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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答應我,替我照顧他

    笙歌未晚會所,地下包間內。
    雄哥坐定高高在上的臺位,雙眼鷹隼般臨下睥睨。
    在開門之前,他始終不相信宋辭云竟然有這個魄力,敢獨自過來。
    宋辭云只帶了阿泰隨身,進門便配合著抬起雙手,任由對方搜武器。
    錢夾,鑰匙,香煙,手機,紙巾,安全套……
    連一根針,一塊刀片都沒有。
    望著桌面上一一排布的私人物品,雄哥不由贊嘆一句:“宋三爺果然夠膽識。”
    “比起雄哥當年風采,還差得遠了。”宋辭云笑了笑,神情愈發隨意了,“都說雄哥仁義比天,手下的弟兄各個都是愿意跟您過命的。所以跟您打交道,我帶誠意就夠了,不需要帶膽識。”
    “你不用激我。錯殺云老六,是我一時糊涂著了道。但我真沒仁義到一命抵命的程度。宋三爺,你今天該不會是想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到自行了斷吧?”雄哥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來,晃到宋辭云跟前:“你知道古代的梟雄,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怎么做的么?”
    “曹操誅殺呂伯奢么?”宋辭云笑:“將錯就錯是吧。”
    “是啊。不管因為什么,我都是下令殺你父親的人。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打算找我報仇?”雄哥大手一拍,重重按在宋辭云的肩膀上,“留著你,多禍患?”
    “報仇有什么意思,活著不好么?”宋辭云瞅瞅桌面上的香煙,雄哥沒有制止,同意他去拿。
    叼了一顆在唇,宋辭云緩緩吐出一口氣息:“雄哥,難道你就一點不想知道到底是誰拿你當槍使喚嗎?”
    “呵,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么?云老六這個人,哪都好,就是栽在女人手上。宋三爺,這些年,你可是弟弟妹妹們撿了一路吧?”
    無意理會雄哥的嘲諷,宋辭云徑自說道:“那你可知楊頌蓮為什么要害云老六?”
    “爭風吃醋?分贓不均?我管她為什么?”雄哥抽了抽腮幫子上的橫肉,坐回自己的沙發上,“當初是她叫人帶著云老六的信物去找趙黑八牽的線,我雖然沒跟他合作過,但早聽這老家伙為人仗義,想來是手頭太緊,不得已晚年蹚水下來。
    五十公斤的貨,我連定金都沒收他的。一眨眼給我來個翻臉不認人,你說,你要是我,能放過他么?”
    “雄哥,你要是真想將錯就錯,又何必跟我爭辯這些呢?錯殺我父親,其實你心里也是有愧疚的吧?”
    雄哥不說話了,跟知識分子聊天就是煩。要是放在以前,打一頓多爽啊。可偏偏宋辭云身上兼顧兩面氣質,讓他狐貍咬刺猬一樣無從下口。
    “借個電腦行么?阿泰,把優盤拿出來,給雄哥看點東西吧。”
    攻心也好,論智也罷。火已經點的差不多了,宋辭云覺得是時候該切入正題了。
    等到阿泰從領帶夾里抽出一根針,叩開上面的機關取出芯片的時候。
    宋辭云笑著對雄哥說:“你看,你的保鏢還是技不如人呢。”
    雄哥不由地冒了冒冷汗,如果阿泰真要是想動手,估計剛才那跟針已經能插進他的要害咽喉了。
    “雄哥,照片上的這個男孩,你認識吧?”劃開優盤里的一封文件,宋辭云把一張照片打在桌面上。
    雄哥一看,臉色驟變。
    “小遲……”
    照片上的男孩清清秀秀的,戴著文質彬彬的眼鏡。身上穿著橘黃色的監禁衣,身前的背景是冰冷的鐵欄桿。
    “這是昨天下午兩點,在江城拘留所傳回來的照片。雄哥,我有個妹妹,跟你弟弟一樣大。我太了解你的這種心情了。
    你刀頭舔血這么多年,深知這條路多難走。你送他念書,培養他成才,希望他活得光明瀟灑,不用再像你一樣——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拿著T大化學專業研究生的文憑,已經從事制毒行業整整一年了。”
    “你為什么會知道?你對他做了什么!”雄哥暴跳如雷,咔嚓一聲出槍直逼宋辭云面門。
    “我讓警察抓他啊。”宋辭云面不改色,同時慢慢推開雄哥顫抖的手臂,“雄哥,這是唯一救他的方法了。
    你也不希望,他被那些帶他入歧途的人殺掉滅口是不是?
