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玄答應兩人送兒子去萬年縣,這不僅讓王珞很開心,就連虎兒都暗暗開心,他開心倒不是鄭玄陪自己去萬年縣,而是阿娘答應自己,她會在萬年縣陪自己住一段時間。虎兒再少年老成也是孩子,親近母親是天性,當然他對父親就沒這親近的天性了。
鄭玄說是帶妻子、兒子去萬年縣,可他是皇帝,哪能離宮太久?他只在萬年縣待了一天就便離開了,留下王珞跟兒子過起了母子兩人的甜蜜生活。鄭玄意在鍛煉兒子,不會給兒子留太多伺候的人,但王珞隨行,他舍不得妻子受苦,所以王珞身邊還是有不少人伺候的。
王珞為了兒子日后日子舒心,也是想盡了方法,幾乎將虎兒隨行的幾個小廝培養成了十項全能,收納整理做飯,無所不能,她甚至讓兒子都學了如何做最簡單的飯菜。虎兒對做飯不排斥,他跟鄭玄一樣,天資聰穎,只要肯用心學,就沒用學不好的。
他學了幾天之后,就可以給王珞做飯了,做出來的飯菜味道還很不錯,這讓王珞很欣慰。在王珞看來,別的生活技能都能慢慢學起來,但做飯必須要學會,畢竟古代沒有外賣。
王珞在萬年縣陪了小半個月,勉強卡著鄭玄的底線回京,鄭玄看著紅光滿面的妻子,沉著俊臉道:“原來皇后還知道回京的路。”
小半月不見鄭玄,王珞驚訝的發現鄭玄居然消瘦了些,她不由上前撫摸著他的臉:“郎君,你怎么瘦了?是公務太忙了嗎?”鄭玄還不知道自己瘦了。有王珞在的時候,鄭玄因惦記著妻子的身體,作息很固定,妻子一走,鄭玄公務一忙,很多時候對自己就不上心了。王珞聞言很是心疼,抬頭親了親鄭玄,“以后我不離開郎君這么久了。”
鄭玄這才轉怒為喜,他摟著妻子說:“你不是常說孩子大了,就讓他們自己飛嗎?我怎么就只聽你說,不聽你做?”
王珞反省說:“是我不對,我口是心非。”有時候孩子長大了,是父母舍不得孩子離開,而不是孩子不愿意離開父母。
鄭玄安撫妻子道:“放心吧,我在萬年縣都布置好了,虎兒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王珞點點頭,“郎君辦事我肯定放心。”
虎兒的離去,并未引起眾人太多的注意,畢竟虎兒年紀還小,平時也不怎么出現在朝堂上,大部分人只知道太子聰慧穩重,但真正見過的太子的只有幾個近臣。鄭玄的心腹大多是親戚,大家都知道虎兒只是去萬年縣當縣令,不是太遠的地方,大家也不反對。
圣人愿意這么培養太子,大家求之不得,又怎么會反對?不止崔家、王家派了人過去保護虎兒,就連裴家也把裴娘子的侄子送了過去。在裴娘子跟虎兒定親之后,裴娘子的父親就過繼了二弟的長子為嗣子。
虎兒本來是想讓王珞把裴氏接到宮里養一段時間,哪里知道裴家不愿意。裴家也是大世家,又怎么會允許女兒從小養在宮里?退一萬步說,家里養個女兒也不容易,這么小就被接到宮里,將來肯定跟家里不親,他們又怎么會讓未來的太子妃跟娘家不親?
