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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 章 全族被滅文女主角(11)

    宴會還在繼續,但緋紅身邊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她新收的獸奴。
    另一個則是神醫商陸,他心無旁騖給緋紅包扎手掌。在一眾粗獷狂野的畫風里,神醫商陸鶴骨松姿,宛若天人,再厚實豪放的氈裘披到他的肩頭,也是一副流風回雪的飄逸姿態。于是十三部的大人飲酒上頭之后,就向緋紅討要商陸。
    他還開出一個令人眼紅的籌碼,“我愿意以三百匹良馬,五百頭牛羊,還有一千奴隸,求吾王成人之美!”
    場上氣氛熱鬧。
    “烏律大人真是大手筆啊!”
    “傳說是中原來的神醫,模樣是真俊!”
    “也不知道大人愿不愿意割愛呢?”
    也有人悄悄傳遞信息。
    “這烏律狡猾啊,趁此機會稱呼吾王,這是第一個表明忠心的部族吧?”
    “如今第四部的謝姓成了第二姓貴族,十三部眼紅了小半年,可不得來個下馬威?”
    “不過那美人神醫可要受罪了,這烏律癖好真是一言難盡……”
    神醫商陸脊骨微硬,四面八方的目光將他包裹,好奇的,竊笑的,同情的,不懷好意的,好似要將他切成七八塊,一種被當成貨物的難堪滋味驟然在心間浮現,他不禁遷怒到緋紅身上,要不是她強留他,他也不至于待在這種惡劣環境。
    跟她一起吃沙子也就算了,還要被她的部下侮辱!
    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獄要甩袖離去,啪的一下,他的手掌被人翻扣在桌案上,天藍色的絢麗甸子壓得他手指發疼。
    “抱歉。”
    龍荒女王的調子像是崖蜜一樣,稠得能流淌下來,“這是我心愛之人,不能出讓。”
    神醫商陸正要反駁,誰是你心愛之人,你一個招蜂引蝶的女人,看誰都像是你心愛之人!然而他驟感掌心一陣濡濕,剛包扎好的紗布滲了血出來。
    應當是很疼的。
    他忽然想起,這位龍荒女王如今也不過是十八歲,就能同一群大她二十三十歲的男人們平起平坐,閨閣里的小姐們還在撲蝶繡花,她就要肩負起復國的責任,周旋在龍潭虎穴里,要縱橫決蕩,鎮壓勢力,哪怕是再疼,也是笑語盈盈,不露聲色。
    男配[商陸]愛慕值+10。
    男配[商陸]愛慕值+15。
    男配[商陸]愛慕值+15。
    系統:‘不是,他在連續腦補什么?’
    緋紅:‘大概是心疼我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要挾勢弄權,玩弄人心,快樂的閨閣時光就這樣被剝奪了!’
    緋紅:‘唉,我真想告訴他……’
    緋紅:‘權錢兵在手爽得老娘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系統:‘……’
    等著,它現在就去開發男配子系統,讓男配們認識到虐文女主的居心叵測表里不一!
    神醫商陸主動靠近緋紅,低聲道,“手指放輕松點,我給你重新包扎。”
    緋紅應了一聲,她脖子后仰,耳環蕩過他的臉頰。
    “您可算對我溫柔了一回。”
    商陸瞥了她一眼。
    沒大沒小的,對于大夫一點分寸感都沒有。
    魏殊恩則是從她這一仰頭,倆人的目光短暫相交,蜻蜓點水般掠過。
    眉眼熟悉。
    魏殊恩隱約想起了某個人。
    那是在三個月前,他為鏢局押鏢,遭遇了一場大劫,幸而被一個域外女子救起,她大言不慚讓他當她的心上人,逼著他討要洞房花燭。結果第二天魏殊恩醒來,那家伙就不見蹤影,四周留下了一些人馬的蹤跡,好像是在他睡著的時候她被接走了。
    對方走得很匆忙,只給他留下了潦草的信。說是心上人危在旦夕,她必須要立馬回去。
    看,這就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下場。
    當然,她還留下了一些東西,比如水囊,比如錢財,還有一卷指路的輿圖。
    說真的,對于萍水相逢的人,她的做法不可謂不厚道,但魏殊恩卻因為她的厚贈,引來了一批批悍匪的截殺,他原本想找那一支商隊了解事況,但運氣比想象得要糟糕,他誤入朔漠,被關進了奴隸的囚車。
    朔漠被一分為二,正是動蕩之際,他這種來歷不明的人,被當成了最下賤的奴隸。起初魏殊恩還想著反抗,但是一個人如何能對付得了武器齊全的軍隊?他并非意氣用事之人,吃了一次虧之后,決定謀定而后動。
    之后便是北漠人掛在嘴邊的女王誕辰,魏殊恩皮相俊美,又善于打斗,被交到了獸師的手里。
    他們就像是修剪花枝一樣,修剪他的性情跟脾氣,只保留了他最原始、最野蠻的、最血腥的一面。
    還有忠誠。
    魏殊恩聽過域外的種種離奇,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一樁傳聞,身上種下了朔漠的獸種。這一粒赤紅的獸種潛伏體內,只為被主人牽引。魏殊恩暫時還不知道獸種會如何發作,但可想而知,他今后的命運就要交到另一個人手上了。
    真想……殺了她。
    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隨即就是劇烈的反噬。
    魏殊恩身形一晃,嘴角溢出絲縷鮮血。
    他猛然反應過來,這也許是獸種的發作,又驚又疑,最后他一遍遍給自己洗腦。
    我絕對忠誠于主人,我死她也不能死!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
    要是她死了,說不定自己的獸種就失效了呢?要不,試試?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
    還是不行,她救了自己一命,這獸種也是別人種下的,跟她沒有關系,況且若不是她,自己也無法從獸籠里出來。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WwW.ΧLwEй.coΜ
    系統就這樣聽著男主加加減減的愛意值。
    系統:‘……他有病吧?這么一點好感至于吝嗇成這個樣子嗎?’
