做那一批時,有個人不小心用差了幾味藥,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事。”
二隊的隊長還有其他人也過來了,個個臉色不好,二隊隊長沉著臉問:“那蚊香用了會怎么樣?”
送蚊香的猶豫地說:“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特別沉,這會兒有點頭重腳輕?再過一會兒,你們可能會食欲不振沒胃口吃東西,再晚點,可能會拉肚子。”
“還有呢!”
“還有,還有我也不知道了,應該就這樣吧。”
“應該?!”二隊隊長都快把他衣領一把攥起來了。
見氣氛越來越壞,幾乎要打起來,基地長官趕緊說:“要不你們二隊留下來觀察幾天吧,也讓我彌補幾分,我這心里著實愧疚得很。哎,這都什么事啊!”
二隊的隊員滿臉茫然,躊躇不安,自己昨天晚上確實睡得很沉,現在也確實腦子里跟有水在晃一樣,頭重腳輕的。
所以接下去他們真的會拉肚子?甚至會發生更嚴重的事情?這他媽該叫中毒了吧?
陳興猶豫著,看向隊長,要不就留下來吧?
二隊隊長卻一口說:“不,我們不留下!主任,我們跟車隊一起走!請你們不要把我們拋下!”
穆主任眼神復雜地看他一眼:“那你要想清楚了,我們路程很趕,要是半路你們真的情況不妙,也不會為你們專程停下來。”
二隊隊長一咬牙:“想清楚了,我們跟著車隊走!”
他意識到這個基地不太對了,就算這里沒問題,人生地不熟的,到時候怎么樣還不是別人說了算,只有車隊才是他們可以信任的同伴。
穆主任看向其他二隊隊員:“你們怎么想,要是想留下觀察,我和人家長官商量商量,把你們托付給這里照顧。”
二隊隊員面面相覷,最后都一致搖頭,都要跟著車隊一起。
兩位主任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后穆主任對基地長官說:“你們也看到了,這些孩子都慌神了,不敢離開熟悉的人,我還是把他們帶走吧,也免得給你們添麻煩。”
對方有些無奈:“既然如此,你們就把這些藥帶上吧,希望能幫得上你們。這件事真的是太抱歉了,希望不要為此影響我們兩家基地之間的關系啊!”
穆主任看著那幾箱被搬過來的藥物,客氣了幾下收下了。
等把對方給送走,穆主任沉著臉說:“做好準備,十分鐘后出發!”
陳興想說些什么,被二隊隊長一聲呵斥:“你他媽給我閉嘴!”
陳興一瞪眼:“你現在怪我,你昨天不是也沒說什么!”
二隊隊長一個沒忍住,一拳揍了過去,兩個人登時打成一團。
二隊隊員圍在一邊,誰都沒上去拉。
有人憤憤地瞪著陳興,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打兩拳。
更多人則心中惴惴,覺得自己簡直像中了劇毒的病人,整個人都是虛的。
甚至有人這會兒就覺得反胃起來。
穆主任有氣無力地對文鷹揮揮手。
文鷹會意,帶人過去把兩人分開:“都不許鬧了,再鬧就把你們都扣起來!從現在起,解除二人以及二隊其他隊長、組長職務,二隊由一隊和三隊分別接管。”
三隊:什么?還有我們的事,并不是很想管啊!
……
六點十分,車隊從周巷基地里開出來。
最后一輛車開出來,眼看著基地門口越來越遠,所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氣。
車隊全速前進,也就中午吃飯的時候,車隊停下來休息了一下。
二隊的人還真的吃不下東西了,連喝點水都反胃得要命。
兩位主任眉頭皺得死緊,讓車隊隨行醫生給他們檢查,最后也檢查不出個所以然。
“這都什么事!”徐主任脾氣比穆主任要暴躁些,都想摔東西了,“等到了柳城基地,把他們都留下!”
柳城基地就是他們預計中第二天晚上歇腳的基地,因為現在全速前進,估計半個小時之后就能到了。
然而二隊的人卻不愿意被拋下,他們這下是真的怕了別的基地,苦苦哀求要跟著車隊。
兩位主任互相看了看,無奈嘆氣。
別說這些人,他們自己都對這些基地有些犯怵,柳城基地也是個十多萬人的c級基地,誰知道會不會和周巷基地一樣。
等半個小時之后,他們路過柳城基地,心頭一沉。
因為那基地看起來比周巷基地要破多了,里面的人自己都養不了,把二隊留下來,和讓他們等死也沒什么區別。
車隊只能繼續帶著二隊人前進。
然而下午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二隊的人不僅是吃不下東西,而且一個接一個開始嘔吐,甚至有人真的開始竄稀!
