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那你就別讓我去撿破爛兒！”這話，謝思清連忙安撫道：“不撿不撿、當(dāng)然不撿。”
    “哼。”
    “不過……”謝思清看了看這么個小黑屋，“你工作室真的好黑。”
    “我喜歡這樣，誰也管不著。”
    “……好吧。”謝思清說，“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訴我一聲。”
    “沒什么需要的。”張毅然揮揮手，“有你也幫不上。”
    “你說出來看一看么。”謝思清堅持道，“總能想出一些辦法。”
    “你真的已經(jīng)沒用了。”
    “不說出來怎么知道？”謝思清說，“凡事不要太肯定啊。”
    “那么，我想要女朋友。”
    “……哈？”
    “我想要女朋友。”張毅然道，“你承認(rèn)你不行了吧？”
    “你想要女朋友……”謝思清看了看黑咕隆咚的屋子，“你就得出門啊。”
    “我就不愛出門。”
    “那，你成天在小黑屋里，哪可能有女朋友呢。”
    張毅然一臉不屑說：“我不管。我就不愛出門，但就要女朋友。”
    太任性了……謝思清想，就要就要的，他和誰要啊……
    “行了片子的的事你別操心。”張毅然道，“我沒什么自己搞不定的。”
    “……嗯。”
    “我十年前就已經(jīng)編輯了人人都看過的知名節(jié)目了，所以你這個根本就不能對我造成任何的困難。”
    “十年前？”謝思清奇怪了，“那你豈不是才大二？”
    “對。”張毅然傲然道。
    “人人都看過？是什么節(jié)目？”
    “倒不至于人人看過，那個一個夸張說法，但有上億的人看過。”
    “哦？”謝思清更好奇了，“到底是個什么節(jié)目？”
    “……你問那么多干什么？”
    “喂，告訴我吧。”
    “好吧。”張毅然說，“大二我在最有名的電視臺里實習(xí)。”
    “嗯。”
    “世界杯的一些節(jié)目，有著我的參與，我指的就是這個了。”
    “哦，”謝思清想了想，“上億的人看過的話……那就是比賽直播了？”
    “…………”
    “直播也需要人來編輯么？”謝思清困惑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是指那個滾動字幕？”
    直播下方滾過去一行字：要預(yù)測勝負(fù)，請快快撥打，xxxxx，大獎等著您！
    張毅然是說這個么？
    “……”張毅然臉色都有點不對了。他說：“你可以走了。”
    “哦……”
    就這么著，等到素材全部整理完畢，就被送到張毅然的工作室那里，等待剪輯還有特效等等后期處理。
    他的工作室也有特效師，所以全部后期都在那做，雖然這部片子特效很少。
    張毅然的工作室其實并不小，否則也不會被上個導(dǎo)演看中。
    從那個導(dǎo)演那里受傷之后，張毅然曾一度退出了工作室，直到謝思清又請他回來繼續(xù)。
    在張毅然等人工作之時，謝思清也約出了夏雨禾。
    配樂還有配音等等必須立刻敲定。
    他和夏雨禾一直有聯(lián)系。
    雖然謝思清什么都沒說，但是夏雨禾依稀感覺得到，謝思清是在等她進(jìn)劇組，前提條件是自己能被依靠。
    所以她更努力地學(xué)。
    夏雨禾自己也能感覺得出來相比流行歌配樂更加適合她。
    有的時候，她把最近作品發(fā)給謝思清聽。
    謝思清也能很明顯感到她在進(jìn)步著，尤其是在她被鐘揚推薦給劉堯做他的學(xué)生之后，當(dāng)然這也是因為夏雨禾被公司解雇，才有時間更加專注研究配樂。
    前一陣子，謝思清給了她電影中的一兩個片段，讓她試著為其加上背景音樂。
    夏雨禾很快就做好了。
    謝思清覺得還不錯，是他心目當(dāng)中這些片段該有的樣子。
