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雅莉沖張青云微笑了一下,擺擺手,說了一句:“再見啊,你桌子上有電話本,上面有我的電話,有事打我電話啊!”說完就轉過身,扭著不大不小好看的屁股,邁著標準優雅的美女步調,走了。</br>
張青云看著她的身子,曲線很好,性感雖然比不上范小玉,但顯然更年輕,是知識女性的氣質,高貴,大方,這顯然和她的出身有關系。</br>
張青云在心里長嘆一聲,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全出現了,原來世界上的好女人是如此之多,只怪自己結婚太早,喪失了太多選擇的機會。</br>
要是自己目前還是個單身青年,該有多少美女供自己選擇啊,真是佩服那些四十幾歲還不結婚的男人,意志那么堅定,就是不走進這個圍城,隨時給自己留下進去的機會,不像自己一樣沒出息,剛追了幾個美女追不上,就泄了氣,胡亂找一個湊合著結了婚。</br>
現在后悔了吧?出息了,有地位了,但也被緊緊地套住了,想要離婚,就得脫層皮,這種感覺讓人很郁悶!眼看著都是大肥肉,都到了嘴邊了,就是沒有吃的份,看著干著急。所有的選擇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有句話這樣說了嗎:當你有足夠的選擇機會時,你卻沒有選擇的能力;當你有足夠的選擇的能力時,你卻沒有選擇的機會了。</br>
人生大體就是如此,讓人無奈,讓人得一頭失去一頭,總是會留下些許遺憾,讓人感到不夠圓滿,可能這樣的安排,就是造物主的原意吧!</br>
坐在秘書辦公室的高級老板椅上,張青云手里拿著文件,裝著樣子看著,他知道自己看不看這些文件都不要緊,看了只是了解一下大致的意思,王天成忘了或者找不到了問自己,自己可以說得出見過沒有。作為省長的秘書,那些文件上根本沒有自己下筆的地方。</br>
送到這里的文件大都經過了三五道程序,上面有各秘書處秘書的擬辦意見,各處處長的意見,各分管副秘書長的意見,分管副省長的意見,有些重要的還有常務副省長林正義的意見,最后才是到王天成這里,讓他最后定奪。</br>
其實意見已經非常明確,王天成只要畫個圈,寫上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這就表示他已經看過了;對于那些必須表示明確意見的,他寫上“同意”就行了。對于他不同意的,他會寫上暫緩或者再研究的字樣,下邊的人就會明白下一步該怎么做了,是推倒重來還是研究補充,自有秘書長去做善后工作。在東州市委呆了三年,張青云明白,這些東西都是大同小異,沒什么稀奇的。公文嗎都有固定的套路,舉一反三,到哪里都一樣。</br>
只是這一上午自己看到和聽到的,讓張青云覺得,自己有些目不暇接,什么好事都要來了,升官、發財、美女、權力,那種讓人關注、仰慕的感覺,讓張青云心里感到很受用。</br>
特別是袁保山屈尊和自己聊天,常務副省長林正義特意和自己的握手,都讓張青云覺得,自己這個傻小子現在活出了自己的精彩了,雖然這種精彩還是在王天成的光環照耀下,但畢竟是和從前不一樣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張青云覺得,自己目前的狀態比二十五歲時都要好,那時候就是個愣頭青、傻小子。</br>
但如今這些人雖然拼命往自己心里做事,張青云還是有點懷疑他們的動機,心里沒有太多的真正的感激之情,他覺得這些人都是沖著王天成來的,和自己關系不大,就是換了另外的人坐這個位置,他們一定還會這樣做的。</br>
這種想法讓張青云覺得心里頓時灰暗起來,勢利,一切都是在演戲,大家都是演員,扮演著不同的角色。</br>
如果在十年前,這些人哪怕是和自己說上一句話,張青云覺得,自己都會感激他們一輩子,但現在,自己雖然表面上努力裝出一副感激的樣子,心里其實是滿不在乎。我早晚都會得到,你不做有人為我做,誰感激誰啊?</br>