王珞早猜到這情況了,世家婚嫁就是利益交換,虎兒跟裴娘子定了親,就多了一個輔佐自己的家族,裴家也希望在太子成年參與朝政大事后,能多提拔自己家里。這種互惠互利的事是需要女子在其中牽線的,如果女子對家里感情不深,家里就不容易要到好處。
裴家看的很清楚,大家都說圣人寵愛皇后,可王家拿的好處還比不上崔家,皇后跟生母感情深厚,可對父親和繼母不冷不熱,她繼母一年都難得入宮一次,他們哪里能讓裴娘子跟王皇后一樣?裴家的算盤,王珞和鄭玄一清二楚,兩人也不在意。
這世上大部分女人在沒孩子前都會補貼娘家,但等有了孩子后就一心一意的為孩子了,王珞不在乎自己未來兒媳補貼娘家,她剛嫁給鄭玄的時候,不也把阿娘和小四接到婆家了嗎?那時鄭玄把鄭贏出繼,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閑言閑語,都說自己是如何狐媚,哄得鄭玄親子不養去養小舅子。
父母對孩子養育之恩、家族對族人有庇護照顧之恩,他們有能力,自然允許兒媳回報,只要她有分寸,王珞都不會去管兒媳的。她反而很關心兒子、兒媳的感情進展。虎兒跟裴姑娘不算完全的利益聯姻,至少虎兒對裴姑娘是有好感的,但是如果長時間不聯系,這份好感也會淡化,因此王珞時常讓兒子給裴姑娘寫信、送禮。
兩人年紀還小,又不怎么見面,讓虎兒給裴姑娘寫情詩是不可能的,但是寫點日常還是可以的。這么一來二去,這對小未婚夫妻的感情突飛猛進,裴娘子每逢過節入宮給王珞請安時,兩人都會提起太子,王珞總是笑瞇瞇的看著裴娘子提起兒子時候含羞帶怯的神情。
鄭玄見王珞這么盡心盡力的撮合兒子兒媳,不由取笑她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丈母娘不是婆婆。”誰家婆婆這么心無芥蒂的這么對兒媳的?
王珞說:“少年夫妻老來伴,我們又不可能陪虎兒一輩子?將來能陪在他身邊的也只有他妻子了,我當然希望他們感情越深越好。”都說皇家無真情,可王珞還是希望兒子能幸運的跟她和鄭玄一樣,有個相知相許的伴侶。
鄭玄也希望兒子兒媳感情越深越好,兩人感情越好,將來兒子就不會煩人。不過只可惜鄭玄的夢想注定落空了,因為虎兒經母親點撥后,哄女人的手段連跳了幾個臺階,他不僅把自己未來的老婆哄得團團轉,也把親娘哄得眉開眼笑。
逢年過節,王珞都能收到兒子精心給自己準備的各種合心意的小禮物,每一樣都被王珞當寶貝般收了起來,她感慨對鄭玄說:“虎兒比你當年會哄人多了。”
鄭玄對兒子送來的各種小禮物嗤之以鼻,“我還不會哄人?你當年進門,我就給了你不少禮物。”這種不值幾個錢的玩意有什么好的?他給她的不都是最好的東西嗎?ωωω.ΧしεωēN.CoM
王珞暗忖,你的東西好是好,但都是陳敬選的,又不是你選的?你有什么好驕傲的?
