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nèi)起微風,樹葉沙沙響,那柔和的風,一瞬將?久積的塵埃送遠。
秋天應當寂寥空曠,可現(xiàn)在,在這里,寧枝只覺得那濃重秋意,亦滋生溫情。
她心中涌過一陣暖流,有一瞬,情難自禁的動容。
寧枝不由伸手,勾住奚瀾譽的脖頸,仰頭問他,“可是,就算這樣?,我還是覺得你比較虧。”
她彎唇笑?了笑?,嗓音輕軟,“請問我們無所不能,視金錢如無物的奚瀾譽,奚總,在此?刻,我可以為您做什么呢?”
奚瀾譽輕笑?,扣住她的腰,一瞬翻轉(zhuǎn),他將?她抵在窗前?。
他看著她,俯身,唇挨著她微紅耳廓,呼吸滾燙,奚瀾譽啟唇,那氣音勾得人心跳都漏一拍。
他說,“寶貝,你可以吻我,就現(xiàn)在。”
第58章
寧枝在喘息間隙抬頭望,今日風輕天也藍,是北城秋天難得的好天氣。
只是那云太晃,晃得她腦袋昏沉,身體有隱隱下滑的趨勢。
奚瀾譽笑了聲?,穩(wěn)穩(wěn)撈住她,將她更深地按進懷里。
不知過了多久,待寧枝清醒過來,背抵墻面,她突然意識到,這周邊環(huán)境有多么糟糕。
她趕緊低頭去看,身上那件乳白色的毛絨外套已染上臟污,這?兒灰一塊,那兒粘上蛛網(wǎng)。
寧枝有點?心疼。
這?是她剛從?實體店買的,今天第一次穿。
她頓了頓,正要?拿手去撲一撲。
手腕忽被一捉,奚瀾譽將她這?只腕微微扣住,上舉,另只手不甚熟練地解牛角扣,把她那外套剝下,隨手扔一旁。
寧枝見狀,“誒”了聲?,小聲?抗議,“別扔——”
她嗓音帶點?潮濕,像南城雨天,踩在松泛土地,綿綿軟軟。
奚瀾譽眸心微動,他看她一眼?,撈過親了親,淡聲?說,“賠你件新的。”
奚瀾譽是真?潔癖。
他皺著眉,單手解紐扣,指尖長而靈活,輕輕一挑。
他將自己身上那件臟掉的西裝外套一并脫下,與寧枝的放在一起。
因?剛才碰了點?灰,他隨手擰開屋旁老舊水龍頭,那水管七老八十似的,先猛烈咳嗽,吐出一大泡滾著鐵銹味的污水,隨后又放好一會,水流才漸漸清澈。
奚瀾譽站在原地,示意寧枝先洗,待她清洗完,他腰背微弓,默默將手搓了三遍。
他彎腰時,后頸會露出一截冷白肌膚。
從?寧枝這?個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凸起的脊骨。
莫名的性感?。
寧枝不由伸手,在那上面碰了碰。像觸碰月光,微涼,又像玉瓷,溫潤無暇。
寧枝指尖輕掃,在那塊微凸輕輕的摩挲。
一種本能的驅(qū)使。
奚瀾譽深深閉眼?,沉沉嘆一聲?。驀地,他站直,一手攥住她的,一手將嘩嘩流的水龍頭擰緊。
他的手很涼,圈住寧枝的那瞬間,惹得她顫一下。
奚瀾譽盯著她,用那尚在往下淌水的指尖輕蹭她唇角,無聲?的威脅,“枝枝,別鬧。”
寧枝身上剩一件略有厚度的貼身毛衣,水珠滴落,順延輪廓,模糊著向下墜。
她一瞬想到汨汨小溪,初升朝陽,溫柔晚風,想到鋼琴曲,雪松香,低啞呢喃。
寧枝默了默,抿唇,未免惹火燒身,她收回意欲向下作亂的手。
……
這?屋子就在這?,少不了,但寧枝在離開前,還是駐足靜默好一會。
似乎呆得久了,鼻尖已聞不見那股陳腐氣息,反而縈繞著的,是經(jīng)年記憶送來的,寧蔓身上常帶的山茶淡香。
很熟悉的味道。
但已有些陌生。
寧枝迎著風,站在門前,輕輕吸了一下鼻子。
她明明都要?記不清媽媽的模樣了。
可是,可是。
寧枝指尖扣了下掌心。
她看著那扇幼時望過的窗,好像,在此刻,一點?點?將變得有些模糊的寧蔓,拼湊了起來。
忽然,一瞬間,寧枝意識到,她真?的真?的,有些想念,那個記憶中,她再也見不到的,媽媽。
寧枝主?動上前,輕輕去握奚瀾譽的手。
今時今日,平凡而又不普通的今時今日。
寧枝無法用言語形容自己的心情,于是,只好用行動……
慢慢將他握緊。
晃了晃,又握緊。
再晃了晃,再握緊。
