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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暗戀對象

    二更手術前夕。
    病房內,  二更的父母把時間留給了年輕人們。
    二更被花海包圍著,表情惱怒。
    “你小子以為給我送這么多花來賠罪我就會原諒你嗎?”
    “哎喲我的二更哥哥,我是真的臨時有事啊,我機票都買好了,  這前公司一堆爛攤子,  我辭個職都用了大半年,現在就差最后一道流程了,  你就饒了我吧。”
    手機屏幕里,  陸嘉雙手合十,  不斷討饒。
    “這好不容易付清徐都回來了,你和王思淼算是怎么回事兒啊?”二更冷哼一聲,語氣不滿。
    標準硬漢長相的陸嘉也有些不好意思,  沖著屏幕外邊喊了聲:“班長,班長大人,  你快過來幫我說說話,  求求情。”
    屏幕里出現了一個面容清秀的女人。
    王思淼早在讀大學的時候就換上了隱形眼鏡,  又學會了打扮,一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才女模樣,她能看上陸嘉并且主動表白,當時是把這群老友們給著實嚇了一跳的。
    “就是他的錯,  連累我也要推遲回清河市。”王思淼語氣淡淡,“等他回來揍他一頓死的。”
    陸嘉大叫:“你你怎么能這么對你的親親老公!哇!”
    王思淼非常冷靜的回了一句臟話:“親你媽。”
    “”這對夫妻的相處模式真的很魔幻。
    掛斷電話后,  二更癱倒在床:“這個老婆奴。”
    “學長別氣了。”俞子袖順了順他的胸膛,  “給你順順氣。”
    二更一臉享受:“學妹你真好!”
    沒結婚就已經有老婆奴傾向,  還好意思說別人。
    眾人有些看不下去了,默契的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啊你們。”二更忽然叫住他們,“我有話對你們說。”
    林尾月問道:“什么話啊?”
    “你們先坐下。”
    四個人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又坐下了。
    萬年厚臉皮的二更臉上居然奇跡般的出現了一抹紅暈,他不自在的咳了咳,像是在起勢,接著一個斗轉之下,用蚊子一樣的聲音低聲說了句:“這輩子有你們真好。”
    顧逸邇聽到了,故意皺眉問道:“什么?”
    “這輩子。”二更豁出一張老臉,“有你們真好!”
    大家都笑了。
    司逸起身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小光頭:“那就加油吧,二更同志。”
    二更紅著臉,用力點了點頭。
    “我才不舍得離開你們呢。”
    不能再打擾病人今天的休息了,四個人起身,這次是真的準備離開了。
    司逸今天不用值夜班,但因為明天一大早要做手術,就干脆歇在醫院了。
    他把其他三個人送到醫院門口。
    “你們兩個先回去吧。”司逸攬過顧逸邇肩膀,“我和耳朵有話要說。”
    付清徐不可置否,側頭對林尾月說:“我送你回去。”
    林尾月點頭,沖他們揮了揮手:“那我們先走了。”
    涼爽的秋風中,醫院的林蔭小道顯得很是寂靜。
    司逸和顧逸邇并肩坐在長椅上。
    顧逸邇恍惚間想起,他們真的好久都沒有這樣在外面安安靜靜的坐著發呆了。
    自大學畢業后,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好不容易相聚,結果卻因為工作原因,不要說悠閑的散步,就連單獨出去約會都沒有過。
    這段關系只要細想,確實很奇怪。
    顧逸邇輕聲說道:“好久都沒有這樣了。”
    原來時間過得這樣快。
    司逸笑了笑:“現在感覺如何?”
    “恍如隔世。”顧逸邇側頭看他,“原來長大真的是一瞬間的事。”
    “耳朵。”司逸柔柔的叫了她一聲。
    “嗯?”
