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六,江玄清睡了個懶覺,一直到江宿打電話過來。</br> 他聲音有些含糊,“一大早上的又找我什么事兒?”</br> 江宿有點意外,“還大早上的,你看看這都幾點了?”</br> 江玄清瞇眼看了下時間,哦了一聲,撐著身子坐起,“昨晚跟遲易他們喝的有點多。”</br> 江宿問,“在家?”</br> 江玄清說是,江宿又說,“我過去找你,有事兒跟你說。”</br> 江玄清掛了電話去洗漱,臉剛洗完江宿就來了。</br> 想必剛剛打那通電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在小區(qū)門口了。</br> 開了門后,江玄清回房間換衣服。</br> 江宿站在客廳,四處掃了一眼,跟進了臥室。</br> 衣柜打開,江玄清似乎有點糾結不知今天穿什么好。</br> 江宿走過來,“我?guī)湍氵x。”</br> 他把衣柜里看了一遍,隨便拿了套衣服遞給江玄清,“反正也不上班,穿休閑點。”</br> 江玄清換衣服的時候,他又開了旁邊的衣柜,全都查看一遍。</br> 穿完衣服兩個人去客廳坐下,江宿翹著腿,再次把屋子打量一番,“聽說寧沛元進了醫(yī)院?”</br> 江玄清點頭,主動說,“我打的。”</br> 江宿擺出意外的表情,“為什么?他惹你了?”</br> 江玄清挑了根煙點燃,又把煙盒和打火機一起扔給江宿,“算不得,看他不順眼。”</br> 吸了口煙后,他又說,“我一直在針對陳家公司,他進去之后一頓摻和,我不爽。”</br> 江宿撲哧一聲就笑了,也點了根煙,“差不多行了,陳家公司要死不活,不至于你下死手。”</br> 他又提了陳瑩霜,“她現(xiàn)在跟那個姓鮑的一起,也不纏著你了,商場上低頭不見抬頭見,沒必要趕盡殺絕。”</br> 江玄清扯了下嘴角,“不是你教我的么,殺人要殺死,一口氣都不能留。”</br> 然后他問起了方民生,“他還還躲著不出來?”</br> 江宿似乎完全不著急,“他以為躲在那里安全,可其實我更好對付他。”</br> 江玄清扁了下嘴,“外邊有消息傳出來,國外政策放松,方家扣在海關的那批貨應該馬上要放出來了,方民生躲不了多久,很快會露頭。”</br> 江宿吐了口煙氣,狀態(tài)似神仙,“放出來也沒用,他們家那個公司留不住了。”</br> 江玄清盯著江宿看了一會,輕笑一聲。</br> 江宿受傷之后再沒回公司,可他其實并不老實,外邊皮包公司開了好幾個。</br> 這幾個公司全都是用來圍追截堵方家的。</br> 方家在國外生意做的不錯,但這么多年方民生剛愎自用,并沒在國內給自己留后路。</br> 想在國內市場給他使絆子,簡直不要太容易。</br> 江玄清咬著煙,裝作不太懂的樣子,“之前不是跟我說想把他們家公司吞了,怎么突然就跟他撕破臉了,我明明都布好局了。”</br> “你是說用方晴?”江宿聞言擺擺手,“沒必要。”</br> 通過方晴控制方家公司,他們這邊再坐收漁翁之利,戰(zhàn)線拉的太長,江宿現(xiàn)在沒了那個耐心。</br> 他寧愿多費點兒勁兒,只要能快點達到目的。</br> 江玄清靠著沙發(fā)背,淺勾嘴角,再沒說話。</br> 一支煙抽完,兩個人下樓去,江玄清還沒吃飯,隨便找了個飯店坐一下。</br> 江宿好像是才想起來問,“你家那個還鬧別扭呢,聽說都分居了。”</br> “是分開了。”江玄清說,“沒辦法,見面就吵,還是分開了好。”</br> 江宿斜著眼睛看他,“當初恨不得跟家里撕破臉也要娶她,也沒過多長時間,怎么就走到這步了。”</br> 他還像模像樣的勸,“你要是還喜歡,也別端著架子,過去哄哄。”</br> 江玄清似乎有點不耐煩,“之前也不是沒哄,哄了好多次,結果脾氣越來越大。”</br> 他又提了顧南晉,“那個時候他爸不是打了顧家的主意,她和顧南晉也相看過,顧南晉似乎對她印象不錯,倆人背著我有來有往。”</br> 這些事情江宿自然是知道的,但他還是擺出一副恍然的樣子,點點頭,“這樣啊。”</br> 老板把飯菜端上來,江玄清拿過筷子,“我跟顧南晉碰見過幾次,人還是不錯的,溫文爾雅,跟我不一樣,這人嘛,都喜歡吃新鮮的東西,也能理解。”</br> 江宿笑了,沒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說,“晚上約了別人見面,你跟著一起來,給你介紹介紹。”</br> 江玄清挑了下眉頭,沒問對方是誰,“要不要把遲易叫上?”</br> “不叫他。”江宿一聽他的名字表情就拉了下來,“叫他有什么用,工作都談不好,只能拖后腿。”</br> 江玄清點點頭,“不叫他也好,他昨天喝的比我還多,拉了個女孩子去了酒店,也不知道現(xiàn)在醒沒醒。”</br> 江宿臉上又是嫌棄,“我怎么就有這么個兒子。”</br> ……</br> 寧窈被關在小屋里,已經(jīng)沒了時間觀念,沒事只能睡覺,也不知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br> 苑妤應該知道她不見了,或者隋家那邊也會開始找她。</br> 隋臨深有能耐,不說馬上把她解救出去,最起碼也不會把時間拖得太長。</br> 越想越心安,靠著這么安撫自己,寧窈反而還踏實下來,在對方派人過來查看的時候,還能大著膽子提點要求。</br> “能不能給我個暖水瓶,裝點熱水給我泡個面,那面包太干了,一個勁兒的喝水,一個勁兒的跑廁所,這屋子又不通風,我受不了。”</br> 每次都是兩個人進來,一個人站在門口,另一個人把給她準備的東西拿進來。</br> 不知幕后的人到底是誰,防她防成這樣,其實根本不至于。</br> 聽見寧窈的話,那兩個人一言不發(fā),但是從拎東西進來的動作上能看出來,不耐煩了。</br> 越這樣越好,真受不了了,趁早把她放了。</br> 不知道又被困在這邊多久,等下一次那兩個人送了東西過來,離開的時候寧窈貼在門板上聽著外邊的動靜。</br> 前幾次這倆人就沒馬上走,會留在這邊,站在門外聊聊天。</br> 寧窈沒看見外邊的場景,但是想來她已經(jīng)不在安城了,這房子不是居民樓該有的模樣,也不是地下室,大概率,是在遠郊。</br> 外邊那倆人估計是在抽煙,說話一段一段,聽的不太真切,但是依稀聽見他們說報警了的字眼。</br> 應該是苑妤報警了。</br> 她又松了一口氣,隨后又聽見外邊說,“老先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