鄭玄嘴上不以為然,但心里還是記了兒子一筆,回到書房就給兒子找了不少事干,還美其名曰為鍛煉兒子。而虎兒也不愧是鄭玄的兒子,對父親給來的任務,他沒有退縮,反而十分興奮。隨著虎兒在外面歷練越久,他也越來越待不住京城。
三年后虎兒跟裴娘子大婚后,他只在京城待了一年多,等太子妃生下皇長孫后,便跟父母提出要去鎮守江南。鄭玄和王珞一直在開發江南,但他們也只是遠程遙控,從來沒想過讓兒子去江南,但虎兒卻不想一直待在京城。隨著他年歲漸長,他越來越不想受父親的控制,江南離京城遠,他又是太子,他可以在那里大展宏圖。
鄭玄倒是挺能理解兒子的想法,他也支持兒子去江南,他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他未來的一切都是兒子的,他想要一個合自己心意的繼承人,而不是一個只因為血緣而繼承自己一切的太子,因此他幫兒子壓下了朝臣們的反對。
虎兒對朝臣的反對也早有準備,所以他是在太子妃生下皇長子之后才提出這想法,但對大部分人來說,一個皇長子遠遠不夠,畢竟時下幼兒夭折得太多了,不是誰都跟王珞一樣幸運,只生一個兒子,兒子還平安長大了。
裴太子妃在猶豫良久之后,抱著才出生的長子入宮,請求王珞幫忙帶皇長孫,她想跟太子一起去江南。她跟虎兒是少年定親,兩人也算半個青梅竹馬,本來感情就不錯,現在虎兒要去江南,看樣子甚至要長久留在江南,她不想離開丈夫,也不想日后獨守空閨幾十年,看著丈夫身邊多出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只是孩子還太小,受不得舟車勞頓,她不敢帶著兒子一起去就算她跟虎兒想帶上兒子,大家也不會答應,畢竟現在皇長孫是家里的獨苗苗。王珞總說不想給兒子帶孫子,可當兒媳把綿軟軟的孫子抱過來的時候,王珞早忘了先前的話。
她雙手接過綿軟一團的孫子,對太子妃說:“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太子妃含淚笑道:“有阿娘照顧,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太子被皇后教的那么好,孩子能在皇后膝下長大是他的福氣,她沒什么好不放心的。
鄭玄聽說太子妃把孫子交給了妻子了,他輕哼了一聲,在答應讓兒子去江南時他就已經做好養孫子的準備,他回來看著坐在孫子身邊的妻子說:“也虧得就生了這么一個討債鬼,要是多生幾個,他們都讓你養孫子,我們還不如自己再生個。”
王珞好笑的聽著鄭玄的賭氣話:“孫子是孫子,自己孩子是自己孩子,終歸不一樣的,等這孫子大點,我還是要把他送到他父母身邊的。”
鄭玄道:“再說吧,說不定還沒等他大,那邊又有孩子了。”鄭玄留下孫子也有自己的考量,兒子離開后,妻子肯定會想兒子,就憑著她多思多慮的心思,保不準要胡思亂想,有個孫子承歡膝下,也能分散些她注意力。
鄭玄料想的沒錯,太子妃和太子到江南三個月后,太子妃就又有了身孕,等十月懷胎落地,王珞和鄭玄就又多了一個孫子。有了次孫之后,鄭玄便冊封長孫為太孫,至此以后虎兒和太子妃便以兩年一個的速度,陸續生了五子三女。
太子妃當年從京城離開時,恐怕都沒想過,自己去了江南之后,整整十年時間沒有回京城,等她再次回京城時,她的長子都已經是十一二歲的大孩子了,看著恭敬給自己行禮的長子,太子妃淚如雨下。
王珞也感慨不已,她不是惡婆婆,在長孫滿三歲后,她就想把長孫送到兒子身邊,但想到江南的教育水平她又猶豫了。她所在的后世,江南是教育大省,可現在的江南還是剛開發出來的荒土,大部分百姓連肚子都填不飽,又談何教育?
長孫是太孫,教育不容忽視,她只能把孫子留在身邊。她本來想著兒子、兒媳如果能回京城,也能跟孫子培養下感情。哪里想到太子妃以兩年一個孩子的速度生產,每年過年虎兒回來時候,太子妃基本不是懷孕,就是在坐月子,要不就要在家照顧孩子。
這一耽擱就讓母子兩人十年沒見面,王珞看到泣不成聲的太子妃,很貼心的給這母子兩人單獨相處的時間。
門外太子妃的幾個孩子也拘謹的看著這個從來沒見過面的祖母,王珞和藹的一一跟這些孩子說話,又耐心的問了他們不少問題,幾個孩子從一開始的拘謹到后來的活躍,王珞只花了半個時辰時間。她不由感慨,虎兒這妻子真是娶對了,她把幾個孩子教的都很好。
太子是被鄭玄緊急召回京城的,鄭玄這么多年一直沒放棄找西域那神秘人,但誰都沒想到,衛風找了十多年,最后找到的神秘人竟然是已經改名陳源的孟繼宗!孟繼宗沒死!而這個消息也不是衛風首先查到的,而是從西域商人口中得知的。
他們說在安息那邊一帶,新建了一個王朝,皇帝是中原人,此人乃天上雷神下凡,掌握了一種可以天崩地裂的武器。這些外域商人的形容,讓衛風立刻聯系到了火器,他再派人去安息詳細打聽,才得知這人的詳細身份。本來孟繼宗已經改名換姓,他所在的地方離中原又遠,衛風派去的人未必能打聽出他身份。
但誰讓孟繼宗改名換姓,王虎卻沒有,而且衛風派去的細作還跟王虎共事了一段時間,他一眼就認出了本應該死亡的王虎,他將消息傳回衛風處,衛風再傳回京城,鄭玄兩者一對比,如何不知孟繼宗這是借假死脫身!
