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瞧見了楚嫻微微垂眸，心下得意，故意側過身子湊近德妃：
    “德妃妹妹，你這兒媳婦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么重要的場合竟然都不給你好好抓抓臉？這可是老祖宗的千秋，她準備的賀禮也太少了點。”
    德妃窩了一肚子的火。
    看過了太子、大阿哥、三阿哥準備的賀禮后，她的確也覺得楚嫻準備的賀禮薄了些。
    但是，薄點就薄點，禮官報完禮單，大家聽過也就過去了。頂多在心里笑笑，只要不說破，面子上也面前能過得去。
    再者，連老祖宗都沒開口說什么，這惠妃著的哪門子急？非得把臉皮給人家撕破了才好受？
    她是手賤吶，還是嘴賤吶？
    一起伺候皇上二十多年了，以前她就最不喜歡惠妃，如今覺得這女人是越發討厭了。
    惠妃瞧見德妃臉色不好，還以為德妃在生楚嫻的氣，越發得意。
    老四這兩口子，一個是鐵桿太子黨，沒少幫著太子在皇帝面前掙表現；一個是寧壽宮第一紅人，平時也沒少幫著太子妃說話。
    惠妃在心底冷哼，這兩口子就跟她犯沖。如果不能收歸幾用，她必須得盡快毀了這小兩口。
    不然，假以時日，必成心腹大患。
    惠妃心里捏著算計，小聲繼續對德妃道：“妹妹你瞧，好多命婦都朝這邊看呢。這些人該不會是覺得你這個婆婆不會管教兒媳婦，連規矩都沒教好吧。”
    德妃身為四妃之一，一向也是看重體面的。
    聽著惠妃這話，心底有些郁悶。
    老四媳婦也真是的，有給她打發釵的心思，就不知道給老祖宗多準備點禮物？
    平時不是挺會討好老祖宗的嗎？怎么關鍵時刻掉鏈子？
    她就不擔心自己寧壽宮第一紅人的位置被人搶走？
    就不擔心這薄薄的賀禮被人指出來，連累的整個永和宮都跟著丟人？
    心底郁悶歸郁悶，可德妃不蠢。
    “四福晉準備的禮物雖然少了些，但親手抄佛經，也算有心。”德妃一貫秉持著家丑不外揚的原則，關上永和宮的大門，她怎么冷著自己兒子和兒媳婦都行，但就是不喜歡外人說三道四。
    在外人面前，楚嫻和她是綁在一起的。如果她在這種場合下犯蠢為難楚嫻，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楚嫻沒想到德妃竟然會維護自己，下意識抬頭朝德妃看過去。
    德妃臉上掛著極其得體的宮妃式的微笑，鬢邊插著她前幾日剛送給她的那支玉蘭釵。
    一瞬間，楚嫻心底五味陳雜。
    三年了，德妃平日總冷若冰霜，但還是會在太后千秋節上，戴上她送的發釵。
    別人為難找茬，她也會出言維護。
    人心真是這世上最難懂的東西了。
    她垂眸，看起來頗為自責：“額娘維護兒媳婦，是兒媳婦的福分。只是惠妃母倒也沒說錯，兒媳婦給老祖宗準備的賀禮，確實太薄了些。”
    楚嫻說著從座位上起身，然后蹲身行禮：“賀禮準備的不夠好，是我的不是。”
    她說的是“不夠好”，不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