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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3

    一時間沒有通過公司運營部門查出包子的信息,并不叫蕭云深感到意外與著急。
    他的心態(tài)隨著這幾個月的經歷而逐漸傾向于隨緣。
    眼前腳踏實地的生活,變得比過往的執(zhí)念更具吸引力。
    或許處理好工作和程靈西這個女孩的存在,才是他當前的第一要務。
    周日上午,蕭老師剛起床就給她個電話,沒被接通,又用微信打字認真問道:“上次給你介紹的醫(yī)生,你去看了嗎?”
    程靈西過了好久才回復,大概是趁著難得的假期正在補覺:“啊還沒。”
    “要抓緊,自己的身體自己必須當回事。”蕭云深提醒。
    “知道的,謝謝。”程靈西顯得客氣。
    蕭云深明白這姑娘雖然很介意腿傷,卻也不會隨便接受自己的好意,便故意試探著問道:“那位骨科的薛主任跟我很熟,今天已經幫你預約了,我去接你?”
    “不用了。”程靈西條件反射般的拒絕,然后又慌張解釋:“我是說,我自己會去的。”
    蕭云深覺得她因自己而產生的情緒波動很有意思,拿著手機若有深意地笑了笑,繼續(xù)打字催促:“好,人家今天本來不加班,可是特意在等你的,你不去就等于放了醫(yī)生鴿子,嗯?”
    程靈西已經完全醒了,認真答應道:“好的好的,我知道。”
    蕭云深這才收起手機,拿起包出去做早就安排好的美術講座了。
    其實他本來就沒時間陪同,剛也是為了引誘她聽話,才撒的小謊。
    程靈西果然上鉤,她就是這點最可愛,心地善良又簡單。
    一瘸一拐的日子何嘗好受?
    工作以后為了自己的腿,程靈西沒少花費功夫和金錢。
    但她辛辛苦苦換過好幾家醫(yī)院,都不見起色,也多少死了心。
    這次蕭云深主動介紹的大夫,靈西本無意去打擾,但聽說人家特意在休息時間跑到醫(yī)院等待自己,便怎么也不好意思不理睬,趕緊起床洗漱出門。
    她趕到骨科醫(yī)院的時候,明明十點不到,樓下掛號處就已排起長龍。
    靈西小心翼翼找出名片,按圖索驥般尋見辦公室,敲門進去問:“請問薛梨主任在嗎?”
    正在桌前寫字的成熟美女抬頭:“您是哪位?”
    靈西趕快舉過自己過去的病歷:“我叫程靈西,我的朋友蕭云深說他今天幫我約了薛主任,所以前來打擾了。”
    “原來是你呀,我就是薛梨。”美女把筆插/進白大褂的兜里,溫和地接過病歷翻開幾眼,然后帶著她出門:“來,我找同事幫你拍個片子先。”
    在大城市里看病有多難,靈西早就體會得清清楚楚了。
    她還是頭一次享受“特殊待遇”,趕快聽話地跟在后面,生怕惹得人家不耐煩。
    薛梨明顯是很干練的大夫,走到電梯之前就看完了病歷的復印件,心里已經有數(shù),便隨口問道:“云深怎么沒陪你來?”
    “他”靈西語塞:“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幫我預約,已經很感謝他”
    薛梨噗嗤一笑:“別緊張,我只是好奇,因為這是云深頭一次主動求我。”
    “蕭老師是好人。”程靈西拽著背包的帶子,喃喃自語。
    薛梨笑而不語,眨眨眼睛沒再吭聲。
    “你這副側韌帶受損,主要是因為當初沒有得到合理治療,之后又沒有經過妥善修養(yǎng),拖到現(xiàn)在才成了大問題。”薛梨帶著靈西看病的過程非常順利,不到中午就已經完成了全部的檢查,回到辦公室認真評估道:“可以進行手術修補,但也可以嘗試保守治療。”
    “手術”程靈西當然希望身體恢復如初,可想到自己在北京無依無靠,又有那么繁忙的工作,自然猶豫:“只要做了手術,就會好嗎?”
    薛梨回答:“妹妹,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
    “其實我看過很多家醫(yī)院了。”程靈西垂眸想了想,說道:“如果不手術,要怎么治呢?”