兩位主任的臉都綠了。
最后還是只能就近找了一片小村莊,清理一番后,把人給弄進去。
徐主任簡直暴跳如雷,看著二隊隊員那副死樣子,又罵不出口,于是在信號聯系上西武縣基地后,人們就看到他拿著個電話筒,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抱怨了十多分鐘。
周巷基地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顧秋感嘆道:“徐主任平時言簡意賅,看起來多沉靜穩重的一個人啊,沒想到脾氣這么爆,罵起人來十分鐘不帶重樣的。”
其他人默默看著她,你也好意思說別人脾氣爆,人家只是罵一罵,擱你恐怕得沖回去把人給打殘了。
顧秋:她不會把人打殘,她只會一開始就想辦法把那個給了蚊香的人擄上車。
其實她確實想這么做的,但被穆主任勸住了。
因為怕周巷基地的人發現丟了人會追上來。
……
這片小村莊房子還不少,二隊隊員被安排在連起來的幾棟房子里,醫生忙進忙出,給癥狀嚴重的人掛上藥水。
周巷基地送的那些藥倒都是沒問題的。
然而即便這樣,還是越來越多的人拉肚子了。
那幾棟房子里簡直臭氣熏天,路過門口都會被熏走的那種。
不僅是二隊隊員本人,去照顧他們的人也是一臉絕望,雖然個個都帶上了面罩,但還是被熏得懷疑人生,不時就有人跑出來吐酸水。
顧秋看得心有余悸,不動聲色地又遠離了好幾丈:“幸好我們是攻堅組,只負責戰斗。”
其他六人也是一臉的慶幸,雖然這種想法很不厚道,但真的是天大的幸運。
顧秋道:“散開,四下戒備吧。”
過了一會兒,一隊的二三組成員被派出來,朝著不遠處的鋸木廠過去,顧秋問:“你們干什么?”
二組的組長無奈地說:“沒有那么多水給他們清潔,紙巾布料什么的也沒有那么多,主任讓我們去鋸木廠看看,有沒有鋸末木屑什么的,用那個來做清潔,還能墊在盆里讓他們繼續拉。”
顧秋抬起手:“夠了夠了夠了,不用這么實誠,我不想知道這么詳細好嗎?”
她看向那邊那個廠子,眼神微微一動:“那里啊……那是鋸木廠?那邊還沒細致地搜索過,我跟你們一起過去吧。”
駱幼山就在邊上,顧秋說:“你也一起吧。”
駱幼山微一詫異,道:“好。”
一行人來到鋸木廠前,這外頭掛著一個大大的鎖,撬掉鎖后,推門進去,大門發出咯吱一聲,然后門后猛地竄出一只貓來。
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一眨眼之間,這貓就躥到了眼前,幾乎是快出了殘影。
顧秋立即拉住手邊一個人后退,只剩駱幼山與那貓正面對上。
駱幼山微微驚了一下,眼看那貓要抓到她臉上,她閃電出手,一個手刀將貓砍了下去。
貓摔在地上,原來是一只全身腐爛的喪尸貓,指甲長而漆黑,面相兇惡,但此時卻再也爬不起來,只能凄厲地嚎叫。
顧秋微微瞇眼,剛才那一下,應該是將貓的脊柱給打碎了。
可是那一瞬間,駱幼山的手并沒有觸碰到貓。
是靈氣啊!
駱幼山剛調動靈氣,她就感應到了。
呵呵,沒想到自己身邊還藏了一個高手。
緊接著,鋸木廠里又沖出來好幾只貓貓狗狗,全都是喪尸貓狗。
這些喪尸貓狗都撲向駱幼山,仿佛是為那只貓報仇一般,頓時駱幼山就有點招架不住了。
顧秋發出一枚刀片,擊斃差點抓到她的一只喪尸貓,又一腳踹飛差點咬到駱幼山的一條喪尸狗,接著又將她往身后一扯,避免她被一條從天而降的喪尸狗撲中。
很快其他人也加入進來,砰砰槍聲響起。
這些喪尸貓狗到底沒有第一只喪尸貓那么靈活迅捷,很快被大家處理掉。
遠處人們趕了過來:“你們沒事吧?”
二組三組的人驚魂未定,有人看看自己身上:“天哪,我的衣服被抓花了!是剛才那條喪尸狗抓的!”
