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梓君五官驟然一縮,人也抖了一下,數秒后才陸續緩過神來問道:“夏小姐說的是什么意思,難道這案子還有什么隱情嗎?”
沈誠的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因為牽扯到醫療,倒也算是最近的熱門。且他五年前就被流放過一次,所以梁梓君頗有印象。
事已至此,夏星冉已顧不上許多:“梁主任,我與沈書記共事過,他為人清白,斷不是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的人。這次的事情,我懷疑他是被人惡意陷害了。”
梁梓君有些犯難:“可是空口無憑,凡事都要講證據,更何況是我們這個部門。”
夏星冉不斷的摩挲著手指,心里焦急。沈誠的事來的太突然,她也聯系不上他,更別談什么證據可言。
“梁主任,我沒有證據。”夏星冉垂下頭有些沮喪。
片刻后,她握緊雙拳,抬起頭望著梁梓君,目光里有視死如歸的決絕:“但我愿意拿性命擔保,沈誠書記一定是無辜的。我可以簽署任何保證性,甚至懲罰性的文件,只求中央可以下去重審此案!”
她輕輕眨了眨水光瀲滟的美眸,一身光芒猶如穿云利劍,讓人很難不心生信服。
梁梓君不免有些動容,反復抿唇思考了半日,長呼出一口氣點頭道:“夏小姐的膽氣著實令我敬佩。這樣,我這就上樓替你問問,能不能破格重新發起審查。”
夏星冉整個人頓時肉眼可見的松了下來,伴隨著如釋重負的呼氣聲的同時,綻放出一個笑容來。她眼眶微紅,不住的對梁梓君鞠躬連聲道謝:“既如此,就太感謝梁主任了。煩請您幫我問問,我就在這等。”
梁梓君帶著夏星冉的心愿敲響了書記顧惜辦公室的大門。一番交談后,顧惜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既然是夏星冉所托,她又這么言之鑿鑿。我便再去問問上面,若是上面沒異議,咱們就當幫夏星冉一次,下去查一查。”
顧惜說著,便給華國最高機構的秘書處打了個電話。秘書聽明白后,立刻走到一位兩鬢斑白的老人面前詳盡的匯報了此事。
坐在辦公桌前的老人聽完后,先是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好似自家爺爺一般和藹可親:“這孩子有點意思。告狀都告到我這里來了。找個時間我真想親自見見這孩子。”
說笑過后,他的臉色立時變的嚴肅起來,身子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于腹前。面色冷峻,聲音渾厚如鐘聲:“說起來,A市是該好好整一整了。說不定抖落抖落,華國人民一年的費用都夠了。”
老人氣定神閑,一雙狹長的眼睛閃爍著歷經世事的智慧:“告訴顧惜,說我的意思,讓他們好好查查。抓幾條肥魚好殺雞儆猴的。”
秘書答了是,微一欠身就要出去傳話。
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臉色松弛了些,有些無奈的口氣,又補充道:“但是不能傷了根本,以敲打震懾為主,畢竟國家還處在高速發展階段,處處都需要用錢。”
“是,我明白了,我一定傳達清楚您的話。”確認老人已將話說完,秘書往后退了幾步,方轉身離開了老人的辦公室。
顧惜得到指令后,和梁梓君相視一笑,二人一起下樓往信 訪辦走去。
夏星冉坐在沙發上,左右手的食指交纏著,四處張望,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夏小姐,久仰久仰。”
夏星冉聞聲望去,來人約莫三十多歲女子,烏黑的長發嚴謹的盤在后腦。低飽和度的淡紫色襯衫,黑色鉛筆褲和薄西裝,右手手腕一塊棕色腕表,腳上穿著高跟短靴。
巴掌大的臉上,高挺鼻梁,絕美的花瓣唇,細彎輕佻的眉毛。淺紫色的眼影毫無違和感,眼尾微微挑起,勾出幾分嫵媚的攻擊性。笑起來兩個酒窩,搖曳生姿。
見夏星冉看的有些癡了,梁梓君忙忍笑介紹道:“夏小姐,這是我們顧書記。”
這么漂亮迷人的女人竟然是華國監察委員會的最高領導!