    紀遲才二十二歲,未來還有很好的人生。如果你需要一個好律師,很巧,我哥就是。”
    “宋家長子宋庭裕?”
    宋辭云心里暗笑,至于律師費——你弟弟這么細皮嫩肉的,呵呵呵,我不確定羊入虎口會是什么結果。
    “是誰把我弟弟拉下水的?究竟是沖我來的,還是——”
    “雄哥這么些年,得罪的人也不少。想要看您栽的比比皆是,但真正敢動手的,卻寥寥無幾。一開始,連我也找不到方向。不過說起最后的破綻,還多虧了你弟弟。”
    劃開另一張照片,宋辭云展現給雄哥看的,是一個妙齡少女。
    “她叫蘇柳兒,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別翻了,后面的照片,您應該并不想看到——”
    可是雄哥還是手賤劃了下去,眼前呈現的,是蘇柳兒墮樓身亡時那血腥而面目全非的臉。
    “別擔心,這張照片,沒給你弟弟看過。”
    “到底是怎么回事……”雄哥臉上沁出幾滴冷汗。
    “故事講起來,就太讓人覺得遺憾了。蘇柳兒家世不好,憑著漂亮年輕的資本進娛樂圈,希望能得到走紅的機會。
    可是水太深,她始終得不到好資源。為了讓心愛的女孩得償所愿,紀遲被人騙上了歧途。”
    “你說的那個人——”
    “沒錯,就是劉正豪和劉赟父子。影視文娛只不過是他們對外營銷的皮囊,更是洗錢的渠道。
    表面上,他們一紅一白,勤懇打拼的老爹和不學無術的兒子。這樣貌合神離的組合,任誰也不會懷疑到,他們能背出另外一張臉。
    可是說來也巧,我未婚妻的娛樂公司項下有個藝人叫阮心。在陪劉赟的酒局上,因為拒喝而被開水燙傷。
    加上王胖子在里面一攪合,這潭水本來的顏色也就看不清了。
    大家都以為,這件事太簡單不過了,就是阮心帶著蘇柳兒為了拿到B角而入座進局,被紈绔子弟刁難致殘。
    可是,什么樣的開水能把阮心燙到生命垂危,皮焦骨爛?”
    宋辭云已經懷疑了太久,整件事情從源頭處就透著各種格格不入的基調。
    真正把阮心燙傷的,不是王胖子安排的那一暖壺開水。而是開水座底藏著的,幾十克原料粉!
    未經過高溫提煉的半成品,遇水沸騰如燒堿,放熱程度近乎400C。
    “起先我是懷疑過王東尼的,但是他實在太慫,慫的我都不好意思懷疑他了。于是后來,我從楊頌蓮那里著手,我就想看看,云老六到底攔了誰的財路。
    他死了,誰有好處,誰是鬼。”
    “云老六從來不走貨,他的場子也一直是干凈的。所以——”
    “所以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在過去的幾年里,凡是在夜如瀾走穴過的小姐,或多或少都會在文豪影視那里掛個臉熟。”
    宋辭云說,線索都是從無到有的,而這個過程雖然很艱難,可一但連成片了,就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是想把T城東南的地下市場全攥在手里,而云老六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障礙。媽了個巴子的,想砍人自己去砍丫的,為什么借老子手!”
