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弦的心快從喉嚨里面跳出來了,她緊緊地摟住懷里的資鈞甯,她仿佛聽到了外面雪絮落在枝椏上和自己胸腔的心跳聲。
她感覺自己聽得清楚,又覺得自己聽得不清楚,于是便低下頭來,“小甯,你剛才……”
“沒聽到就算了?!辟Y鈞甯埋在司弦的懷里,聲音小小的,似乎非常難為情。
“我聽到了?!彼鞠屹N著資鈞甯的耳朵,輕輕的說著。
資鈞甯這才慢慢抬起小腦袋,她看著司弦,司弦笑得很開心,像是能傳染似的,資鈞甯也低下眼瞼害羞地笑了。
“笑什么?”司弦的額頭貼著資鈞甯的額頭。
“那你笑什么?”
“我笑你呆?!?br/>
“我才不呆。”資鈞甯說,“是你逗我笑的?!?br/>
“有嗎?”
“你看你又笑了?!辟Y鈞甯說。
“現在體內安多芬這么活躍,要睡不著了?!彼鞠也淞瞬滟Y鈞甯的面頰。“小甯,你困嗎?”
“當然要睡覺,不睡覺怎么有精神?!辟Y鈞甯這么說著,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司弦。
“也是?!彼鞠业氖址旁谫Y鈞甯的后頸上,輕輕解下她的戒指,在被子里牽起資鈞甯的手指,然后慢慢將指環戴進她的無名指。動作非常小心翼翼,司弦怕小甯會有什么抵觸的反應,畢竟突然的表白,已經足夠嚇到小姑娘了。“我們睡覺?”
資鈞甯的拇指輕輕摩挲了無名指上的戒指,她的臉頰有些燙紅,“嗯。”
這下子司弦才算壯起了膽子,她輕輕摟著資鈞甯。小甯現在僵硬得就跟一根木棍似的,她能想象到小甯的緊張,因為自己也非常緊張,手心不停地出汗。又隔了好一會兒,資鈞甯的身體才沒有那么僵硬了,她被司弦收在懷里,感覺有些熱。抬頭見司弦,司弦的額頭上也有細密的汗珠,資鈞甯小心翼翼的,打算從司弦的懷里鉆出來。
“小甯?”
“啊……你還沒睡?”
“我怎么睡得著?!彼鞠铱粗Y鈞甯,“你睡得著嗎?”
“我也感覺睡不著?!?br/>
“那么聊天吧。”司弦說,“說不定聊著聊著,就睡著了。”
“好啊?!?br/>
兩人就這樣蓋著棉被純聊天,聊著聊著,一宿便過去了。
等雞打鳴的時候,兩人聊得仍舊意猶未盡,資鈞甯又看了看窗外,“要不我們睡覺?”
“嗯……要不再聊會?”
“嗯好啊……”
冬天的天色起得晚,兩人就更加起得晚了。要說聊什么,兩人都沒有印象,就是這么聊著,一夜便過去了。今天的天色不好,外面風雪很大,司弦起床做早飯。起床之前,還把資鈞甯的被窩掖了掖,“你乖乖的,我去煮綠豆粥。”
資鈞甯露出忽閃忽閃的眼睛,“我也想跟你去煮粥。”
“用不了兩個人。”
“好吧……”資鈞甯的眼睛仍舊忽閃忽閃的。
等司弦走出房門后,資鈞甯才從被子里慢慢伸出兩只手,右手覆在左手上,慢慢地,又像偷偷地挪著右手,露出左手的無名指,無名指上有戒指,司弦給她戴的。資鈞甯又一下子捂著臉,啊……好害羞啊。資鈞甯白皙的脖頸也燒得通紅,等下要見到司弦了,晚上還好,晚上還看不清臉。現在就要看得一清二楚了。
資鈞甯想著,她要不要趁司弦做早飯,梳一下頭發?
司弦端著小桌子進來的時候,資鈞甯已經坐在床上看書了。司弦把小桌子架在資鈞甯的面前,“吃點東西再看書。”
“嗯……好……”資鈞甯低著頭,一邊看書一邊摸著用油紙包好的褡褳火燒。褡褳火燒,是老北京常見的漢族名點,資鈞甯非常愛吃。
“小心燙?!彼鞠夷瞄_了資鈞甯的書,資鈞甯也慣性地抬頭,見到司弦也迅速低頭?!班培拧?br/>
“先喝點粥吧,潤肺?!彼鞠乙ǔ鲆恍⊥?,想遞到資鈞甯面前,見資鈞甯魂不守舍的樣子,怕她燙到便又自己舀了一小勺吹了吹,“啊……”
資鈞甯低頭,輕輕抿了一小口的綠豆粥,“司弦,好甜啊?!?br/>
“甜嗎?”司弦也低頭抿了一口勺子。
看著司弦的嘴唇碰到自己剛剛碰到過的勺子,資鈞甯的臉更紅了。
“熱嗎?”司弦手指貼在資鈞甯的面頰上,她見資鈞甯滿臉通紅,便拿走資鈞甯手里的火燒?!鞍玖艘凰?,肝火重,還是喝粥吧?!?br/>
“司弦。”資鈞甯低頭攪了攪粥,“我有些變扭?!?br/>
“變扭什么?”