    于是打算叫她出來談?wù)劇?br/>     他們在一家咖啡廳見面。
    前后很長時間沒見，夏雨禾是更漂亮了。
    她之前皮膚就又白又亮，但能看出來有一些疲憊。
    現(xiàn)在則是不一樣了。
    整個人都煥發(fā)著神采，看來是因為在做自己的工作。
    “好久不見。”謝思清說。
    “好久不見。”夏雨禾也說，“不過并不覺得有那么久呢。”
    “是啊。”謝思清說，“總在網(wǎng)上見到。”
    “嗯。”
    “昨天已經(jīng)初步聊過。”謝思清直接進(jìn)入了正題，“今天要再商議細(xì)節(jié)。”
    “好……”
    兩人談了很久。
    最后告別之后，謝思清卻看見高亮來了。
    “他來接我。”夏雨禾道，“順便過來和你聊聊。”
    “……嗯。”謝思清看著她，說，“謝謝你的細(xì)心。”
    “嘿……！”高亮說，“她一向不要我接的，今天是來見你，她才會允許的，我們倆是老同學(xué)嘛。”
    謝思清問：“你們兩個在一起了嗎？”
    “……她還沒有答應(yīng)。”
    “哦……”
    高亮卻似乎不太想說這個，他用很夸張的語氣語調(diào)說：“你知道嗎？！！景然他……他……他……！”
    “嗯。”謝思清說，“我知道。”
    “嚇?biāo)牢伊耍　备吡劣终f，“所以連曦才會推薦雨禾試試那部電影的啊……結(jié)果公司的人居然還以為是雨禾投懷送抱……切。”
    “……別說了。”夏雨禾小聲道。
    “……對不起。”高亮立即變成狗腿。
    “還有。”高亮又道，“上次讓你給我堂妹介紹一個男友……”
    “對。”謝思清說，“你堂妹說她最喜歡口是心非的驕傲型。”
    “你介紹的人也太不靠譜了……”
    “怎么了？”
    “他根本沒有找我的堂妹。電話、企鵝，不管什么方式全都沒有。”
    “……可能是他太忙了吧。”
    當(dāng)時，聽到景然堂妹這個要求，謝思清就想到了兩個人。
    陳正直，還有張毅然。
    陳正直不可能。
    他的歲數(shù)在那擺著，而且有過無數(shù)情史，介紹過去純屬禍害別人。
    剩下的還有一個張毅然。
    謝思清后來仔細(xì)回想了那天張毅然說的那些話，就是“有你也幫不上”、“你真的已經(jīng)沒用了”、“我想要女朋友，你承認(rèn)你不行了吧”還有“我不管。我就不愛出門，但想要女朋友”這兩幾話，意思好像是請自己幫忙留意一下……只是出于性格問題，他就只會說出一些攻擊性的言論。
    所以，雖然覺得張毅然也很不靠譜，但又覺得說不定這兩人真的能配上，謝思清就把張毅然推薦過去了。
    “別扯淡了。”高亮又說，“什么忙啊，就是混蛋。”
    “……啊？為什么這么說？”
    “你知道么。”高亮有些不平，“他在我堂妹的人人網(wǎng)留下了足跡！”
    “……那又說明什么？”
    “說明他去看過我堂妹的人人網(wǎng)了！看完照片、日志之后沒有聯(lián)系我妹！”
    “……”
    “我堂妹抓著我說，她沒有過簡歷關(guān)！不能進(jìn)入面試關(guān)！”
    “……”
    那邊高亮還在氣憤地道：“這不嫌她長得丑嗎？！把我堂妹氣得開了網(wǎng)游進(jìn)競技場虐人發(fā)泄怒火！”
    “然后呢？”
    “……連跪六局。”
    “……”
    最后，高亮又說：“下次弄個像樣點的！”
    “是我錯了。”
    這種牽線拉橋之類的事，自己是在非常地不擅長。
    這時，謝思清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謝思清說，“她怎么知道他去過人人網(wǎng)？”
    “人人網(wǎng)上可以看到最近訪客！”
    “那么，他是只去看了一次，還是經(jīng)常過去踩踩？”
    “……我不知道。”