    “因為雄哥的貨渠對他們來說更有吸引力。你就不想想,他們為什么千方百計拖你弟弟下水?一旦有天東窗事發,他們就手就會宰了紀遲,丟到你門面前,你逃得了干系么?”
    雄哥幾乎錯碎鋼牙,反正是把宋辭云這輩子聽說過的臟話全都罵了一遍!
    “那楊頌蓮,楊頌蓮是干什么的?”
    “她只是個可憐人,為了找云老六報仇,甘心情愿入局。”
    “她可憐個屁!要不是她從中周旋,我怎么可能懷疑貨是云老六吞的!這個賤人,我非把她碎尸萬段——”
    “雄哥,就算她死一千次,我父親也活不過來了。”兜兜轉轉一大圈,終于不可避免的。再一次把話題掃到這么難以面對的情境下。
    宋辭云從進門起就保持著這樣波瀾不驚的神情,無論事被搜身,被恐嚇,還是直接被人用槍盯著腦袋。
    他越是這樣不動聲色不表態,雄哥就越是被誅心一樣難熬。
    “雄哥,楊頌蓮可能是唯一可以指證劉氏父子的關鍵人物。但是現在,她很有可能已經落在對方手里了。我這里人手有限,你能不能借——”
    “不,楊頌蓮其實是在我手里。”雄哥摸了摸捉急的發際線,揮揮手,讓手下人附耳過來。
    “還好,剩半條命。”剛想沖宋辭云擺個尷尬的笑容,雄哥一聽后文,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
    “什么?還有一個?”
    “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姓楊那婊子的朋友。”
    “煩也煩死,打一頓丟出去就是了!”雄哥是個沒耐心的人,一聽有人攪局,沒直接發令打死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雄哥!你們說還有個女人跟楊頌蓮在一起?”宋辭云當時臉色就變了,除了馮佳期,還有誰能讓他這么緊張?
    “啊,怎么?”
    就見阿泰突然一個虛晃,堅硬的皮鞋前端噌一聲落出一柄半掌長的刀柄!
    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就逼到雄哥的脖子上了!
    “別亂!都別亂!宋三爺,這是誤會!”
    “雄哥,叫他們別碰我女人!”
    宋辭云立定陣中,饒是手無縛雞,身無寸鐵,也足以成就他為氣場最強的那一個。
    “雄哥,我們沒下手,只打了楊頌蓮,沒碰另一個。”低下的馬仔趕緊申辯。
    宋辭云倒不是不信,只是擔心此時的馮佳期會不會已經被嚇壞了?
    “既然這樣,煩請雄哥叫人帶個路吧。”宋辭云揮揮手,讓阿泰撤下來。
    刀子是陶瓷的,但鋒利無比。尋常感應儀器只能識別鋼鐵。
    宋辭云擺弄了一下,用力插在桌案前,仰頭對雄哥笑道:“該改改作風了,您這么搜身,太危險。”
    “等下!”就在宋辭云和阿泰準備跟著兩個馬仔出門的瞬間,雄哥突然叫住他們。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犀利的白光閃過。接踵而來的,是撲鼻濃重的血氣。
    宋辭云閉了閉眼,然后輕輕擦去眼鏡片上濺過的兩滴。
    四下一片驚呼,雄哥咬著牙,按住汩汩血流不停的斷腕。
    桌案上殘留的左手因神經作用,還在詭異地跳動。
    “宋三爺,錯殺云老六,我斷腕自贖。人死不能復生,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紀雄的那天,您吱個聲。”
    宋辭云往那斷手上看了一眼:“雄哥,我也敬你是條好漢。不過,我對打打殺殺真的沒興趣,但愿沒有需要用你的那一天。”
    ***
    “佳佳,你能原諒我么?”
    聽完了楊頌蓮斷斷續續的口述,馮佳期只覺得腦子都要亂成一鍋粥了。
    “你說……子康被人算計了?被人……下了藥?是莫雯雯當初為了跟你搶這個角色,想要傅子康就范?于是她使了這樣下三濫的手段?”