    “我建議先針灸。”薛莉從抽屜里拿出張名片:“這是我老師,他很有經驗。”
    程靈西小心地接過來,發(fā)現(xiàn)是位老專家,不由受寵若驚,笨拙地說:“謝謝您,那我先試試。”
    “要謝就謝我表弟唄。”薛梨笑著寫診斷書。
    “啊?”程靈西微怔。
    “云深說我是他什么人啊?”薛梨無奈問道。
    “老朋友”程靈西很老實。
    “呸。”薛梨忍不住道:“我媽和他媽是親姐妹。”
    程靈西頃刻呆滯,不知該說些什么。
    “我這表弟啊,自己在北京十多年,什么事兒都不讓家里管,也很少跟我們聯(lián)系,這次他拜托我?guī)湍憧床。疫€挺意外的。”薛梨露出過來人的表情,抬眼朝小姑娘笑了下,把診斷書交給她:“針灸我?guī)湍慵s時間,你記得按時去就好了,有事兒電話聯(lián)系,如果兩個療程以后沒好轉,我們再考慮別的辦法。”
    長這么大,靈西很少被人如此照料,她早就習慣了獨自面對一切,所以不管是蕭云深的好意,還是薛梨的親切,都像是冬日的暖陽,叫她不自覺的便感動得無以復加,起身微微鞠躬道:“真的給您添麻煩了。”
    “哎呦喂,可別這么客氣,快回去吧。”薛梨拍拍她的胳膊:“我也得去接我女兒下補習班了,就不多陪你。”
    程靈西點著頭,把剛才檢查的各種單據(jù)拿在手里,懵懵懂懂地走出辦公室,忽然充滿了希望:“難道瘸了好幾年的腿,終于有機會得到改善了嗎?”
    其實她真的好想像小時候一樣,又跑又跳,不用在任何人好奇的目光中尷尬而活。
    看病過后,老老實實的小姑娘照常回家。
    剛到夕陽西下,她便像往常一樣把本周積累的臟衣服全部洗干凈,整整齊齊地晾在陽臺。
    正如釋重負的時候,那總是死寂的門忽然被人敲響。
    “稍等,來了。”靈西趕忙過去,通過貓眼發(fā)現(xiàn)竟然是蕭云深,立刻打開來愣愣地不知寒暄什么才妥當。
    “抱歉,我今天要去講課,沒能陪你看病,結果怎么樣?”蕭老師習慣的彎起嘴角,笑意溫暖。
    靈西給他讓開路,很誠懇地道謝:“薛主任說可以先保守治療,試試針灸,真的麻煩你費心了,為、為我這種小事去拜托別人。”
    蕭云深走進屋來,轉身道:“不是小事。”
    靈西眨眨眼睛。
    “至少對你來說,不是小事。”蕭云深搖了搖頭:“其實在華山上把你氣哭那次,我特別后悔,也由此才意識到你有多么在乎自己的傷,所以如果能治好它,無論如何都是開心的事,只是治療過程難免要受點苦頭了。”
    從來沒被人放在心上過的靈西,眼圈紅紅的低下頭,好半天才點了點腦袋。
    “知道你不愛出門,剛才順路買了點壽司,一起吃完我就走,不打擾你休息。”蕭云深從書包里拿出兩個大餐盒,很貼心地說:“你不吃生的,我要的都是熟食材。”
    “我冰箱里有飲料。”靈犀覺得再多聽他講幾句溫柔的話,自己肯定會流眼淚的,所以忙不迭的躲進了廚房,倉皇地擦了擦眼角。
    明明特別害怕靠近蕭云深,為了不被他發(fā)現(xiàn)真相而遮遮掩掩這么多年。
    可是他每次朝自己伸出手來的時候,都溫暖到叫她舍不得推開。
    如果沒有過去那些事、也沒變成瘸子就好了。
    那樣的話,有些夢也并非遙不可及。
    坐在客廳的蕭云深當然沒有意識到小姑娘復雜的心理活動,他趁機打開筆記本查看設計班學生的作業(yè),聞著空氣里微微的洗衣液香氣,和廚房杯碗輕動的聲音,覺得內心一片安寧。
    “涼的,可以嗎?”程靈西很快把果汁端出來。
    蕭云深彎著嘴角抬眸,關心道:“薛梨怎么說的,你剛剛講針灸,要多久會有效果?”
    “她說就是當初沒徹底治好,耽誤的,針灸先做兩個療程。”靈西習慣性的坐到地毯上,把沙發(fā)讓給蕭老師獨享。
    “你到底是怎么受的傷?”蕭云深皺眉。
    “就以前,過馬路的時候,沒看路,車禍撞的。”程靈西吸吸鼻子,朝他強裝笑意:“都過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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