    “你讓她留意一下吧。”謝思清嘆了口氣，“我強烈懷疑他每天都去看。”
    “啊？”
    “他是絕對不會主動表達(dá)什么愿望的人。在他看來他是這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家伙，應(yīng)該是我們簇?fù)碇⑺l(fā)慈悲施舍我們。”
    “……”
    “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很喜歡你的堂妹。每天都去踩一下，是讓對方注意到他，然后由對方來加他。”
    “……變態(tài)。”高亮說，“我讓我妹不要理他。”
    “……好。”
    雖然，謝思清心里是認(rèn)為，這兩個人說不定真的能成。
    ……
    ——后期制作持續(xù)時間不短。
    謝思清沒有之前那么忙。
    這主要還是因為張毅然以及夏雨禾都希望獨立來完成作品，再加上謝思清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過多干預(yù)后期的導(dǎo)演。
    鐘揚也休息了一下，沒有立刻進(jìn)行下步。
    所以謝思清和鐘揚有了更多時間。
    他們做了很多以前沒有時間去做的事，當(dāng)然照例還有最近每天晚上都做的事。
    另外就是，謝思清和鐘揚想了很多辦法去調(diào)查邵羽。
    但是，一直都未發(fā)現(xiàn)什么可以導(dǎo)致他殺人的過去。
    在這期間還發(fā)生了一件事情。
    有一天，謝思清收到了個包裹。
    包裹很小，打開一看，一張光盤。
    發(fā)件人地址沒有寫，只有點鬼畫符似的怪東西。
    謝思清怕是什么病毒，所以沒看就放在一邊。
    然后，到了晚上，邁克打來電話。
    “堯?qū)А！边~克說道，“收到了嗎？”
    “嗯？”
    “我給你郵寄了一顆光盤。”
    “……光盤不論顆的。”
    “……啊？”邁克說，“可是，小葡萄說，圓形的就用顆，他就是一顆小葡萄。”
    “顆是形容球形物品，不行又圓又薄這種。”謝思清道，“而且是指很小的東西的。”
    “那么，一粒光盤？”
    “……那是形容更小的球形物品的。”
    “那么，一輪光盤？”邁克說，“它和滿月一個形狀。”
    “……都不是。”謝思清說，“一張。”
    “哈……！”邁克好像抓住了謝思清什么把柄似的，“你記得你曾經(jīng)說過什么話嗎？”
    “……啊？”
    “也是關(guān)于‘張’的！”
    “我不記得。”
    “你說，‘張’是用來指很薄的東西，可以收起也可以打開的！”
    “……”
    “光盤怎么收起？你一掰就碎掉了啊！”
    “……我真的不知道。”謝思清求饒了。
    每次邁克問他兩次，都能把他問得七葷八素。
    不過，幸好，隨著知識提升，現(xiàn)在一般搭配邁克都死記硬背給攻克了。但是只要遇到?jīng)]見過的，邁克還是會暈掉。
    謝思清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包裹上沒有寄件人名址了。
    因為邁克不會書寫漢字。
    名字可能會寫，地址絕對不會。
    他漢語說得好，但是并不會寫。
    他曾學(xué)著要寫，然后就像畫畫一樣，這畫一筆那畫一筆，畫完仔細(xì)看看，哪里少了再給補上，補完發(fā)現(xiàn)還是不會。
    后來，干脆就放棄了。
    認(rèn)字方面，邁克也不太行。
    基本上，他一個字都不認(rèn)識，就只有對菜單很熟。
    一開始連謝思清都以為他是認(rèn)識字的，后來才發(fā)覺，他只是硬記住了每個菜名長的樣子。
    比如，“宮保雞丁”第一個字里面有兩個框框，最后一個字一橫加一豎，“麻婆豆腐”第一個字和最后一個字都有一個“廣”。
