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琰身子一僵,快速的眨了幾下眼睛,回身將夏星冉扶起來笑道:“沒有的事,快走吧?!?br/>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開始如野草一般瘋長。夏星冉皺著眉頭怎么看怎么都覺得不對勁。
“墨琰哥,你這骨頭明顯不正啊,還說沒事?你騙騙別人也就罷了,想瞞我怎么可能?”
夏星冉不由分說的將白墨琰扶著坐了下來,卷起他的褲腿,擺弄了一陣。
“怎么骨折了也不好好養(yǎng)著,不想要這么筆直又長的腿啦?!毕男侨叫⌒膶啄钻P(guān)節(jié)復位好,準備帶他去拍個片子。
“他是找你才受的傷,因怕你愧疚所以不肯說。我說小冉,你能不能別再禍害墨琰了。我可就這么一個兒子,你沒父母自然無法體會父母的心思?!?br/>
一道人墻擋住了夏星冉的光,她抬頭一看,是蘇綰綰挽著白正謙,兩人一副熱絡(luò)的模樣。
“墨琰哥哥,剛剛是我不對。夏星冉剛剛綁架回來,難免害怕,你擔心她是正常的。作為你的未婚妻,我以后會多體諒你的。”
離得很近,夏星冉聽得一清二楚,溫熱的心漸漸涼了下來。
她輕輕松開白墨琰的手臂,將他往那二人的方向推了推。偏頭看向墻壁,對著白色的墻磚笑了笑,映照出她滿臉的寒涼。
“若是沒有我的父母,只怕白院也很難擁有今天的一切。吃水不忘挖井人,白院雖說年紀不大,但還是要勤加保養(yǎng),畢竟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阿茲海默癥的癥狀了?!?br/>
夏星冉撞開白正謙走了過去,眼神里滿是輕蔑和深深地厭惡。
……
夏星冉走到了那位高空墜落的建筑工人的病房。他已經(jīng)可以坐起來了,此刻他那扎著雙馬尾的女兒,一身紅色背帶裙,正趴在他身邊,奶聲奶氣的給他講故事。
他的妻子則沐浴在陽光下,整個人鍍上了一層天然的溫柔濾鏡。在窗邊削著蘋果,笑意滿滿。
夏星冉倚在門邊,眼里晶瑩,嘴角卻不自覺泛起笑意。
“夏姐姐!”小姑娘眼尖,第一個看見了夏星冉,立刻放下書跑了過來,連拖帶拽將夏星冉拉了進來。
年輕的妻子連忙站了起來,用手撣了撣自己剛坐的位置,又將剛削好的蘋果遞給夏星冉。夏星冉笑著婉拒了,示意他們自己吃。
夏星冉洗了手,先檢查了工人的刀口,接著詳細詢問了身體狀況和飲食以及排泄情況,最后又看了眼正在掛的藥水和床頭柜上的口服藥,一一做了詳盡的記錄。
“嫂子,這是我上次和你說的義演的錢,一共12萬,我一起轉(zhuǎn)給你。我估摸著看周大哥的恢復狀況,加上平臺的善款,足夠撐到出院了。”
夏星冉將錢轉(zhuǎn)給了工人的妻子。年輕的婦人誠惶誠恐的接過手機,撲通一聲拉著女兒朝著夏星冉跪了下來。
“這是怎么說。快起來快起來,你們這樣我是要折壽的?!毕男侨焦室膺@么說,好讓她們趕緊起來。
“您是我們?nèi)业拇蠖魅耍羰菦]有您。我丈夫就死了,這個家就完了?!眿D人捂著臉站了起來,眼淚從指縫中流出。
“這是應(yīng)該的。沒有一個醫(yī)生可以看著病人痛苦,卻不救治。只要還有一點可能,我就不會放棄?!边@是夏清一從小灌輸給她的思想,她一直都有好好的銘記。
“是夏醫(yī)生回來了啊。”門口突然聚集起許多先心病患兒的孩子家長,正眼巴巴的望著夏星冉。
“那周大哥你好好養(yǎng)著,我得空再來看看你?!毕男侨降恍?,隨眾位家長走了出去。
“老公你說,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父母偏偏就不爭氣呢。要我說,別是弄錯了吧?!蹦贻p的妻子看著夏星冉離去的背影一個勁的搖頭。
周大哥嘆了一口氣,扼腕嘆息道:“誰說不是呢?!?br/>
他揉了揉眼睛想起來一事:“說起來,五年前她爸媽跳樓自殺的那棟大廈還是當初我們施工單位承包的呢。等我出院了,我再去打聽打聽?!?br/>
……
蘇禮純看著白正謙一臉盛怒的朝他辦公室走了過來,忙將內(nèi)部電話迅速放下。
“開了開了,必須開了!”白正謙一巴掌,蘇禮純桌上的文件飛出去不少。
許清如立刻從側(cè)面辦公室走了出來,蹲在地上開始收拾。
“這是怎么了,要開了誰?”蘇禮純明知故問。
白正謙將白大褂往后一甩,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炮躁吼道:“還能有誰,夏星冉唄!我跟你說,立刻馬上給她發(fā)解聘合同。這丫頭現(xiàn)在越來越蔑視我的權(quán)威,我真是一刻都不能忍了!”
