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血桃花

月亮掛上了樹梢，山林里的暑氣已經散去，水塘邊已經回歸平靜。她偷偷地溜出來了，月光照在了她的臉上，汗已經不僅流了一天，在這里她是放松的，因為這時候這兒不會有人出現，在這里洗洗應是很舒服的事，她跳入了水塘中。這個小池塘的秘密就是大家都相安無事，這里是溫泉，終年冒著熱氣，時常有附近女眷會來戲水的，遇上單日是不準男人靠近那里的。但是這么晚沒人來這里。

一雙眼睛已經盯著她了，眼睛的主人名叫王歡，是個被充軍的低級士兵，王歡雖然只是一個小兵丁，也不是自愿來這里的，但是他卻有一個隨從，對于他來說，自己犯的錯就是花心了點，這也許就是他的本性。對于王歡來說，家境富裕的他本不會來這里，這根本就是縣官的錯判。這天晚上，他和兄弟兼隨從王鵬溜到了池塘邊，雖然將軍下令晚上都不許出兵營，但是命令并不是每個人都會遵守的。王鵬是父母特別找來看著王歡的，所以算是主動從軍。但是王歡的父母是花了錢雇傭王鵬的，可王鵬偏偏不和王歡在一個軍營，加上王鵬的努力，他早就是個小軍官了，所以在這里反倒是王鵬用自己的軍餉補貼王歡。兩人會面的地點就是在小池塘邊。

池塘里有人，而且是女人。池塘上正起著淡淡的霧氣，那女子雖然一直背影對著，但是白皙的肌膚讓人浮想連連，那美女把她那烏黑的頭發輕柔地在水中漂洗，把自己的胳膊輕輕地放進水中，既而整個人都游向池塘中間。雖然看不清她的容顏，但是應是個絕色美人。

水鴨子一下劃破了湖面，池塘里的美人似乎感到了什么，迅速跑上岸。因為隔得較遠，但見月光下的臉龐顯得朦朧神秘，那女孩躲進了對面的樹叢就再也沒出來。

“這里這么晚怎么還有女人？附近的？她不要命了？”

“花木蘭吧！”王鵬開玩笑說道，“沒人敢傷害她。”

“你聽書聽多了，多半是當地鄉民家的女孩子。”王歡說，“這女孩長得應該不錯。你喜歡嗎？幫哥打聽下，等戰爭結束了，哥娶她回來給你當嫂子。”

王鵬笑笑，但不敢說自己也喜歡，特別是那女孩回頭的目光是那么熟悉，應該說和自己有緣吧，但是自己是弟弟就應該讓著哥哥，當然這事是宣揚不得的，給人知道非同小可，只能在平時慢慢尋訪。但是這里的姑娘，白天總不敢打扮，許多漂亮的女孩都不敢真面目見人，她們用鍋灰抹黑了臉，怕的是那些突厥人把自己擄走。在這里欣賞美女還真不錯。

“哥，這地方見面不妥吧！”王鵬說道。

“這是我找到的好地方，有什么不妥，你知道我就喜歡這個。何況誰知道快過子夜了還有女人來，大不了我們換地方。”王歡說道。王鵬點點頭，他太清楚了，這件事不能怪王歡。

邊關總是籠罩在戰爭陰云之中的。

“接到密報，單于野心不止于草原，他會集中更多的力量攻打關城，我們必須守城。”這是將軍的號令。將軍命大家最近不要隨便出城了，雖然敵軍一直來挑釁。

城外旌旗搖動，滾滾黃塵掩蓋了綠色的草地。戚琦登上了城樓，朝城下望去，幾萬人馬就在城前，而城里守軍才幾千。

“不用慌，他們遠路而來，必定疲憊。而我們占據了有利的地位，他們占不到便宜，等他們糧草不濟時自然會走。”將軍說道。

王鵬現在已經是守城的一個小頭目了，應該說也管理著幾百號人吧，他把兄弟王歡也調到了自己身邊。對于將軍的命令王鵬并不是不放在心上。

敵人來挑釁了，王鵬忍著，因為將軍吩咐過，不準開門迎戰，王歡卻說這是懦夫的行為。敵人挑了幾個會漢語的士兵說著激將的話。聽得城墻上的人都面紅耳赤。

可是王鵬哪知那么多，年輕人為顯一時英雄，自己帶著人沖出了關，竟讓自己的手下血染城外的草原，將軍得知消息急奔出關拼死救他，一直追到城外池塘邊才退了敵人，但是將軍的隨從戚福為救自己不幸陣亡，自己的哥哥也沒命了。

劍在滴血，心在滴血，天在泣血，池塘里一片血紅色，車轱轆轉動發出了支呀聲清晰地回響在天地間，沒有人說話，幾百人都站著，但沒有一點聲音，地下躺著的人都超過了站著的人。突然間王鵬大叫一聲，跪在了地上，然而，又是安靜得令人發指。

桃花是紅的，血也是紅的，也許這就是戰爭，身邊戰友不斷犧牲，才換來了自己的晉級，當副將王鵬把自己親兄弟又是戰友王歡的尸體抱上了車，這是打掃戰場的收尸車，血已經染紅了池塘。兄弟手里捏著一朵桃花，他曾說將自己化作一朵桃花永遠活在一個美女的胸口，讓自己別傷心。這小子是有點色，死前還說著夢話，血流光了他的眼睛就閉上了。

少將軍望著半個紅色的池塘，默不出聲。戰爭是否讓人麻木，但明眼人明白，他的跟班也在這場戰爭中喪命了。

請求軍法處置，將軍不許，只說那是敵軍的激將法，為的就是我軍上鉤。

“回城！”將軍說道。

隊伍迅速集合起來。咕嚕車拖著長長的血跡離開了池塘邊。

大王子的戰袍已經染透了鮮血，望著對手的離去，他現在也就剩下一口氣了，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對方會突然回撤，給他可乘之機，但對方的確是那么做了。他是大單于的兒子，更主要他還是漢家公主的兒子，但是為表他是草原的子民，他必須帶兵出征。這場戰事本沒有懸念，其實這只是他表現自己的手段，沒想到令手下的隨從損失過半，他將面臨的是族人的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