    每次，飯店的服務(wù)生看見一個老外看著中文菜單熟練地點這“糖醋里脊”、“炸春卷”、“揚州炒飯”之類的東西時，都會覺得很了不起地夸邁克幾句，每到這時邁克都會洋洋得意地說基本上他一個字都不認(rèn)識。
    “光盤里是什么東西？”謝思清問。
    “嘿嘿。”邁克怪異地笑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
    放下電話之后，謝思清感覺鐘揚從背后摟住了自己。
    “怎么了？”鐘揚問。
    謝思清走到桌前拿起來光盤：“邁克寄了這個東西給我。”
    “是什么？”
    “不知道。”
    “關(guān)于電影的嗎？”
    “感覺不太像呢。”
    “放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謝思清說，“好。”
    他們走進(jìn)鐘揚書房。
    鐘揚很自然地先坐進(jìn)椅子，然后把謝思清拉了過去，讓謝思清就坐在他腿上。
    謝思清將光盤推進(jìn)去，然后又讀取了新出現(xiàn)的資源。
    于是一段視頻出現(xiàn)在屏幕上。
    這個是邁克的攝影機拍攝的。
    謝思清可以看出來。
    拍攝手法非常講究，后期剪輯也很講究。
    可是……
    鏡頭里面的人，竟是他和鐘揚。
    一直都是他們兩個。
    全是他們兩個。
    他給鐘揚講戲。
    他們靠在一起研究劇本。
    鐘揚打開盒飯，將菜撥給了他。
    他們隔著其他的人遠(yuǎn)遠(yuǎn)望著彼此。
    一幕一幕，在華麗的剪輯下顯得非常漂亮。
    邁克這個家伙……
    他居然還常常炫技。
    比如，在某一刻，拉近鏡頭，將焦點放在人的眼睛上。
    這時總能看見鐘揚或者自己眼神溫柔充滿愛慕。
    這是什么……
    謝思清想，簡直就像婚禮上面放的短片。
    “……”想了一下，謝思清說，“邁克應(yīng)該看出來了，所以才送這個短片給我，讓我留下這段記憶。”
    “……”
    “你那什么表情？”
    “其實……”鐘揚欲言又止。
    “怎么？”
    “不止邁克……”
    “……啊？”
    “主創(chuàng)和主演全都知道了……還有陳正直、趙情、邱實、吳一森……”
    “停。”謝思清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鐘揚，“為什么？”
    “呃，”鐘揚只好實話實說，“那天你喝醉了，一直喊我名字，我剛一過去那，你就摟住了我……”
    “……”謝思清卻完全沒有反省自己，他的重點立刻轉(zhuǎn)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制片主任也知道了？！”
    制片主任，很八很八，什么事情讓她知道了，就等于讓全世界都知道了。
    “她不知道。”鐘揚飛快地答，“孩子發(fā)燒，那天沒來。”
    “……”那就好。
    “我和他們已經(jīng)講了。”鐘揚又說，“應(yīng)該不會說出去的。”
    “……嗯。”這幾個人，倒應(yīng)該是信得過的。
    “邁克寄來這個。”鐘揚又道，“是該說他貼心，還是說他氣人？”
    “……全都有吧。”
    片子已經(jīng)放到最后，謝思清看見，陳正直出現(xiàn)，偷偷指了指自己和鐘揚的那個方向。
    然后邁克將自己的臉放在鏡頭前，裝出一副被惡心都快要吐了的表情。
    趙情捂住了吳一森眼睛。
    吳一森演技不佳，居然在那笑了場。
    “……”
    放完之后，鐘揚又拖回去看了一遍：“原來，在別人的眼里，我們兩個是這樣的啊。”
    “……嗯。”
    鏡頭里面的人真是……雖然什么都沒有做，但又好像做了很多的事，以致讓人可以想象得到他們之間那些感情。