寧枝想,他對她這?樣好,或許,她也應該做點?什么……
……
因?為昨天下午請假,寧枝預料,今天上班工作或許會很多,但當她真?的忙起來,她才發(fā)現(xiàn),何止是很多,簡直是多到能將人淹沒。
其實本來倒不至于這?么忙。
主?要?是李彭最近一直加班,抵抗力下降,今天一大早,他便出現(xiàn)發(fā)燒癥狀。
紀斯何見狀,直接將人強行揪去門診打點?滴。
于是,寧枝這?個偷了半天懶的便理?所當然頂上。
順帶著,昨天李彭幫她干掉的活兒今天又拋回給了她。
除開這?些,今天手術還特別多。
李彭上不了,寧枝自然得換個搭檔,結(jié)果那人不知緊張還是怎么的,兩人配合非常不默契。
本來跟手術就累,寧枝還要?操心同伴有沒有出錯,這?一天忙下來,她差點?累到虛脫。
最要?命的是,在開車回去的路上,她身下突然涌過一陣暖流。
寧枝愣怔片刻,意識到,她一向準時的生理?期竟然提前了。
今天真?是什么都忙一塊去了。
寧枝回到北江灣,將包放下,直接上樓去洗澡。
家里靜悄悄,她沒去找奚瀾譽究竟在不在。
畢竟,她這?么狼狽,寧枝不想讓奚瀾譽看到。
寧枝洗完澡,換了身干爽的衣物?。
她將臟掉的內(nèi)內(nèi)團成一團,順手扔掉,那還能救一救的褲子就暫且先用冷水泡著。
做完這?些,后知后覺的疲憊來臨,寧枝索性拉上窗簾,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恍惚間,她感?覺好像有人在錘她的肚子,很疼,像身體里有一根筋墜著,那雙大手扯一下,疼痛便從?四肢百骸蔓延開。
寧枝忍不住皺眉,渾身直冒冷汗,她嗚咽著,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口申口今。
“枝枝,枝枝。”
忽然,有人握著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寧枝短暫從?那感?覺里鉆出,她茫然睜開眼?。
屋內(nèi)有些昏暗,床頭那盞小夜燈將奚瀾譽的眉眼?襯得深邃而溫柔。
他俯身問,“怎么了?”
經(jīng)他一問,寧枝終于明白,方才夢里那疼痛從?何而來。
甫一開口,又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干得要?命,寧枝艱難吞咽一下,說,“沒事,就是生理?期,我肚子有點?疼。”
寧枝其實很少痛經(jīng)這?么厲害,思來想去,大概是因?為今天在手術室吹了一天空調(diào),凍著了。
奚瀾譽聽?罷,皺一下眉,他二話沒說,下樓,給寧枝泡了杯紅糖水。
他一點?點?喂寧枝喝掉,問她還要?不要?,寧枝搖頭,奚瀾譽便隨手將玻璃杯擱在她的床頭柜上。
他坐在她旁邊,伸手拂開她額角汗?jié)竦陌l(fā),嗓音沉沉,有點?不加掩飾的擔憂,“是每次都這?樣,還是……”
寧枝搖頭,“不是,是今天太累了。”
奚瀾譽問:“工作很辛苦?”
寧枝點?頭,“當然了,做醫(yī)生的,哪個不辛苦,只是我們外科格外辛苦罷了。”
奚瀾譽看她一眼?,“其實……”
寧枝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她夠了夠,將他的手握住,拽進被子里試了下溫度,她抓著他貼上去。
人在不舒服時總是格外脆弱,寧枝撐起身子,動了下,枕在奚瀾譽腿上,輕聲?說,“你幫我揉一下,我好困,還想再睡會。”
奚瀾譽卻不許她再睡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九點?,寧枝自從?回來,什么都沒吃,已經(jīng)睡了三個小時。
奚瀾譽掰過她的臉,仔細盯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