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環(huán)落水，消失不見。
    “可以了。”李清閑道。
    沈知齋道：“事關(guān)重大，從今日起，老夫帶領(lǐng)弟子留守此地，老龍不死，寸步不移。”
    李清閑點頭道：“麻煩沈老了。”
    沈知齋微笑道：“您出力，是功勞；我們能力差點，就奔著苦勞忙。”
    “不過……”
    李清閑環(huán)視四周，緩緩道：“這顆龍睛湖，有偉力加持，接下來，你們可能會遇到各種麻煩，進而引來數(shù)不清的牛鬼蛇神。”
    沈知齋點點頭，道：“老夫會小心應(yīng)付。”
    “我已經(jīng)盡最大可能削弱龍臺祖地的力量，但，多多少少還有意外。我這次留下十位上品武將和三百中品將校，供沈老差遣。”
    “如此隊伍，足以橫掃金銀島。不過……咱們聊聊。”
    兩人離開眾人，繞著湖畔一邊散步，一邊閑聊。
    “齊國已是老龍，縱然再強，這龍臺祖地的威能也有限。您乃大河之主，命術(shù)領(lǐng)袖，又成功屠魔，論閑王軍的硬實力，已經(jīng)不遜于普通國主。不出意外，賢王城上空的氣運，已經(jīng)化龍了吧？”
    “前幾天成功化龍，所以我才決定進行最后的總動員。但沒想到您老探查到了龍臺祖地，推遲了一些日子。”
    “好！幸好賢王城氣運化龍，否則的話，你這次解龍，未必能成功。但……你終究有短板。”
    “資歷不夠？”
    沈知齋淡然一笑，道：“資歷也好，年齡也罷，都是屁話，那不過是上位者卡外人的說辭，真要是提拔自己人，全部換成另一套說辭。你的根須，廣袤無邊，真正的上達天聽，甚至在地下，也足夠深，只是，與其他勢力的結(jié)合，不夠。”
    “此話怎講。”
    “你是命術(shù)師，所以你與命界的關(guān)系異常親密，這個不用多說。你與閑王軍休戚與共，同樣關(guān)系深連。你的萬合商會，看上去與其他勢力也不錯，但，都只是淺層的利益來往。萬合商會的合作者，哪怕再親厚十倍，都不如你與文修的關(guān)系。”
    李清閑自己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你很少結(jié)交文修，也沒有太大的利益牽扯，但你在士林的地位，與你在命修界的地位幾乎毫無二致。尤其是你屠魔后，已經(jīng)有人說，閑王半天下，這個半天下，就是指文修的支持。賢王城中的文修之多，已經(jīng)超出了神都城，這對朝廷來說，比再多的武將都嚴(yán)重。”
    李清閑輕輕點頭。
    “你看，你的萬合商會與文修沒有多少利益往來，你主要在大河活動，與文修的交往也不多。但，天下的文修，是你的精神追隨者，哪怕很多人沒見過你，甚至沒吃過你一頓飯，但，他們對你的信任，遠遠大于那些通過經(jīng)商建立起來的勢力。”
    “的確如此。”
    “有些大勢力，比如薛家，他們向來是投機者，現(xiàn)在無論你拿出何等籌碼，他們都不會心動，甚至可能反手將你賣給太寧帝。但，一些中立但支持人族的正道勢力，不一樣。他們幾乎和文修一樣，不需要你輸送利益，不需要締結(jié)盟約姻親，很可能，只需要你證明大家走在同一條路上，走向同一個地方，那么，你只一句話，他們便會跟隨。”
    李清閑微笑道：“您老是有見地的。這個世界，有許許多多的人走在一起，有的因利益合，有的因血脈而合，有的因文化而合，有的因正義而合，有的因信念而合，有的只是牽著鼻子走，諸如此類。利益與商貿(mào)的結(jié)合與追隨，是最容易形成的，但也最容易崩解。因為利益與商貿(mào)即便再如何，也往往與正義、善良等人類最底層、最共通的信念沖突。”
    “稀世之音。”沈知齋道。
    “我在書上看到過，一個國家認為融合利益、商業(yè)與文化的欺詐、霸凌與征服，最容易制造精神追隨者。在最初的時期，無往不利，全世界都是他們的追隨者。但隨著時間推移，當(dāng)民智漸開，一代人老去，一代人成長，那個背棄了正義、文明與善良的國家，突然發(fā)現(xiàn)，情況起了變化，所謂的利益、商業(yè)與文化的精神追隨者，越發(fā)稀少，甚至引發(fā)普遍的質(zhì)疑。原因很簡單，就是他們做錯了，甚至做惡了，與全人類的基本需求背道而馳。一句圣人之言便可總結(ji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善。”沈知齋道。
    “不過，我個人最近忙于其他事務(wù)，確實忽略了這一點。其實，我早就很奇怪，大將軍王，為什么不向天下求救？后來，我有了答案。”
    沈知齋感慨道：“若他向天下求救，那到底他是王，還是帝？若天下人同信同行于貳地，置皇上與神都于何地？這天下，到底是天下人的天下，還是皇室的天下？所以，至死，他也不敢向天下人求救。他終究困在血脈與舊文化之中，未能真正超越自己。”
    “他不敢，我敢。”李清閑道。
    “您準(zhǔn)備……”沈知齋笑著道。
    “登門拜訪各大勢力，邀請所有上品與超品參戰(zhàn)。”李清閑道。
    “大善。”沈知齋大笑。
    “這里勞煩沈老，我回去便給各大勢力發(fā)放拜帖。”李清閑道。
    “祝閑王殿下一路順風(fēng)。”
    李清閑又交代了一些事，留下種種后手，乘坐飛空船回返賢王城。
    先給各大勢力發(fā)送拜帖，而后處理了一天事務(wù)。
    第二天，李清閑的飛空閣向東飛去。
    奉霄城，北綠林總舵。
    數(shù)萬弟子身穿黑色短打武服，系紅腰帶，于城西門夾道站立，個個身形挺拔，器宇軒昂，綿延數(shù)里。
    隊伍的盡頭，數(shù)千人的大樂隊等待。
    直至天邊一座飛空法器飛來，指揮的人一抬手，鑼鼓響徹，鞭炮連響。
    飛空閣落下，李清閑率領(lǐng)一眾謀士武將走出。
    對面，一隊人笑臉抱拳，快步趕來。
    為首一人豹眼蒜鼻，闊口寬頜，身形高大，虎熊之相。
    身邊站著一個跟他有三分相似的年輕人，正是曾經(jīng)在詭城一起合作過的孫擎天。
    “北綠林副盟主，孫奇山，見過閑王殿下！”那大漢首先見禮。
    李清閑微笑道：“孫叔客氣了，都是自家人。擎天，你們這陣仗，有點大。”
    孫擎天笑呵呵道：“閑王殿下駕臨，怎樣都不為過。走，都是自家人，邊走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