    那邊，鐘揚又說：“現(xiàn)在覺得，片子殺青，也是挺傷感的，組里人都很好。”
    “……嗯。”想了一想，謝思清說：“等這部片子后期都結(jié)束，我就會籌備下一個電影，到時問問他們還來不來吧。”
    “都有誰？”
    “差不多全部吧。”謝思清道，“至少想請陳正直、邁克和吳一森。”
    “好。”鐘揚又問，“那么急嗎？不休息下？”
    “不了。”謝思清搖搖頭，“我喜歡拍電影，反而不愛休息。”
    “……哦。”
    “而且，我想要快點弄出名堂來。”
    “會的。”鐘揚說，“一定會弄出名堂來，能成為頂級的導(dǎo)演。”
    “其實……”謝思清又呆呆地道，“這是我的目標(biāo)，我也在這樣做，但是有時會有點怕。”
    “怕什么？”
    謝思清笑了笑：“你可能會覺得我笨吧。可是，過去，每次我不滿于現(xiàn)狀，想要得到更多之時，上天就會狠狠地給我一個教訓(xùn)，讓我明白自己已經(jīng)擁有太多。”
    “……”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每當(dāng)我有了令其他人羨慕的生活，卻還不知足地又有了新的愿望時，就會被剝奪掉什么，好像是想要告訴我，不要那么貪得無厭……而且，越往后就越厲害。”
    “……”
    沒錯。
    往后就越厲害。
    本來，他曾經(jīng)想，如果能夠拍攝電影，就會是最幸福的人了。后來，開始拍攝電影之后，他又覺得，如果能夠獲得認(rèn)可，就會是最幸福的人了。
    當(dāng)他取得成功之時，又想要獲國際獎項。
    一切都很美好之際，父母卻是突然早逝。
    后來，在國際上他也有了斬獲，又偷偷地惦記上池文越。
    那次，自己的命都沒保住。
    一再貪心的人，下場就是如此么？
    謝思清又看著鐘揚，說：“上次……那時真的是挺順的，但是突然之間有了心魔，明明已經(jīng)決定偷偷喜歡，卻又控制不住想在一起……之后很快就發(fā)生了一件很慘烈的事。”
    “……”
    “鐘揚。”謝思清看著他，“所以我有時忍不住會想，我都已經(jīng)得到了你，再要功成名就是不是太貪了。”
    “一點都不。”
    “有理由嗎？”
    鐘揚也看著謝思清，說，“因為你配得上這些。”
    “……”
    “你值得得到最好的。”
    “……是么。”
    “嗯。”鐘揚親了下謝思清的耳朵，“也許上天是在幫你，我有一種感覺，發(fā)生了那件事，你才得以和我相識。”
    “……也對。”
    謝思清想，能和鐘揚重新認(rèn)識，上一輩子那場死亡，也值得了。
    ……
    ——這部電影后期一共耗時三個半月。
    謝思清真的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張毅然太厲害了。
    敘事完整清楚，節(jié)奏張弛有度。
    而且，對于清朝、抗戰(zhàn)、□□等等部分，他沒有使用花哨的手法。
    在他看來，既然是有過去以及現(xiàn)代對比，那就應(yīng)該在剪輯上也有區(qū)別。
    過去那段應(yīng)該比較簡單，現(xiàn)代這段需要復(fù)雜一些。
    所以，對于那幾幕戲，張毅然沒有頻繁地切換，而是使用了更多長鏡頭，看上去根本沒有怎么剪。
    但是細(xì)看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很多地方依然切了，只是全在不明顯的地方。
    比如，在鏡頭轉(zhuǎn)向黑暗的地方，或者鏡頭拍到了刺眼的太陽，那么在這些很黑或者很亮的地方，就偷偷剪一下，連到下個場景。有時鏡頭急速晃動之間也可以這樣做。但是，觀眾卻是發(fā)覺不到這里是被硬切過了，他們只感到一直很自然，沒有什么突然間的場景變換。
    這種“很老”的長鏡頭方式，讓過去的部分非常地有感覺。