“晚上還好,現在……現在我都不敢看你?!?br/>
“?。课覀円郧安痪褪恰?br/>
“以前我又沒……”答應你。不對,不能這么說,“我們以前又不是……”
啊……好難為情……
“好啦,我知道啦?!彼鞠艺f,“以后我注意些,不亂碰你。”
“嗯……”
“那我們晚上還能一起睡嗎?”
資鈞甯馬上露出了糾結的表情,哪有處對象還沒多久就抱在一起睡的,可是她們之前……老在一起睡啊。
“我保證,我不亂碰你。”
資鈞甯想了想,還想再掙扎一下,“你也不能摟著我?!?br/>
“嗯,我不碰你,也不摟著你。只讓你碰我,你摟著我。”司弦舉著雙手說著。
“我也不會亂碰你。”
“唉……”司弦笑了笑,佯嘆了一口氣,“你亂碰我,也沒關系的?!?br/>
“不行,還要加一條?!辟Y鈞甯說,“你以后不能老打趣我,明知道我害羞。”
“好嘞好嘞,都聽媳婦兒的?!焙貌蝗菀资氐迷崎_見月明了,小甯說什么那便是什么。
聽到“媳婦兒”的稱謂,資鈞甯面上一紅,她還沒被人這樣叫過,而且對方又是司弦??墒怯竹R上覺得司弦叫得很熟稔,“司弦,你對別人叫過……嗯嗎?”
“當然沒有?!彼鞠艺f,“這個怎么可以隨便叫,我只想對你叫這個,嗯……要不你也叫叫我……老婆?媳婦兒?”
“……不要?!辟Y鈞甯開口,“好肉麻的……”
“你看我。”司弦湊了過來,“媳婦兒?媳婦兒?”
資鈞甯的手捂在司弦的臉上,將她推開,“你太肉麻了,我要吃早飯了?!?br/>
“老婆?”
資鈞甯“不為所動”地喝了一口粥,“你打趣我,我不理你了?!?br/>
“小甯……”司弦捏著嗓子,像是在撒嬌?!澳悴荒芙形宜鞠?,別人都叫我司弦,太不親密了?!?br/>
“你那些‘親密’的稱呼,我怎么叫得出?!?br/>
“司司?弦弦?小弦?阿弦?”
“聽起來都好奇怪。”資鈞甯說,給司弦又舀了一碗粥,“你吃點東西,等下不是要和齊哥出去嗎?”
“好吧?!彼鞠液唾Y鈞甯坐在同一邊,她接過粥碗。
資鈞甯又看了看外面的風雪天,“不能改天嗎?”
“沒事的,等會我叫出租車?!?br/>
20世紀四五十年代,出租車并不是誰都可以隨便乘坐的。當年,出租車專門負責接待來穗的外國元首、政府首腦與高級官員、參加交易會的外商、海外華僑、港澳同胞等等,需要外匯券才能乘坐。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出租汽車的經營方式發展為定點候客,乘客到站找車,司機接單載客。而司機完成一趟接待任務后,必須空車趕回服務點等候下一次的出車指示,不得中途載客。上世紀70年代中后期,隨著生活水平的逐步改善,大家對出租車的需求也日益增長。1978年春天,毗鄰港澳的廣州逐步打開對外開放的窗口,一些新的經營觀念和服務方式開始沖擊南粵大地。從香港市民“打的”中得到啟發,大陸方面也決定結束歷年來“路上空駛的士不載人”的怪現象,在1978年4月春交會期間用中英文印制的近萬張《告來賓信》送到了國內外乘客的手中:“在沒有汽車服務點的地方需要用車時,如遇空車可招手示意叫車。”這是國內出租汽車行業的第一次改革,打破了歷年來傳統的封閉型服務方式和經營老格局,隨后“揚手即?!狈昭杆僭谌珖侀_。
“不能來家里吃飯嗎?”
“我不想呀?!彼鞠矣掷死Y鈞甯的手,“我要把你藏起來?!?br/>
“瞎說。”
司弦笑了笑,“齊哥要來北京擴建子公司,他找我出去和一些當地人談生意?!?br/>
“嗯,那中午別回來了,你找個地方睡一覺?!辟Y鈞甯說,“估計你們下午還得要出去。”
“嗯好的,我叫了素春齋,你中午吃好,晚上我爭取早些回來。”
“以后別訂這些了,我一個人吃飯,太浪費了。”
“我賺錢,不就是給你吃好穿好?!?br/>
“一個人吃也沒意思嘛。”資鈞甯說,“在你身邊,感覺自己就像小孩子似的,要你陪著,才覺得胃口好?!?br/>
“好啦。”司弦捏了捏資鈞甯的臉,“我以后少些應酬?!?br/>
“我像不像拉你后腿?”
司弦摟著資鈞甯纖細的肩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又看著懷里的資鈞甯,“哪在我腿上,分明在我懷里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