那人穿著作戰服,手臂上三道爪子抓過的痕跡,幸好這衣服質量過硬,不然可就完了。
顧秋口袋里的冬冬鉆出來,瞅了瞅這些小傻子,其實剛才是顧秋幫忙把那條喪尸狗打下去的。
冬冬戳了下顧秋,心說她真黑,明知道這邊有喪尸貓狗,這些人可能應付不了,也不事先提醒一下,看把人嚇得。
然后它看向駱幼山,這人藏得可真好,它之前都沒發現她是個會用靈氣的。
顧秋也捏捏它的爪子,不要打草驚蛇,看看她要干什么。
駱幼山則是緩了緩氣,對顧秋道謝。
“你是我的組員,救你是我的職責,談什么謝。”
駱幼山微微一頓,看了她一眼:“謝還是要謝的。”
顧秋微微一笑,小姐姐,你藏在我身邊,如果不是要來殺我的,或者要搞什么小動作,就是對我的感謝了。
除了這波喪尸貓狗外,鋸木廠里沒有別的東西了,人們進去一看,還真的堆著不少木屑,一袋袋背回了房子里。
有了木屑,二隊的衛生問題暫時得到了解決,人們都松了口氣。
顧秋就很好奇,木屑要怎么給人清潔,忍不住進屋里看了看,然后差點噴了。
原來就是把木屑裝到編織袋里,一個袋子裝個半滿的樣子,而且編織袋要弄得盡可能寬敞,然后把人放進去,下半身埋在木屑里。
然后就可以隨便拉了。
整個大廳一排排擺開,足有十幾個,據說樓上還有幾個女組員也是這么操作的。
顧秋:???
絕了!這個主意是哪個人才想出來的?
……
把二隊的人全都搞定,其他人都累癱了,拿著壓縮餅干也吃不下去,感覺自己也虛脫了,還總感覺身上還帶著那可怕的氣味。
大家昨天半夜就醒了,一直戒備著,路上又休息不好,這會兒也真的是累慘了。
又累又餓卻還不想吃東西,整個車隊的氣氛就很低迷。
顧秋想了想,從自己包里拎出那一大袋糊糊,交給文鷹:“這些糊糊用水稀釋一下,給大家都分一分吧,或許能提提神。”
“這是?”
文鷹拆開一看,這都什么?褐色的?綠色的?紅色的?
顧秋解釋道:“褐色的是葷的,其他三種是素的,不過也不是全素,反正里頭加了不少東西,本來是給我的組員準備的,現在就先給大家吃吧。”
攻堅組的其他人:?
他們看了看那些暗黑料理般的不明物質,連退兩步,用一種可怕的目光看著顧秋。
文鷹猶豫了一下,挑了幾包據說是西紅柿口味的淺紅色的糊糊,剪開密封包裝袋,把糊糊擠出來,摻水在爐子上煮。
不一會兒,一股酸酸甜甜的西紅柿味就飄散了出來,讓精神萎靡的人們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口中生津,都圍到了爐子邊。
“給我打一碗,文隊,先給我打一碗。”
“我也來一碗!”
兩位主任從外頭走進來,徐主任已經不那么暴躁了:“什么東西這么香?”
文鷹自然是先給主任打湯,兩人聞了聞,喝了一口,眼睛也都亮了起來:“這味道不錯啊,你們也都嘗嘗。小顧,你是自己做的?”
顧秋靠在窗邊,手臂上托著冬冬,笑著點頭。
終于有欣賞她的糊糊的人了!
“你這手藝不錯啊,這怎么做的?”
顧秋隨口就來,七真三假:“關鍵是要用最新鮮蔬菜,蜂蜜要用野生天然蜜,水是純天然的山泉水,還要添加嬰兒米糊,還加了話梅干、楊梅干、檸檬汁豐富口感,然后在砂鍋里慢火熬兩個小時。”
人們聽得咋舌,這么講究啊。
顧秋:最關鍵的當然還是西紅柿。
雖然那西紅柿是冬冬催生出來的,但被她徹底搗碎之后,靈氣稀釋進了糊糊里,又在過度的熬煮中消耗了一部分,所以靈氣是很稀的,普通人根本吃不出來,只會覺得好吃而已。
但就是這么稀薄的靈氣,恰好緩解了人們精神里的疲乏和身體上的困頓,讓人振奮起來。
于是人們從車上掏出大桶,搶著幫忙煮糊糊。
因為人太多,為了保證每人分到一碗,糊糊被稀釋了很多,不過這一碗湯水就讓人開了胃口。
顧秋暗暗觀察著駱幼山,攻堅組的最終也各自去分了一碗吃,其中也包括駱幼山。
但她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這是沒嘗出糊糊里的靈氣?