    至于夏雨禾，也沒讓人失望。
    她的配樂很自然地流淌其中，烘托氛圍，但卻令人甚至注意不到這些。
    ……
    在點映前，陳正直發(fā)動了一輪又一輪的宣傳。
    但是，他卻是說，最重要的階段是在電影甚至公映之后。
    他們沒錢，要走口碑營銷。
    那種鋪天蓋地、讓所有人都知道這部片子即將要上映，“看到宣傳的人基數(shù)大，所以即使買票的人所占百分比不高，換成數(shù)字依然可觀”這種方式完全就不適合他們。
    他要走“雖然沒有很多的人看見宣傳，但看見了的人很多都去看了”這種路線。
    幾場點映之后陳正直幾乎都沒睡覺。
    他說，那種看了點映之后夸好，太普通了，沒法讓人產(chǎn)生深刻記憶。
    出于這個原因，陳正直找了以前跟他關(guān)系不錯的非常有名的一個影評人，寫了這么一段影評：
    【堯舜禹執(zhí)導(dǎo)的這部，看了點映之后，我要給他1分。這部片子有劇情、有思考、有演技……劇本、手法、攝影、剪輯、配樂，等等都是最高水平，完全可以俯視正在上映那些影片。之所以給最低分，而不是最高的10分，或者9分、8分，是因為我想要剛?cè)胄械膱蛩从韺?dǎo)演知道，這個圈子就是這么不可思議。】
    這條評論一出，笑倒了一大片。
    過去那些夸獎類的影評，不管是怎么夸，關(guān)注度都只是那樣。
    反正也沒夸出花來。
    這回這條卻不一樣。
    立刻就成為了各大媒體的娛樂版或者專業(yè)電影雜志選摘影評時的頭號考慮對象。
    那幾場的點映結(jié)束之后，謝思清挺緊張。
    不知那些影評作者都是如何評價這部電影的。
    鐘揚說：“不然你不要看，我來幫你念吧。遇到太過分的，我可以讓你先做個準(zhǔn)備。”
    “不用。”謝思清說，“我哪有那么脆弱啊。”
    話雖如此，緊張依舊。
    幸好，大家都是在夸。
    在這些聲音中，也有不和諧的，至少對謝思清而言是不和諧的。
    ——羅森。
    拍小籠包那只廣告時，他一開始的搭檔。
    后來因為實在忍受不了羅森獨攬大局，拜托高亮走個后門把自己換給鐘揚了。
    然后，在羅森打電話來質(zhì)問時，又沒留情面地嗆了回去。
    現(xiàn)在，眼見自己拍了一部電影，羅森立刻出來將這電影從頭到尾批得體無完膚。
    謝思清無奈，打了個電話給陳正直：“陳正直。”
    “怎么了？”陳正直說，“我忙著呢，你簡單說。”
    “哦。”謝思清說，“羅森罵我。”
    謝思清也知道，陳正直最近有多忙。
    只有一個小葡萄幫他，感覺有一點不好意思。
    “……你這也太簡單了！”
    于是謝思清詳細(xì)了一點：“羅森他說我們電影一無是處，并且很多觀眾都相信了。”
    “他罵你？”
    “嗯。”
    陳正直立刻眉開眼笑地道：“罵得好！”
    “……”
    “你不用管了，就交給我吧。我這還在忙，就先掛了啊。”
    “……”
    雖然完全地相信陳正直，謝思清心里還是有一點沒底。
    然后，第二天，謝思清就看到了一篇文章，題目是：
    【名導(dǎo)羅森為何如此在意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陳正直的文章里面對于二人恩怨只字未提。
    寫的全是羅森是將堯舜禹當(dāng)成了未來威脅和競爭對手。
    對于新生代這些才華橫溢的年輕導(dǎo)演們，羅森送給他們的禮物是打壓，而堯舜禹無疑是最最戳中羅森敏感神經(jīng)的人。
    通篇，都將羅森打造成了一個危機感重、疑神疑鬼、妄自多情的精神病。
    而堯舜禹，則是謙虛低調(diào)、腳踏實地、躬耕而行的未來之星。
    “……”謝思清想，這真的是，教科書一般的互噴啊。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