    她看著司逸,夜色下,他的側臉精致柔和,一襲白袍,如同夜空中的那抹明月,俊逸爾雅,淡然沉靜。
    歲月越久,將他這壇酒醞釀的越發醇美香濃。
    他已然完全退卻了少年時的那股桀驁和疏狂,不再是將校服外套系在腰間,假裝古惑仔的小男生,年歲漸長,不論是對待多年好友還是素不相識的病人,他的善良依舊沒有變,與此同時,也多了一份成熟和內斂。
    意氣風發的少年郎長大了。
    可他依舊是她愛的模樣。
    “你還記不記得,很久之前,你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司逸看著她,眼波瀲滟卻又溫潤似水,聲音清冽,“你問我,人的感情是不是真的說變就變的,現在我重新回答你一遍。”
    她沒有說話。
    “或許我的喜歡不能移山海,也無法使沙漠變成綠洲,更無法令雨天放晴,令落葉重回樹枝。”
    “可我會主動朝她的方向走幾步,再走幾步,如果她笑了,那么我會飛奔到她的面前,不會成為她的負擔,也不會成為她掉眼淚的原因。”
    那是十五歲時,司逸的回答,也是二十八歲時,司逸的回答。
    他的笑宛若舒展的微風:“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發現誓言容易許諾,卻難做到。”
    顧逸邇喃喃出聲:“你已經做到了啊。”
    “我希望你在面對我的時候,沒有負擔,只是簡單的快樂。”他的語氣輕輕,“你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顧逸邇靠在他的肩上,“這樣的快樂,除了你,不會再有人能給我。”
    司逸笑著揉了揉她的臉:“什么時候出發?”
    “明天中午的飛機。”顧逸邇反問他,“你呢?什么時候去北京?”
    “比你晚一點,還要看二更的手術結果。”司逸仰頭看著月亮,有風吹起他的額間碎發,“等這次回來了,我們去約會吧。”
    “去哪約會?”
    “去任何可以約會的地方。”
    “司逸,我有沒有跟你說過。”顧逸邇抓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緊扣,“除了你,我也沒有辦法愛上另一個人。”
    司逸低笑:“你剛剛說了。”
    “感動嗎?”
    “不太感動。”司逸動了動肩膀,掐住她的臉,“你這是抄襲。”
    “i  cannot  fall  in  love  with  another  person  except  you。”
    “中譯英,差評。”
    顧逸邇鼓鼓嘴:“要求不要這么嚴格啊,司老師。”
    他無奈的笑笑,伸手輕輕撫上她的發絲,將它們纏繞在指尖,黑色發絲與白皙的指尖,形成了一副交纏又曖昧的景象。
    司逸眼里的那抹溫柔秀色,仿佛能浸潤整個涼爽的秋夜。
    “你啊。”
    她笑著接道:“我啊。”
    “謝謝你。”輕輕地吻落在她的發間,“愛我。”
    她也曾說過,謝謝他喜歡她。
    只是這次,道謝的成了他。
    說那句話的成了她:“那就用一輩子來報答我吧。”
    “好。”
    “看到那個月亮了沒?”顧逸邇伸出小指頭,“拉鉤。”
    “好。”他也伸出小指。
    他們互相感謝,在大千世界中,能夠一如既往地愛著對方。
    ***
    這一夜,過得很快。
    二更被推入手術室之前。
    爾媽媽握住他的手:“兒子,你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必須的啊。”二更反握住她的手,又看了眼母親后面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一言不發的父親。
    從小到大,他一直扮演著嚴父的角色,讓青春期的二更一度很討厭自己的父親。
    后來生病了,就覺得,無論嚴父慈父,都是他獨一無二的父親。
    “爸,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當你兒子。”
    雙鬢斑白,神情威嚴的爾爸爸終于微微紅了紅眼。
    “這輩子還長著呢!就想著下輩子了!”
    二更沒心沒肺的笑了:“你這么兇,除了我誰還愿意再投胎當你兒子啊。”
    “不孝子!”爾爸爸揚起手掌,就要教訓二更。
    換做平時,二更肯定就哎喲一身往旁邊躲了。
    但他今天沒有,反而笑著看著那一巴掌落下來。
    想象中的巴掌并沒有到來,一只厚重的手撫上了他的臉,像他小時候那樣。
    爾爸爸輕輕拍了拍他的臉,紅著眼哽咽道:“兒子,爸不能沒有你。”
    忍了好久的眼淚終于掉了出來。
    二更遮住眼睛,語氣煩躁:“知道了,別說了。”
    俞子袖一直在偷偷地抹眼淚,待二更要被推進手術室了,才上前小聲說了句:“學長,我會等你出來的。”
    “怎么說的好像我要坐牢似的。”二更笑笑,“小學妹,跟我做個約定吧。”
    “什么?”