    馮佳期咬得嘴唇都要破了:“這……太離譜了!你說正好被你遇見了,所以莫雯雯的奸計沒有得逞?!”
    “是……”
    楊頌蓮傷得很重,說完剛剛那些話,氣息已經越來越弱了。
    “然后呢?然后子康在沒有意識的狀況下,扯住了身邊隨便一個女人?!楊頌蓮,你還要不要臉啊!”
    推開女人虛弱的肩膀,馮佳期像逃瘟疫一樣逃開身子。房間又黑又暗,堆滿發著腐爛氣息的麻袋。馮佳期連跑帶磕,總算找了個角落抱抱她自己。
    只有那些羞憤的淚水,不知道該怎么收尾。
    “佳佳,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逃走……”
    “是么?你喜歡傅子康,圈里圈外都不是秘密吧?”馮佳期冷笑道,“你敢說你當時一點都沒動心?你敢說你沒有一點趁人之危的念頭?
    你要是真有自己說的那么無辜,為什么要生下孩子!”
    “佳佳,我承認我愛他……即使他,始終叫的都是你的名字……”楊頌蓮的聲音越來越小,突然又開始劇烈地咳嗽。
    馮佳期心里一酸,慢慢爬過她身邊。
    “你……你還好吧?”
    “佳佳,我……弄成今天這樣,我早就豁出去了。其實,子康他根本就不知道小濤的存在。那件事發生過后,子康覺得挺難面對的,如果他知道我懷孕了,肯定不好求我打掉。但是我真的舍不得孩子,才決定退圈離開,從此銷聲匿跡。”
    “既然要走,你走遠點就是了!為什么還要回T城?為什么惹上這么多事!你最在意的人,不是小濤么?”馮佳期拖了拖楊頌蓮的身體,一抓就是一把血漿,完全不知道她傷得有多嚴重,“以前我一直不信命,現在我信了。如果說,小濤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因為這個錯誤而來到世上,是你的愚蠢堅持給他帶來這么大的災難!
    你要錢……你要錢你可以跟我說!為什么要去碰那種東西!楊頌蓮,你到底為什么要做這些事!”
    “呵,小濤才不是先天的癡兒呢。”楊頌蓮笑了笑,身子一點點向下沉去。
    “你說什么?”
    馮佳期突然想起一個細節,就在不久前,自己跟唐笙出去喝下午茶的時候遇到了她的朋友杜七月。
    無意中提及夜如瀾的楊頌蓮,她曾無意中透露過,楊頌蓮那三歲大的兒子很是健康可愛。
    “小濤是被人害成這樣子的。”楊頌蓮狠狠咬出幾個字,眼里恍然黯淡的光,因恨意而逐漸燃起回光之火。
    “小濤三歲那年,我在T城一家學校當舞蹈老師。日常都是我媽在照顧孩子,接送幼兒園什么的……
    但是突然有一天,小濤被人綁架了……”
    馮佳期真的是越聽越糊涂了,按照楊頌蓮的說法,自從生了孩子離開傅子康以后,她就已經歸于平靜安逸的生活環境。無緣無故的,孩子怎么會被人綁架呢?
    “綁錯了,綁匪要找的,其實是云老六的小兒子。跟小濤同歲,同一個幼兒園,同個班。
    一般也是由奶奶接送,幾個來回,我媽跟她也混熟了。沒想到那天,我媽去洗手間,讓云老六的媽媽幫忙看一下小濤。然后……壞人來的時候,她把我們小濤給頂了上去!
    那些人是云老六的仇人,他們錯抓了小濤,毆打他,恐嚇他。后來發現弄錯了,直接把人丟到馬路上,等救回來的時候……小濤就廢了。話也不會說,人也不會叫……
    佳佳,你知不知道從那天起,我心里就只有一個念頭。我要報仇,我要為我的兒子報仇。”
    馮佳期做夢也想不到整件事的背后還有這樣一番隱情,突然想起了宋奶奶,她只覺得心如刀割似的難受。
    “阿蓮,你殺了宋辭云的父親?”