顧秋摸了摸下巴,這個駱幼山到底是什么水平?
要知道就連杜鮮那些不會用靈氣的人,都能吃出面粉里的異常之處呢。
當然小麥面粉里的靈氣沒有被她稀釋掉,濃度是很高的。
小兔子也在觀察駱幼山,然后拍了拍顧秋的手,對她嘰嘰兩聲。
顧秋挑眉,冬冬覺得,駱幼山只能察覺到單一形式的靈氣,而食物里的靈氣是靜止的,是需要被動發現的,所以她難以感應到。
——啊,這是不是太蠢了點?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和那個流氓一樣?有點靈氣就能察覺到?駱幼山這樣的才是常態。
顧秋:那我總擔心別人吃出靈氣,不是白擔心了?……等等,我們來談一談,你為什么總叫莊雪麟流氓,你就算不喜歡他,好歹換個綽號啊,這個實在差得有點遠,我覺得他是禁欲系的。
冬冬:……
你沒發現你一提到那家伙,話就一下子多了起來嗎?
這邊剛吃完,那邊二隊鬧了起來,大家趕過去一看,原來是好幾個人把陳興壓在地上狂毆,陳興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
被拉開時打人的人還在叫囂:“要不是他拿回來那個什么破蚊香,我們也不會被害成這樣!”
“我就是死了,也要拉這雜種墊背!”
“顧隊,他還讓我們說你的壞話,說你故意不讓我們住進周巷基地的酒店!”
“他其實可嫉妒你了!這種人就該把他扔出去!”
顧秋:……她什么都沒干都躺槍了?
迎著眾人的目光,她聳聳肩,這事可和她沒關系。
……
有了顧秋牌糊糊,大家士氣振作了不少,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一直休息到第二天,都養好了精力,繼續上路。
之后的路途還算順利,兩天后他們終于抵達港口基地。
這是一座軍人構成率高達90的基地,它的設立完全就是為了港口那些物資。
部隊鎮壓在此,每天忙碌于開箱,然后其他基地的人派運輸隊過來運走物資。
西武縣地處遙遠,又是c級基地,本來輪不到他們過來搞物資,然而西武縣因為某些大家都明白的特殊性,這份申請還是被批準了。
車隊在基地外排了好一會隊伍,終于輪到他們。
顧秋第一次來到這么特別的基地,這個基地占地面積不大,但處處都透著冷硬肅殺的軍事化風格,外圍圍墻全部是用鋼板做成,開個門跟開閘一樣。
人要先將車子開上履帶,然后下車,履帶帶著車子經過一道道射線掃描并消毒殺菌。
人也要經過一道道檢查,確保身上沒有攜帶不明傷口或者別的什么東西。
二隊隊員病得半死不活,就無法正常進入基地,被隔離到了醫院去。
等長長的車隊完成檢查,重新領回車,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主任那邊也辦好了手續,車隊重新出發,駛向落腳處。
那是幾排墨綠色的平頂輕鋼速建房,每個屋子都是標準的九平米,里面只有三張空蕩蕩的上下床,其他東西都沒有。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開始做事了。”穆主任說,“所有隊長組長,安排好自己的人后過來開會!”
因為房子有多,所以也沒有一個屋子住滿六個人,基本是一個屋子三個人,只睡下鋪。
到了顧秋這里,攻堅組五男二女,就三二二的分配方式,顧秋和駱幼山一個房間。
放好背包后,顧秋就帶著小兔去開會了。
駱幼山看她離開,過去關上門,然后看向顧秋放在床上的兩個包。
一個是統一發的戰斗包,另一個就是她自己的黑包,但里面的東西被用掉大半,已經癟了下來。
在周巷基地,是顧秋先發覺不對,她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或者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駱幼山回想起顧秋那特殊而過于出眾的實力,她觀察了這么多天,都無法確定顧秋的路子。
她猶豫了一下,朝那個黑包伸出手。
門突然被打開,顧秋去而復返。
駱幼山馬上假裝在整理自己的東西。
顧秋仿佛什么都沒發現,只是說:“現在就休息了啊,那我進進出出要打擾到你了。”
駱幼山道:“沒有要休息,只是收拾東西,關起門比較方便。”
顧秋點點頭,從包里取了一盒刀片:“好好收拾。”
駱幼山看著重新關上的門,吐了口氣。
她再次看向那個黑包,想到昨天鋸木廠前顧秋救自己的那幾下,眼神猶豫片刻,最終沒有繼續伸手。
……
顧秋來到兩位主任的房間,人已經到齊了,一隊的一正二副三位隊長、三隊的一正二副三位隊長,再加上幾個小組長,十數人圍在一個小小的房間里,擠得滿滿當當。
穆主任打開手提電腦,調出了港口的俯瞰圖。
“我們的目標是這艘a8216的大型貨輪,你們可以看到,這艘貨輪它既不挨著碼頭,又不挨著其他船只,獨自一個拋在水里。此前部隊對它進行了三次登船行動,都失敗了,不然,這船也輪不到我們來動。”
“為什么會失敗?”文鷹問。
照理說這不應該,部隊的武器是很強的,他們的裝備也非常齊全,就算船上有厲害的東西,也不該三次登船都失敗。
徐主任凝聲道:“因為水里有東西。”
其他人一驚。
水里有東西?