    緋紅:‘那要不換你當男主?老熟人了,給好感肯定爽快!’
    系統哼哼唧唧的。
    ‘做夢!你別想走后門!’
    ‘你都是成熟統了,咋那么小氣?’
    轉眼間入了夜,諸部代表安分入了各自的氈帳,不敢有過分的異動。作為進獻的獸奴,魏殊恩自然跟緋紅回到了她的營帳。
    他剛找個地方站好,一只手撫上了他的臉。
    魏殊恩反應極快側過身體,她的手抬在半空。
    “他們把你訓練得這么敏感?一點碰觸都不可以?”龍荒王笑了一笑,“放心,我給你摘面紗。”
    魏殊恩冷淡道,“不用,我自己來。”
    隨后他才發現一個事實,這面紗是特制的,配著耳飾,釘在了他的耳骨上,手法不特殊取不下來。緋紅道,“我問過他們怎么取的,弄不疼你。”
    她跟一群勇士打得火熱,還注意到這個?
    魏殊恩看了她一眼,并未再次拒絕。
    “先坐下來。”
    她推著人到蠻床上,藤條編織,分外清涼,她俯身得急,膝蓋撞在他的腰上,便道,“腿岔開一點。”
    魏殊恩抿著薄唇,很吝嗇的,只給了一條縫隙。
    緋紅就取笑她,“怎么,像個小少男似的。”
    脫離了獸籠,魏殊恩的理智逐漸回歸,他撩了下眼皮,“您是萬人之上,怎么左擁右抱都不為過,我只是一個奴隸,他日若是遇上中意的姑娘,總該給她一點別人的男人都沒有的東西。”說這話的時候,他眉心微皺,那道清瘦的影子愈發飄渺。
    反倒是燭影之下,她的面容愈發清晰。
    她輕笑了一聲,也不再反駁,手指掠過耳廓,以特殊的手法打開了耳飾的咬合,勾扯些許血肉。
    “若是疼,就叫出來。”
    魏殊恩睫毛微動。
    這種溺愛的語氣,應該屬于她的心上人吧?
    他不過是沾了她心上人的光,才得到龍荒女王的一句體貼。
    魏殊恩今日在席間聽了一些話,原來那個光風霽月的大夫并非她所愛。她有一個病弱的長兄,鮮少出門,怕捧在手里摔碎了,含在嘴里熱融了。她的救命之恩,以及今日對他的另眼相看,不過是因為他傷得遍體鱗傷,勾起了她對兄長的憐惜溺愛之情。
    魏殊恩淡淡道,“叫又有什么用?還不是要自己承受。”
    “你怨我?”
    “您是龍荒之主,我一個小男奴,敢怨什么。”
    “你認出我了是不是?你就是怨我,嘴唇都撅起來了。”
    “我沒有撅嘴唇,請您不要造謠。”
    女婢們在一旁忍著笑。
    魏殊恩把戳他的嘴唇的手掌擋開,“為難一個小奴,您也不怕被取笑。”
    緋紅抿笑,眼睛里盡是快活,“看你生氣,我就喜歡。”
    魏殊恩:“……”
    上位者都有點什么毛病。
    緋紅讓女婢們先出去,帳內只剩下兩人。
    她又繞到另一邊,膝蓋頂開他,魏殊恩皺眉,正要提醒她靠得太近,那口氣就吐在他的頸邊,“所以,你現在是朔漠的走狗,還是我的小奴呢?別可說,朔漠王精心馴養你,只為了勾起我對你□□的渴望,那老東西笑呵呵的,心腸指不定比我還狠呢。”
    魏殊恩耳尖一痛,她的手指壓著那刺人的耳針。
    “說罷,落到我手上的細作,拔下十八層血皮都是輕的。你呢,你不同,我中意你,所以我愿意給你一次坦白的機會。”
    她真是,又癡情,又坦率,又狠毒得要死。
    魏殊恩關于那個晚上對她的印象,又一次被新的形象覆蓋,艷麗詭譎,陰狠毒辣。
    魏殊恩毫不懷疑,她可以喂血救活自己,也能在他一口否認之下,將他血濺三尺。他畢竟只是一個贗品,而龍荒女王還有很多替代品,配合出演她的深情。魏殊恩面不改色,“我愿意奉你為主,但是,你要答應我三個要求。”
    她來了興味,“哪三個要求?”
