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易問這個,寧窈就不說話了。</br> 不過她這反應也算是一種回答。</br> 江遲易笑了起來,“看樣子,他還沒把你拿下。”</br> 他砸著嘴,一副看熱鬧的心態,“也應該,誰讓他之前那么得瑟。”</br> 他又說,“那天看到你哭的視頻,他都沒有馬上去找你,就沖這一點,就得好好收拾他一頓。”</br> 寧窈一愣,“我哭的視頻?”</br> 都這個時候了,江遲易也就不藏著掖著,“就你們倆離婚那天,你不是進了醫院么,他應該是不放心,一直有找人跟著你,所以就拍到了你在隋廷宸懷里哭的視頻。”</br> 他嘖嘖嘖,“視頻傳過來的時候,我正好在他身邊。”</br> 寧窈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還有這種事。”</br> 江遲易可能是聽出她語氣不太好了,馬上又說,“他當時看到那視頻,明顯是心疼了,還遷怒于我,甩了臉子。”</br> 寧窈不說話,慢慢朝前走。</br> 江遲易等了等,也察覺出自己可能話說的有點多,起了反作用,馬上又說,“其實你和他之間確實是有很多的誤解,我之前對他的所作所為也很氣憤,可后來你離開,他跟我爸徹底決裂,有些事情也就對我和盤托出,寧窈,他確實傷害了你,但他也并沒有比你好過半分。”</br> 寧窈深呼吸一口氣,江遲易雖口口聲聲指責江玄清,但她聽得出來,他還是偏袒他的。</br> 所以她不想聊這些了,“陳家那邊情況怎么樣?”</br> 知道她是故意要岔開話題,江遲易頓了頓,嘆了口氣,“崔泠已經宣判了,不知你有沒有關注,無期。”</br> 判的還挺重,寧窈皺了眉頭,“我爸呢,你知不知道我爸現在情況怎么樣?”</br> “你爸啊。”江遲易語氣帶了些猶豫,“我還真沒怎么關注,之前只聽說住院了,可能還在醫院吧。”</br> 他又把話題扯回到陳家身上,“崔泠進去,陳瑩霜不見了人影,陳家公司那邊幾個高層聯手,直接篡了位,現在應該不能說是陳家公司了,已經換了姓名。”</br> 寧窈在這邊點點頭,“也挺好,換了領導,興許找到機會還能翻個身。”</br> 江遲易輕笑一聲,語氣帶了點輕蔑,“難。”</br> 陳瑩霜被江宿帶走這件事兒江遲易也是知道的,在電話里順勢聊了聊。</br> 這么邊走邊說,等寧窈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學校大門口。</br> 學校沒有院門,是敞著的,她猶豫一下,還是直接進去了。</br> 操場有個小講臺,上面插著旗桿,國旗飄蕩。</br> 寧窈走過去,靠著旗桿坐下來,“你也小心點,你爸心狠手辣,能對你哥下狠手,應該也不會對你心軟。”</br> “我知道。”江遲易說,“所以這兩天派了好多人出去查他的消息。”</br> 隨后他語氣犯了一絲狐疑,“只是這人不知道是不是又長能耐了,安城就這么大,我都快把垃圾桶翻個底朝上,還是沒查到他的下落,奇了怪。”</br> 寧窈抬頭望天,天色已然黑了下來,“有沒有可能是已經離開了安城?”</br> “不能吧。”江遲易語氣猶豫,“他這輩子就攢下一個公司,公司要垮了,再怎么樣他應該也會露個面。”</br> 寧窈輕笑了一聲,“你爸也不傻,公司雖然是他打下來的,但明顯已經交到了你們兄弟倆手里,算是你們倆的財產,跟他的關系說大也不大了,而且在這個節骨眼出事,明顯就是為了釣他回去,他全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你說他能著你們的道?”</br> 江遲易哼哼了一聲,“也是,這老家伙,對付他還挺費勁。”</br> 又這么聊了一會,寧窈一抬眼就見校門口那邊又進來個人。</br> 一開始她被嚇了一跳,可等看清那人身形后,一顆心又穩穩的落了下去。</br> 江玄清也看到她了,直接抬腳過來。</br> 寧窈趕緊對那邊說,“好了,我這邊有事情要忙,先不跟你說了。”</br> 江遲易哎哎,“忙什么啊,這個時間了,不會是忙著跟顧南晉談戀愛吧?”</br> 他嗓門大了一些,“可別啊,你真跟他的話,總有一天會后悔。”</br> 寧窈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后站起了身。</br> 江玄清走到距離她幾步處停下來,“怎么來這里了,黑燈瞎火的,你也不害怕。”</br> 寧窈蹙眉,“那你怎么過來了?”</br> “找你。”江玄清說,“要不然你以為我會來這?”</br> 寧窈本來想問他找自己干什么,后來又覺得這問題實在沒必要。</br> 他最近胡攪蠻纏,找她,自然是為了在她面前刷存在感。</br> 她從升旗的小臺子上下來,沒往大門口走,而是一轉身去了自己教學的教室旁,順著窗戶往里看了看。</br> 也看不太清楚,里面漆黑一片。</br> 今天下午請了假,不知是誰幫忙代的課,教室有沒有收拾利索。</br> 寧窈自己手里有鑰匙,猶豫一下就開門進去了,按亮了里面的燈。</br> 教室里不能說很亂,但明顯也沒收拾。</br> 講桌上粉筆頭散亂,黑板上應該是代課老師寫的板書,也沒有擦掉。</br> 每天傍晚放學,她都會讓學生將衛生打掃好。</br> 寧窈嘆了口氣,走過去將講桌上的粉筆收一收,拿了黑板擦轉身擦黑板。</br> 江玄清也走過來,一開始在講臺邊看著,后來過來站在寧窈身后。</br> 應該是校長幫忙代的課,板書寫的有點高,寧窈有的地方擦不到。</br> 江玄清沒有直接將板擦拿過來,而是一手握住她擦黑板的手,另一只手攬著她的腰,稍微用力將她提了起來,將黑板頂部的板書擦掉。</br> 這姿勢多少有點不舒服,寧窈掙扎了一下,“放開我。”</br> 頂部就那幾行板書,兩下就擦了個干凈。</br> 江玄清將寧窈放下,但手卻并沒有松開。</br> 他握著她拿著板擦的手,稍一用力,黑板擦從寧窈手中滑落,啪的一下落在地上。</br> 寧窈的手不自覺的按在了黑板上,江玄清的手按著她的手背,稍微挪了挪,順著她的指縫扣了進去。</br> 他攬著寧窈腰上的手也稍一用力,將她緊扣在自己懷里,“他剛才握的就是你這只手吧。”</br> 寧窈扭了兩下身子,可也沒擺脫他的鉗制。</br> 江玄清捏緊,“寧窈,你一定要這樣折磨我?”</br> 寧窈皺眉,“你可以選擇離開。”</br> 江玄清嘆了口氣,“你真的不愛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