    二更指了指自己:“我醒來后的第一眼,如果向你求婚,你一定不要拒絕我。”
    俞子袖透過那雙模糊的雙眼看到了他嘴角邊的笑意。
    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好。”
    手術進行時的警示燈亮起。
    麻醉之前,二更仰頭看著司逸。
    司逸帶著口罩,看不清全臉,但二更卻能看見他眼里的擔憂。
    “逸哥,我的命就交給你了。”二更閉眼,喃喃道,“我想活著。”
    司逸點頭:“放心吧。”
    頭頂的手術燈亮起,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
    飛機劃過天空,留下一道飛行的痕跡。
    將天空分成了兩半。
    顧逸邇望向窗外,今天天氣頗好,云層之上,也依舊是晴空萬里,藍天無垠。
    “也不知道二更怎么樣了?”
    付清徐坐在她身側,語氣平靜:“等下了飛機,就能知道了。”
    “都說傻人有傻福。”顧逸邇自我安慰,“他肯定沒事的。”
    付清徐關上筆記本,起身離開了座位。
    “你去哪兒?”顧逸邇皺眉,“你這個冷血的資本家。”
    付清徐面無表情:“資本家也需要上廁所。”
    “”
    付清徐走到洗手間門口,顯示里面有人,他也不著急,就站在門口等。
    忽然又想起了爾更綠。
    他垂眸,忽然笑了。
    高中時纏著他問物理題,總是跟在司逸身后逸哥逸哥的叫著的笨蛋,怎么可能會有事?
    畢竟他們這群朋友當中,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爾更綠了。
    他從地獄爬出來,也更加能夠明白生死之間的真正意義。
    從來沒有不舍這個世界,只是不舍身邊的這群人。
    這就是人。
    洗手間的門被打開,他微微側身讓里頭的人先回座位。
    “付清徐?”
    付清徐抬眼,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
    男人一頭簡單利落的短發,穿著皮夾克,用驚詫的眼神望著他。
    付清徐微微皺眉:“你是?”
    “不記得我了?”男人笑笑,“我是岳澤茗,我們是高中同學。”
    付清徐記起來了。
    他們從高一開學的第二月開始同班,但付清徐一貫冷淡,所以多年未見的同班同學,不記得名字長相也實屬正常。
    他記得岳澤茗,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在高中的時候曾和顧逸邇一起參加過省賽。
    當時他和顧逸邇一樣,拿了高中組的一等獎。
    隱約還記得,司逸并不喜歡他。
    “你在哪兒高就?”岳澤茗寒暄道,“真是好多年都沒見你了,剛剛差點以為喊錯人了。”
    “在美國工作。”付清徐斂目,“我先去趟洗手間,顧逸邇就坐在那邊。”
    眼前的男人愣住了。
    良久后,才用不確定的語氣沉聲問道:“顧逸邇嗎?”
    付清徐沒有注意他的表情,微微點頭。
    隨后便側身走進了廁所。
    顧逸邇正百般無聊的對著平板發呆,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發呆。
    “顧逸邇。”
    劍眉星目的男人一身帥氣的皮夾克,牛仔褲和馬丁靴,五官輪廓分明深邃,嘴角還噙著一抹笑。
    顧逸邇有些勉強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岳澤茗?”
    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很難和高中那個沉默寡言,清秀瘦弱的男生重合在一起。
    “你還記得我啊。”男人聲音爽朗,“不枉我暗戀你那么多年。”
    剛走出廁所的付清徐好死不死的恰好聽到了這句話。
    他嘴角微勾,終于知道為什么司逸不喜歡他了。
    醋缸又要開始釀醋了。
    手術室內的司逸打了個噴嚏。
    劉主任有些緊張:“怎么了?”
    “沒事。”司逸吸了吸鼻子,“可能感冒了。”
    “繼續縫針。”劉主任又低下了頭。
    司逸點頭,轉頭對身旁的護士說道:“幫我擦個汗好嗎?”
    護士點了點頭,趕緊用紙巾擦去了他額間的汗水。
    差點就失手了,好險。
    這可是二更的腦袋啊。
    司逸后怕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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