擅長湊熱鬧,燒熱灶,不擅長燒冷灶;最喜歡錦上添花,不屑于雪中送炭。這是中國人典型的處世方式,自以為精明得很,生怕表錯了感情,什么都經過內心精確的計算,但這個舉動,恰恰暴露了我們的目光短淺、勢利鉆營投機的品性。</br>
雪中送炭別人會記你一輩子,而錦上添花,卻只能換了別人廉價的言不由衷的感謝,這種感謝絲毫不值錢,它是互相利用和交換的前奏而已,利益還在就有意義,利益不在一點意思都沒有,誰也不會記得誰。</br>
正胡思亂想著,電話接連響了起來,一接都是找王天成省長的,有財政廳、公安廳、交通廳的廳長,這些廳長對張青云都很客氣,熱情地自報家門,稱呼他為張秘書,話里陪著小心。</br>
張青云知道,這些人在清河省里都是威風八面的人物,要不是自己給王天成當了秘書,要想見這些人一面,那基本上是比登天還難了。這些人都是前省長李大化的鐵桿哥們,或者是得力干將,現在主子倒了,新主子上來了,趕忙表忠心來了。</br>
不知道他們和王天成具體說什么,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通融感情,說點祝賀之類的話是少不了的。官場就這樣,大家雖然都心知肚明,但該做的表面文章、該說的肉麻的話還是要做、要說,這叫做踢門檻。</br>
一瞬間,張青云想起魯迅的一句詩:“城頭變換大王旗”。現在的省府大院不就是這樣,李大化下了,王天成上了,接下來必然要進行人事上新的一**調整,誰上誰下,省委書記杜茂林和省長王天成說了算。每五年進行一次,這是明擺著的事實。</br>
按慣例,那些年齡接近六十歲的廳長就沒有什么希望了,接下來幾個月就是老老實實地過度,出去旅游考察一番,或者出出國,該享受的盡量享受,該吃的吃夠,該玩的玩夠,該安排的人安排好,該提拔的人抓緊時間提拔,要不然一紙令下,光榮離休了,就什么好處也沒有了,再想辦任何事情,都難上加難了。</br>
只爭朝夕,是不少即將退出政治舞臺的官員們的生活寫照,只不過這時候他們忙的是自己的私事。</br>
張青云覺得,這也難怪,權力這東西,太讓人不可琢磨,說沒有就沒有了,幾乎是一夜之間,一個說一不二的人,突然間被一紙公文解除了全部職務,轉眼間就什么也沒有了,說什么也不會有人聽了,想辦什么事也辦不成了。這種感覺讓習慣于發號施令的人肯定不習慣,甚至心理上產生恐懼。</br>
越害怕失去就越想趁現在說話還管用,多撈點實惠,多賺點便宜,多安排些自己的親信,反正事情辦了,位子站住了,就是自己下來了,也有人感激自己,為自己辦事。繼任者即使不滿,也只是心里干氣,毫無辦法。人他開除不了,官他撤不了,只有慢慢消化。</br>
風氣如此,都是這樣做的,誰也不說誰。</br>
在黨校時張青云就知道,每換一任校長,黨校就突擊提拔一批人,進一批人。下臺的校長認為,反正以后自己不是黨校的校長了,黨校是死是活,與我無礙了,只要有人找到我,送了禮,我就給他提拔提拔,把編制站滿,不給后來的接任者留下太多的空間。人情不賺白不賺,錢不收白不收。這就導致了官員的“五十九歲現象”。</br>
黨校的校長賴春紅知道自己要下臺了,一夜之間就研究了三十多個干部的提拔問題,報到市委組織部,組織部嫌多,沒給他批。下邊的人議論紛紛,說給他送了多少多少禮,連科長、副科長都沒有混上,就罵他下手晚了,早沒有做準備,讓別人白花錢。</br>
張青云聽了他們的議論就抿著嘴笑,回家對老婆鄭麗麗說:“這個賴春紅,真是夠過分的,看最后一下子了,誰的禮都敢收了,不管辦成辦不成的。這下可好,辦不成了,挨了不少罵,有些人嚷嚷著要找他把錢要回來。真難看!”</br>
他老婆鄭麗麗說:“幸虧咱們沒給他送禮,要不然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br>
張青云說:“我哪會啊,提個科長、副科長的,有什么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