    魏殊恩提出他的線索,“第一,我要找一個叫李童的少年,他是我的隨行小廝。”
    他似乎遺忘了重要的事情,也許這個人能給他答案。
    緋紅微微一笑,“好,我記下了,我會讓暗探打聽的。”
    那個硬氣的小家伙現在還在她的囚牢里待著呢,能不能出來,得看運氣。自始自終,魏殊恩都不知道,害他淪落到這境地的罪魁禍首,正在他面前對著他笑。
    “第二……”他沉吟道,“我暫時沒想好,日后告訴你。”
    他履行諾言,將朔漠王的計劃和盤托出。
    “朔漠王要我尋找機會,行刺你,他有特殊的東西,能讓我擺脫獸種,離開你也不會死。”
    緋紅嘖了一聲,“那老東西還不安分。喏,取下來了。”
    她拆除黃金耳飾,連帶著那一片黑色龍綃也勾了下來,這場景,讓魏殊恩莫名想到了掀人蓋頭。他心中劃過異樣,伸手扯下了那片輕薄的紗,語帶冷硬之色,“你想要如何對付朔漠王?我看他胸有成竹,你的十六部怕是有不少內應。”
    “我年少統領,他們總歸是不服氣的,且讓他們跳。”緋紅笑嘻嘻地說,“等他們跳得高高,我就一個一個,戳破他們的小肚皮。”
    情態天真,說話卻很歹毒。
    魏殊恩正要說話,她臉色一變,腳尖踢著魏殊恩的小腿。
    “快,藏起來!”
    魏殊恩:“?”
    “我家哥哥要來了,萬一讓他知道我跟你單獨相處,他又得吐血了。”
    緋紅一腳把他踢進蠻床底下,姿勢頗為熟練,看樣子是做了不少回。
    魏殊恩:“??”
    空間很窄,魏殊恩只得忍氣吞聲趴下來,視角里多出了一抹雪白。
    那一雙鑲著絨毛的精美鹿皮靴來到床邊,衣擺很快蕩了起來,魏殊恩聽見衣料摩擦的聲響,來人被抱了起來,蠻床發出吱呀的聲響。前一刻還說著誅心之語的女王軟著聲調,“晚上這么冷,翹哥怎么還出門?別凍著自己!”
    謝柏翹溫柔道,“想見你,就來了。”
    他欲要彎腰,褪下靴子,被緋紅一把攬住腰身,“我來。”
    謝柏翹見她低下頭去,眼底掠過淺淺的流光,帶著一種無可奈何的寵溺。都三年了,她藏人的地點還是在床底,一點改進的意思都沒有,就跟謝新桃一樣,私房錢總愛雷打不動藏在床底下。
    破綻百出,死性不改。
    她就仗著他不會揭穿呢。
    緋紅脫了鹿皮靴,又卷來毛毯,把謝柏翹裹得嚴嚴實實,不讓他著一點涼。
    謝柏翹只是小心翼翼,捧起她的手,放在頰邊,“我聽新桃說了,是不是很疼?”
    “疼得很,哥哥親一口。”
    謝柏翹果真照做,他曲下頸子,雙唇似朝圣一般,輕輕碰觸。
    上邊的動靜,魏殊恩聽得清清楚楚。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都很平常,從吃食到衣裳,像極了一對互相依戀的青梅竹馬,是這爾虞我詐的朔庭里不可多得的春色。
    這便是她的心上人么?
    被她捧著,敬著,甚至愛屋及烏到可以相救路人的心上人?
    說不上什么滋味,但魏殊恩知道,他曾看見過的那一雙褐瞳,此刻定是盛著熠熠生輝的光,望著她心愛的男人。有的人不用爭取,端坐蓮臺,等人以愛意供奉,而有的人,跌落塵泥,滿身傷口,也不見得會等來一場。
    等那一抹云端的皎白離開,緋紅才把人拉出來,而在這半個時辰之內,魏殊恩心境變化,就像是冰疙瘩似的,眉頭緊鎖,冷若冰霜。
    “生氣了?”
    緋紅拍著他身上的灰塵,被他躲開,“讓大人見笑了,我只是趴床底太久,腿麻了而已。下次您可以把我塞進一個更加體面的地方。”
    她哈哈大笑,肆意又張揚。
    “行,下次就把你塞到我裙下!讓你體面做我的裙下之臣!”
    魏殊恩心道,她真是擅長拿捏,編織情網,但他絕不會愚蠢到,去做一個女人的裙下之臣。
    絕不給人當小的。
    絕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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