鄭玄想著他這些年因嬌嬌的關系,善待孟家人,結果孟繼宗卻對自己如此,不禁勃然大怒,下令將孟家所有人都押入大牢。要不是鄭玄已經修身養性多年,他早在第一時間就殺了孟家人。
就連王珞聽到這消息都驚呆了,安息應該是伊朗附近的國家吧?那里也是民族混雜,信仰繁多,孟繼宗是怎么能在十多年時間里,在那么復雜的地方立國的?
鄭玄冷笑道:“他有火藥傍身,莫說是在那種窮鄉僻壤建國,就是想回來造反都行。”
王珞:“……”她做夢都想不到,鄭玄都活下來了,還建立了大魏,孟繼宗居然還能在外面建國,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皇帝命?當然這話王珞是不敢跟鄭玄說的,免得他氣上加氣,“郎君,孟繼宗在外面多年,恐怕早已經娶妻生子,王虎離開的時候也帶走了自己妻子和小兒子,他們明顯是不要中原的家人了。”
王珞是覺得孟繼宗這一出有點匪夷所思,他一個古代,從哪里知道火藥的配方?但是該救的人她還是要救的,她不信留在中原的孟家和王家人,會跟孟繼宗、王虎有什么聯系。
鄭玄淡淡道:“放心,我不會殺他們的。”
王珞聞言松了一口氣,只要能活著就好。
不止王珞奇怪孟繼宗怎么會知道火藥的,就連鄭玄都奇怪,可惜孟繼宗逃得太遠,遠到鄭玄就算想出兵征伐都不可能……倒不是鄭玄不想,而是不值得,畢竟這么遠的地方,他們就算打下來也控制不住。目前鄭玄國外的大部分精力都在扶桑和天竺上,就算想要分出人手,也要一段時間。
鄭玄暫時拿孟繼宗沒法子,但對孟家人、王家人卻毫不留手,他奪了孟繼宗、王虎的爵位,將王孟所有人都貶為庶民,永遠不許他們入仕。這一命令就等于絕了兩家所有人的前途,兩家人哭聲震天。
孟家借著王瓊的身份,跟權貴們多有聯姻,聽到這種懲罰后,大家都哭著去求姻親幫忙,可是圣人正在氣頭上,哪家愿意在這時送給圣人當出氣筒?這時大部分人家都急著讓兒女跟孟家人離婚。都永遠不許入仕了,孟家還有什么前途?當然是趁著年輕趕緊離婚再找一個。
孟家、王家大部分人對皇帝的決定是不敢怒不敢言,只把希望寄托在崔氏和王珞身上,希望她們能說動圣人手下留情。只有兩個人在知道孟繼宗居然在安息建國時如遭重擊,兩人不約而同的跟前來抄家的禁龍司說想要見圣人,她們有重要的消息要說。
鄭玄聽到禁龍司的回報,不由微微挑眉,他這么對孟家和王家,是有心想試探這兩家人,可他沒想到自己最后試探出來的居然這兩人,王瓊不是瘋了嗎?她這是突然清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本來今天想把這文完結的,結果寫了好久都沒寫完,看看時間都過了這么久了,趕緊先發了,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不過今天更新也多,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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