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亮,面對燕兒娘的尸體已經在家里放了三天,燕兒不得已,又不愿把母親就這樣火化,便打算找個地方埋了,施小錦也無法幫她出錢,只得出力。二人奮力挖土,耗時一天半宿,才勉強挖出個坑來,二人又把燕兒娘的尸體放進去,又埋上,燕兒在墳頭只尋了幾個稍顯圓狀的石頭做饅頭,使樹枝做香,叩了頭,施小錦也跟著叩頭,葬禮也算完畢。
燕兒“錦姐姐,你我萍水相逢,你竟能如此幫我,我如何報答你?”
施小錦“你以后好好愛護自己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燕兒“姐姐你要走?”
施小錦“沒有,離了你我去哪兒?從此你我相依為命,也要互相愛護。”
燕兒終于破涕為笑“好。”
一宿忙忙碌碌,轉眼又已天亮,二人已經連續兩宿沒有睡好覺了,這次回去,打算好好補上一覺。
施小錦與燕兒體力不支,卻也只得互相攙扶著往回走,路途不過四里來地,只因她二人腳程慢,將近用了一個時辰。
哪知!一到家時,卻發現那件破茅屋已然化成灰燼,二人登時呆傻,燕兒本已是頭腦犯渾,體力不支,再加上這一刺激,登時便昏了過去,施小錦趕緊扶住她,險些倒栽在地上。
施小錦見這眼前廢墟,她已然猜到:定是那趙三趁她二人不在家時回來報復。
施小錦恨道“死醉鬼!我要你有手放火,沒眼看火!”
施小錦把燕兒背起,燕兒家在城郊,但此時已然無家可歸,這城郊白日晚上都是地痞流氓的地界,她兩個女孩子到底不安全,施小錦便把燕兒背回了城里,在街邊一棵樹下坐著歇息,施小錦則站在樹旁,看著來往的人群,有窮有富,有悲有喜,七情六欲,無一不缺,唯一少的,卻是那善意,哪怕只有一人過來看看她們,施小錦此時都會感激不盡,可惜,沒有。
和碩王府。
一人正經過通報后往里疾走,走到弘歷的書房里,恭敬作揖,道“王爺,施小錦昨日在街上曾與兩名婦人罵街打架,鬧得雞飛狗跳,而后又結識一名叫燕兒的女子,去了燕兒家里,又與城郊的趙三當夜打了一架,之后似又埋了個人,打聽后是燕兒的母親,已經死了三天才埋,而后……”
弘歷的書房里只有弘歷、康文才、龐銜喜三人,弘歷正一邊練字一邊聽他說話,康文才則恭敬地立在一邊,龐銜喜則坐在一旁喝茶,只聽那人將跟蹤施小錦一天一夜的事娓娓道來,說到一半,弘歷道“行了行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我是問你她有什么異樣沒有?”
那人尋思半響,道“有。”
弘歷手里的筆停下,問道“說。”
那人道“施小錦時常時常嘴里胡言亂語,小人完全聽不懂,而且還時常在地上墻上畫些怪異字樣,小人也不認得。”
弘歷“那你把那些怪字記下來沒有?”
那人道“小人記下來了。”
弘歷給他拿了張紙,那人寫下幾個字來,龐銜喜和康文才都過來看,看了半天卻都看不懂。
康文才“王爺,莫不是那施小錦與天地會的暗號?”
弘歷“有可能。你接著跟蹤,再有什么消息速速稟報。”
那人又似飛一般地跑走了。
龐銜喜“王爺,銜喜愿自動請纓,去親自會會施小錦。”
弘歷“你看出什么了?”
龐銜喜笑道“望王爺恕銜喜失言,這施小錦性格潑辣,竟能在街上與人動手,還能打敗男子,這實在不像中原人士。”
弘歷笑“倒確實有些像草原女子。”
龐銜喜“待幾日動靜,銜喜自去會她。”
弘歷“好,有你出馬,相信這馬棚火案離大白之日不遠了。”
弘歷拾起那張施小錦的怪字,細細鉆研,他正看、反看,仍舊無所獲。
其實,施小錦也不過是寫了幾個火星文罷了。
又一奴才叩門,弘歷叫他進來,那奴才道“王爺,嘉榮貝勒來了。”
弘歷只抬一眼,即道“說我病了。”
龐銜喜道“是王爺出門了,不在。去了哪里不知道。”
奴才“這……”
弘歷“按銜喜說的說吧,去吧。”
奴才“喳。”
那奴才走后,龐銜喜道“王爺,病這東西不可隨意掛在嘴上,不吉利。”
弘歷“嗯。”
當年太祖皇帝努爾哈赤起義后,創建滿洲旗兵,當時共分四旗:正黃旗、正白旗、正紅旗、正黑旗,后改正黑旗為正藍旗,同時增設鑲四旗:鑲黃旗、鑲紅旗、鑲白旗、鑲藍旗,統稱八旗兵,后隨皇太極、多爾袞帶領的清軍入關,嘉榮貝勒祖上曾跟過努爾哈赤,為當時的鑲藍旗,嘉榮貝勒依靠祖上軍功,自出生便衣食無憂,身份崇貴,他祖上的精良武器、大好騎術自他父親一輩便開始疏忽,只因隨著清軍入關,進入漢人境內,玩樂有余,業績不足,到了嘉榮這一輩已經幾乎無視滿人騎術這一特長,滿人雖都是在馬背上得天下,但無奈后繼無人,最后騎馬都改行養鳥,八旗貴胄玩樂半壁江山后果可想而知。
嘉榮貝勒吃了弘歷的閉門羹,摔了張臉子便揚長而去了,出了和碩王府,坐上了轎子,又奔和王府。
和王府,即五王爺弘晝府邸,四王爺弘歷的和碩王府與其相比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并非弘歷過于張揚,只是弘晝過于精細,任何事往往都是弘歷做過他再做,專撿弘歷剩下的用,外人只道是弘晝秉性弱弱,怕弘歷怕成這副樣子,而弘歷也心里早有了底,他知弘晝是怕自己,利用這些對自己示弱,表示不會與他爭奪皇位,弘晝的做法只為自保,但弘歷暗諷“如此行為未免有失男兒氣概,太過無能了。”
殊不知,藍天之下,風波初定,海面寧靜,海底早暗涌急流。
嘉榮貝勒到了和王府,便抬腿進去,進了大廳,便使人通報,須臾,便見弘晝一臉倦意,抻著懶腰出來。
嘉榮平時最愛尋弘晝游玩的,只因兩人趣味相投——只愛玩樂,不思進去,詩書向來不讀,賭馬、斗雞、養鳥、尋倡是他們相同的愛好,方才嘉榮貝勒來時,只因路過和碩王府,嘉榮貝勒不得不進去問問,免得倒時弘歷不樂意,卻不想弘歷竟如此不給面子,嘉榮便氣憤而走,見到了弘晝,卻又喜笑顏開,而弘晝也是大夢初醒,兩個人頗似孩童一般,自知歡喜,不知憂愁。
嘉榮笑道“日上三竿,你才起來?”
弘晝“本來打算還睡,可惜你來了,攪擾了我的好夢。”
嘉榮一臉竊笑“何時導致你夜不思寐呀?”
弘晝登時就來了精神“昨日杜賀不知在哪里尋來了個相公,嬌媚得女子都不及。”
嘉榮聽聞,喜道“真的?快帶我去看看……”
嘉榮一見那相公自然是一番愛慕,弘晝見其喜歡干脆送給了他,嘉榮迫不及待,便在弘晝府上先自享受了一番,漸進夜時,嘉榮方才出來,與弘晝對食、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