蘇禮純和許清如暗暗交換了個眼神。
“白院,這恐怕不行。我正有幾個東西要給你看一下?!碧K禮純將電腦轉(zhuǎn)了過去,正對著白正謙鐵青的臉。
蘇禮純打開了監(jiān)控和醫(yī)院流水:“因為之前靜香的事,心胸外科現(xiàn)在收了很多先心病兒童,都是慕名而來找夏星冉做手術(shù)的。此時若是把夏星冉開除,不僅沒有辦法對這些病人交代,還會損失醫(yī)院的名譽和金錢,得不償失啊?!?br/>
接著許清如打開微博,指著屏幕里播放的視頻道:“不知道是誰,將夏星冉幫助建筑工人的事發(fā)到了微博上。引起大量的轉(zhuǎn)發(fā)和評論,實時熱度一直在漲。大家都在夸夏星冉,若是這時候把她開除,她在微博一說,醫(yī)院恐怕不好公關(guān)的?!?br/>
白正謙緊緊地握住兩個拳頭,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倆都看見白正謙的拳頭在微微顫抖。
“那就等過一陣……”話還未說完,衛(wèi)生局局長的電話打了過來,嚇得白正謙立刻畢恭畢敬坐直了身子,按下了接聽鍵,一臉諂媚的笑容。
“對對,夏星冉是夏清一的女兒。醫(yī)術(shù),醫(yī)術(shù)確實不錯。什么,您要她給您母親做肝腫瘤摘除術(shù)?”
原來是衛(wèi)生局局長想請夏星冉給自己常年罹患肝腫瘤的母親做腫瘤剝除手術(shù)。當年沒能請夏清一完成的手術(shù),希望能由得到他真?zhèn)鞯呐畠簛碜觥?br/>
白正謙面如土色,如鯁在喉,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然衛(wèi)生局局長救母心切,壓根沒管白正謙同不同意,很好的詮釋了【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的這句話的含義。決定過幾天帶著母親來找夏星冉先做個初步的評估。
蘇禮純起身倒了杯茶給白正謙,臉皺成了一團為難道:“白院,我剛可都聽見了。依目前這個形勢,夏星冉必須留住啊。要不,委屈您忍一忍?”
白正謙猛然抬起頭來,用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墻上人事欄上夏星冉的照片,充滿了滔天的憤怒。
他伸手將茶杯打碎在地,渾身泛著逼人的寒意,蹭的一下起身走了出去。
蘇禮純和許清如轉(zhuǎn)眸朝對方望去,視線相撞,彼此了然一笑。
……
終于整理完現(xiàn)有先心病住院兒童的手術(shù)方案,夏星冉伸了個懶腰,一看時間已經(jīng)晚上九點了。
她想起了韓辰洛,想著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如果還沒吃飯,正好她也餓了,一起出來吃個夜宵。
打了好幾個都沒接,夏星冉心里漸漸有些擔憂。她趕忙收拾好東西,往暗街跑去。
暗街網(wǎng)吧里,韓辰洛面前放著一碗泡面,頭戴耳機。眼睛盯著屏幕,口里叫囂著:“上啊上啊,趕緊趕緊?!?br/>
夏星冉眼里有失而復得的驚喜,但更多的是怒其不爭的無奈。
她走到韓辰洛身邊,將他耳機拿了下來,握著他的手,近乎命令的語氣:“我就知道你在這,走,跟我回家!”
韓辰洛甩開了她的手,目露兇光:“別管我,我他媽早就沒有家了!”
“小洛。你有家,我家就是你家。還有……”
夏星冉兩只閃耀的眸子遙遙望來,帶著真誠和堅毅:“我這個人說話一向算話。當初我說了管你一輩子,就一定會管到底。所以,別鬧了,快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