“什么東西?”
“不知道,只知道是個大家伙,部隊對它發射過幾枚水l,但只擊沉了幾艘船,它卻都靈活躲開了,之后它一直躲在船底和碼頭邊上,為了這些物資,部隊不敢動用大武器,兩邊僵持住了。”
顧秋問道:“為了物資而縱容它繼續成長?”
徐主任看著她說:“其實上面對于這事,也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殺掉這個東西更重要,為此犧牲一些物資是可以接受的。另一派則認為物資等于人命,這一港口的物資惠及附近三省,有沒有這些物資,可能就是幾千萬人口的存與亡。為了一個可能不會構成威脅的東西,讓那么多人陷于危難,犧牲太大。”
“但無論怎么僵持,未來一周內,應該會出手了。”
穆主任嘆了口氣:“縣里那些部門還說等我們把水帶回去,再過來搞別的物資,哪還有那么多時間,我已經發消息回去,讓他們趕緊過來。”
接下來他們針對這艘a8216貨輪議定了登船計劃。
半個小時后,會議結束。
其他人都走了,穆主任叫住顧秋:“關于那個‘濁’字標記,今天縣里回信了,說從別處得到消息,這個標識在其他地方也發現過,似乎是一個組織的標志,周巷基地已經被列為重點調查基地,會有專門的調查組過去調查。小顧,你又立了一功啊!”
顧秋愣住:“‘濁’字?”
“就是那個包蚊香的油紙上的印章內容啊。”
“那不是個‘洗’字嗎?”
兩個主任都笑了:“誰跟你說那是個洗字,雖然設計得抽象了些,但那確實是個濁字,你沒發現右邊的兩橫是一樣長的,而且有封口的設計嗎?那是個‘蟲’啊。”
顧秋走出主任的房間,看著基地里車來車往,眉頭皺起。
“不是洗,是濁,為什么是濁呢?那明明是洗牌黨的標志啊。”
顧秋喃喃自語:“難道因為濁與清是反義詞?”
洗牌黨的理念是,這世界在洗牌,無論誰都不能阻擋這一趨勢,所以他們千方百計地破壞有秩序的基地,暗殺有名望的領導者和才能出眾的人,在群眾中制造一起又一起可怕事件,甚至進行各種洗腦,讓人們對未來對明天失望,而去自我毀滅。
他們在無所不用其極地加速、加重這個世界的末日化程度。
這種做法確實挺污濁的,在顧秋看來,就是一群攪屎棍,配得上這個濁字。
但他們自己是不可能這樣評價自己的啊!
小兔子突然叫了聲,顧秋朝它看去,它此刻的眼神有些滄桑沉重。
“你是說,濁,與靈相對?”
小兔子似乎有點累了,縮進顧秋的口袋,團成一團,不再吭聲。
顧秋卻在回味這句話。
“濁,與靈相對?”
“與靈相對?”
所以,那印章上的濁,并不是清的反義詞,而是靈的對立面啊!
仿佛有一扇大門在顧秋眼前轟然打開,很多事情在此刻串聯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勢力,稱他們為“濁派”吧,他們在最高層面上,與小兔子和靈氣是平級且對立的,他們發展出了一個龐大而充滿暴力的下層組織,叫做“洗牌黨”,去為禍人間。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有洗牌黨在的周巷基地,存在著比喪尸和變異生物更為本源的能量,而那能量讓她和冬冬感到不適。
那種不適感,就像黑雨降臨那天,又像變異生物出現那天,雖然程度較輕,但性質都是一樣的。
那是一種叫做“濁”的能量!
而也正是這股能量,把世界變成現在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