夏星冉忙站起身,有些手足無措的伸出了手,聲音有些結巴。
原來表面再怎么勇敢,內心終歸還是個難掩心性的孩子啊。顧惜心里有些好笑。
她淺淺和夏星冉握了手,隨意招呼她坐下,不動聲色垂眼看著夏星冉,慢悠悠的喝了口水開口道:“夏小姐倒真是與眾不同,寧可犧牲自己也要換取別人求生的機會。”
“顧書記抬舉我了。其實我沒有想那么多,只是覺得沈誠書記太無辜了。況且當初讓他去市第一醫院做書記的人是我,于公于私,我都沒有袖手旁觀的理由。”夏星冉有些局促的坐在沙發上,兩個臉頰漸漸開始升溫。
顧惜涼涼勾唇,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和錯愕。她忽然就有些明白,為何夏星冉小小年紀卻能受到上面那位老人的獨特青睞和特殊對待。
“你放心,我就是來告訴你,上面已經同意了。不日我們便會組織人員前往A市復審沈誠的案子。”
聽了這話,夏星冉由眼角到嘴角迅速現出一抹笑意,她登時就站了起來,連聲對顧惜致謝。
“對了,顧書記,我相信您們能力很強,但只有一件我不放心的,想提前和您們說。”
夏星冉興奮之余,想起了馮源的案子和白正謙有恃無恐的嘴臉,雖說不大合適,但還是忍不住建議道:“您們下去的時候,可千萬不能大張旗鼓,也絕對不能走漏風聲,要悄悄的,否則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哦?”顧惜如貓似的杏眸一顫,整張臉忽然變得有些精彩紛呈:“還有這樣的事,看來夏小姐和他們交過手,很是熟悉。”
夏星冉撓頭憨笑擺手道:“倒談不上什么熟不熟悉的,只是吃一塹長一智罷了。”
顧惜揚唇一笑道:“你既這樣說,我倒是對這個案子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她看了眼身旁低眉頷首的梁梓君,渾身上下散發著幽冷的光芒:“你去安排一下,告訴他們,這個案子,我親自去。”
梁梓君有些不可置信的緩緩直起了腰,對顧惜確認道:“書記是說要親自去?”
顧惜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喂,你現在是怎么回事?我下去查案子,你至于這么稀奇么?”
梁梓君對夏星冉挑了挑眉,雙手暗戳戳的豎起了大拇指,笑道:“夏小姐可真是一員福將,竟然能請動顧書記重新出山。要知道,近幾年的大案要案,可都是我們顧書記查出來的。”
夏星冉驚訝的哦了一聲,看著顧惜紅唇上揚,像一只傲嬌又美艷的小狐貍,忍不住就忘了分寸,贊道:“顧書記真是又好看又厲害!”
午后的陽光很暖,照的夏星冉的瞳孔色澤清亮,眼底漾起格外柔軟的笑意。
顧惜壓低上身傾靠在夏星冉耳側,修長的頸線帶著清淺溫熱的香氣落了下來。嗓音低低的,攜著一絲磁性與笑意,唇角輕揚:“像你這樣漂亮又嘴甜的小姑娘我最喜歡了。”
說完顧惜用兩個手指揉了揉夏星冉的下巴,調笑著走上樓去。
梁梓君見夏星冉呆愣住,見怪不怪的清了清嗓子,低聲道:“夏小姐,我們顧書記,是個很特別的人。你,還是不要和她走的太近。”
夏星冉有些費解的眨了眨眼,有些懵懵的看著顧惜走過的,已變的空蕩蕩的樓梯,似乎還能聞到余香裊裊。
梁梓君也不好多說,訕笑了兩聲,親自將夏星冉送了出去。“夏小姐,等我們去的時候會聯系你的,還請稍安勿躁。”
夏星冉點了點頭,目送著梁梓君進去后,才自己打車回了家。
……
北市協和醫院里,臨近下班時間。許音請了一節課,戴著墨鏡,拿著幾張照片,坐在急診外科候診室靜靜等待。
叫到她名字時,她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朝著診室里走了進去。
白墨琰照常詢問癥狀,只見許音將墨鏡拿下,露出一張精致漂亮的面孔。手肘撐在桌上,雙手交疊置于下巴下,嬌笑著看著白墨琰:“白醫生名不虛傳,真人果然更好看。”
白墨琰已經習以為常,短暫的翻了個不太明顯的白眼后,看都不看許音一眼,聲音里有明顯的不耐煩:“這位小姐,如果你不看病,就請出去。不要耽誤其他病人的寶貴時間。”
許音捂著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妖嬈的起身將診室門關上。在白墨琰即將發怒之際,將手中的照片放在他身前。
“白醫生,現在我不算占用你的時間了吧。”許音慵懶的托著腮,眼底有撩人的水色,聲音膩的漾人。饒有趣味的挑眉看著純白干凈的白墨琰逐漸染上了些許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