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愣了一瞬。
    她的動作很溫柔，像晚間透窗的月光。
    他忽然想起來，十二歲那年，發高燒時，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人給自己擦額頭。
    記憶太不真切，他一直以為是那是做夢。
    只是那夢，不知怎的，一直留在心底沒有散去。
    正在給楚嫻擦唇角殘留藥汁的德妃，感覺到好像有人正在看自己，下意識抬頭。
    卻發現珠簾外并沒有人。
    是她感覺錯了？
    珠簾外
    四爺雙手緊握，站在簾縵之后。
    九格格正好進來：“誒？”
    四爺皺眉。
    九格格下意識閉嘴，然后只張嘴不出聲：“四哥怎么跑來了？”
    她派人通知他的時候，明明都說了，四嫂沒事兒，別擔心。
    原本她是不敢這么確定的，但西林柯葉說沒有大礙，徐太醫也那項上人頭保證。
    她看徐太醫那么堅定，再想想四嫂以前多次病重，但每次都有驚無險，便也信了七八分。
    所以，她和傳話的宮女強調，四嫂沒事，喝碗藥就會回去！
    但四哥還是來了，唉……
    九格格無聲問他：“四哥怎么不進去？”
    四爺眉頭皺的更厲害。
    他是想進去的。
    無論從哪方面說，都想進去。
    可是，他有點無所適從。
    九格格覺得奇怪，但也沒催他進去。是聳聳肩，又無聲道：“你不進去，我自己進去了。”
    九格格便撩起簾子，自己進了東暖閣。
    德妃輕聲問她：“誰在外面？”
    九格格搖頭：“沒有人在外面，額娘為什么這么問？”
    德妃垂眸，心底越發奇怪。
    她明明感覺到外面仿佛有人看她的。
    過了半盞茶時間，四爺才在外面隔著珠簾請安。
    德妃忍不住蹙眉，難道方才在外面的是老四？
    但是老四的性子，怎么可能會隔著珠簾看她然后又一直躲在外面……
    搖搖頭，應該是她感覺錯了。
    “進來吧，”德妃看他，語調溫淡：“你怎么跑過來了。你媳婦剛喝了藥，沒大礙。”
    “回額娘，她是皇子福晉，留在您這里，不合規矩。兒臣把她接回府中靜養即可。”
    德妃倒不介意他把人接走，但是太后有言在先，要等楚嫻清醒了才能走。
    不然，若楚嫻被接出宮，太后要看人怎么辦？
    雖然不知為什么楚嫻都被彈劾了，太后還這么護著她，但德妃不打算違背太后的話。
    四爺沒想到德妃竟然會攔他，他額娘那么清冷的性子應該巴不得把生病的兒媳婦送回住處才對吧。
    但，此刻沒時間探究了。
    永和宮里，有一顆釘子，一顆隨時都有可能會給蠢兔子下毒的釘子。
    他不能讓蠢兔子留在這里冒險。
    若她出了事，兩個孩子怎么辦？永和宮以后又如何自處？五格也會發瘋。
    永和宮畢竟不是他的地盤，他絕不會在這里把蠢兔子當魚餌用。
    是以，即便德妃阻攔，四爺還是把楚嫻帶走了。
    李嬤嬤過來，想要被楚嫻出宮。
    德妃交代：“她剛喝了藥，你小心些，別顛著她。”
    李嬤嬤剛想應聲，卻聽四爺道：“多謝額娘關心，但不必勞煩嬤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