    “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我從五年前開始潛伏到夜如瀾跳舞,就是為了一步步接近他。后來,有人愿意幫我,當然也需要我付出很大的代價。
    就這樣,一點點,陷到了今天這個境地。”
    “所以,云老六被人當著他媽媽的面砍得慘不忍睹,也是你故意為之的?”馮佳期想起那毛骨悚然的事件,不寒而栗。
    “算是吧。呵呵,我就是想讓那個自私的老太太嘗嘗滋味。”
    “宋辭云知道么……”終于問出這句話,馮佳期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你說呢?如果他不知道……我們兩個,又怎么會在這兒?”
    楊頌蓮絕望地笑了笑:“佳佳,我無所謂了。只是小濤,他是無辜的。
    求求你,替我向宋辭云求情,別斬盡殺絕好么?”
    “我不相信宋辭云會這樣對付你。”馮佳期咬緊唇,“阿蓮,因為我不信他會這樣對我……宋辭云不會做讓我難受的事。一絲一毫的利用,一點一滴的傷害,都不可能。”
    “呵呵,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晚上跟警察交手砍傷我的人,的確是云老六的舊部。佳佳,我誰都無法信,誰都不敢求了。
    只有小濤,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了。本來,我是考慮去自首的,把我這些年為老板所做的事,統統交代出來,但是現在……我怕我連活著走出這里的可能都沒有了。
    佳佳,我真的好羨慕你。
    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子康對你那么念念不忘。我不甘心,我也真的嫉妒過。呵呵,說實話,我沒有那么高尚,我就是想過要用這種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辦法,看看……能不能走進子康的心里。
    可是沒有用……”
    “你別說了,這都沒有意義了!”馮佳期心思煩躁,看著眼前的楊頌蓮還在不停流血,她甚至都想不通自己該以什么樣的動機安慰她挺住。
    “佳佳,替我照顧小濤可以么?”
    “楊頌蓮你對我公平一點!”馮佳期哭了起來,“我為什么要照顧傅子康的兒子?你生的你自己養啊!王八蛋的,他死都死了那么久,你怎么說不行!我就當你們兩個你情我愿滾在一起了,行不行?”
    楊頌蓮不再說話了,靠在馮佳期的肩上,連呼吸都若有若無。
    “阿蓮……阿蓮你醒醒啊!阿蓮!”
    沒有回答。
    “阿蓮!阿蓮你別死啊!我原諒你還不行么?我不怪你,我幫你帶小濤過來!”馮佳期慌了,捧著楊頌蓮的臉,卻在最微弱的一點燈光下,眼見她的鼻子嘴巴甚至耳朵,都開始流血!
    “來人啊!有沒有人啊!!救命——”
    事實證明,無論你被關在哪里,喊救命還是有用的。
    咣當一聲鐵門開,馮佳期睜開不適應的雙眼,逆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真的是——她從來都沒有覺得宋辭云有這么帥過!
    “佳佳!”
    “宋辭云!”
    撲到男人堅實的懷抱里,馮佳期哭得近乎不能自持了。
    “宋辭云,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你跑哪去了啊!”
    “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剛剛下飛機就——”
    “下你媽個大頭鬼!”馮佳期一巴掌就把男人的眼鏡扇掉了,“你護照都沒帶你出國?宋辭云,我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你會不會后悔一輩子!”
    “對不起佳佳。”宋辭云牢牢抱住馮佳期,一遍一遍吻著她的額頭,
    由著她把所有的恐懼化為虛弱的眼淚,哭得聲嘶力竭。
    然而身后的醫生搖搖頭:“不行了,抬走吧。”
    “阿蓮……”
    看著身后女人被蓋上白布的一瞬間,馮佳期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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