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知平樂了,這和尚他認(rèn)得,當(dāng)即拱手一禮。
“幽怨大師,幸會幸會?!?/p>
“誒,當(dāng)不得當(dāng)不得,小僧佛法尚淺可當(dāng)不得大師二字,施主喚我幽怨便可?!庇脑惯B連擺手,說的很是認(rèn)真,眼里卻藏著一抹暗爽,想來謙虛的也不是那么真切。
言罷仔細(xì)打量了一下封知平,幽怨微笑道:“施主,我觀你天庭飽滿面隱福澤,極具佛緣之態(tài),怎么樣,要不要來我松山寺發(fā)展一下?我松山寺對面可是落月觀哦,那風(fēng)景可不比紫杉劍閣差的!”
封知平噎了個半死,哭笑不得,感情自己出丑的一幕他也瞧見了。
話說這和尚前半句還算正經(jīng),后半句就滿是世俗氣,哪有點出家人的樣子,真不知不茍言笑的心宏禪師怎么想的,竟然收了這么個徒弟。
笑了笑,封知平剛要婉拒,另一邊的女孩急了。
“他是我的人,你不準(zhǔn)搶!”
和尚樂了,道聲佛號說:“原來如此,是小僧失禮了。不知二位何時成婚,是否需要做場法事討個吉利?我松山寺可以幫忙,求財求子皆可,價格公道,而且很靈驗的哦!”
封知平登時笑噴了,這和尚還真是個妙人,什么話都敢說。
女孩銀牙咬得咯咯響,雖說自己確實有些口誤,但正常人哪有這么理解的啊!
“你就是幽怨吧?早就聽說你是個惡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能得女施主夸獎,小僧榮幸之極?!焙蜕泻敛粍优?,微笑行禮。
“誰夸你了!”女孩大怒。
和尚笑道:“善即是惡,惡即是善,女施主可不就是在夸我嘛!”
“你,你強(qiáng)詞奪理,你胡攪蠻纏,你,氣死我了!”
嚷嚷了幾聲,一瞅封知平還在那兒抿著嘴瞎哆嗦,女孩更是來氣,一巴掌拍在背上。
“別笑了!都怪你!肯定是你剛才胡說八道被這臭和尚聽去了,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封知平一本正經(jīng)的指了指房頂:“妹兒啊,再大聲點,你就把他們?nèi)衼砹??!?/p>
女孩氣結(jié),別過臉不理兩人。
“敢問施主怎么稱呼?”幽怨問道。
封知平正要答話,女孩猛地轉(zhuǎn)過頭。
“你想干嘛!我都說了,人是我,呃,我找到的,他現(xiàn)在屬于我點蒼山,要問也是我來問!”
“我什么時候答應(yīng)你了?”封知平不滿。
女孩不說話,氣鼓鼓的盯著他。
封知平無奈,心想自己跟她也算同生共死過了,為了她還把黑骨崖的人給得罪了,點蒼山又跟老爹極有淵源,反正要到迷龍山走一趟,索性答應(yīng)她吧。
“我叫馮不平?!?/p>
報了假名,怕兩人還有懷疑,封知平又在地上寫了一遍,而后問道:“你呢?”
“我叫尤雙兒。”女孩說完一把揪住封知平的衣領(lǐng),“以后不許亂喊,要叫我尤師姐或者尤姑娘,聽到?jīng)]有?”
“好的,雙兒?!?/p>
“是尤師姐!”
“是,雙兒?!?/p>
“。。。。。。”
“等等,你姓游?”封知平反應(yīng)過來,仔細(xì)打量了少女幾眼,皺眉道:“游泳的游?你是皇族?”
早猜到會有此問,尤雙兒噘著嘴在地上寫了三個字。
“笨蛋,是這個尤,不是皇族的那個游!”
封知平呲牙:“這個尤在天元也少見得很,比皇族還稀罕,倒是空玄國挺多,你不會是空玄派來的奸細(xì)吧?”
已經(jīng)習(xí)慣了封知平的無恥,尤雙兒懶得搭理他,直接別開了臉。
這時呼喝聲又在遠(yuǎn)處響起,聽聲音是黑骨崖集結(jié)了人手開始嚴(yán)加排查。
“此地不宜久留。”幽怨伸著脖子望了望幾眼。
“你不用躲吧?”封知平納悶兒,“我記得黑骨崖和松山寺的關(guān)系挺不錯的,據(jù)說貴寺方丈心遠(yuǎn)大師對黑骨崖宗主堯童霸有恩,你還用躲?”
幽怨搖搖頭:“非也非也,我寺與黑骨崖關(guān)系是不錯,但此一時彼一時,迷龍山將開,除了乾坤閣,其余七派無不著緊。黑骨崖這次聯(lián)合血刀門,鐵了心要把點蒼山、紫杉劍閣和闊刀門排除在外,我松山寺和落華觀雖然中立,但難免遭池魚之災(zāi),還是小心為好?!?/p>
言之有理,但不夠充分,封知平不太相信。
幽怨瞅了他一眼,幽幽嘆了口氣。
“好吧,其實剛才躲落華觀的女道友時有黑骨崖的人擋路,我就順手輕輕推了他們一下,真的很輕,誰知他們身子骨太差,就都骨折了。唉,罪過,罪過。”
封知平表情古怪,心里越來越喜歡這個不正經(jīng)的和尚了。
比起那些一絲不茍的高僧,幽怨更有人味兒,更讓人愿意親近。
趕在搜查隊過來前,三人悄悄起身離開,沿途遇門就推,總算碰到個沒插門的,趕忙躲了進(jìn)去。
剛進(jìn)門,一股混著酒味的脂粉香飄入鼻息,封知平飛快的掃了眼屋內(nèi),扭頭瞅向幽怨。
“要不換一家?”
大和尚一擺手,寶相莊嚴(yán):“無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是紅塵濁世的歷練,小僧愿意承受!走,咱們里面坐!這位媽媽,來個雅間,再上壺好茶,有會唱曲兒的女施主請來兩位,今天佛心動蕩,我想聽段《小園春》定定神?!?/p>
得,這和尚比自己路子還熟,而且還夠無恥,能把春曲兒跟佛心聯(lián)系到一塊的估計也就他一位了。
封知平笑著搖搖頭,正要邁步,終于回過神的老鴇不愿意了,趕忙陪著笑臉攔了上來。
“哎呦呦,幾位貴客,實在不好意思,小店今日不接客了,要不幾位改天再來?”
趕人?!
這要是在泉州城,封知平能把店給她砸了,再把銀子拍她臉上讓她知道知道爺是誰,可惜這里是九蓮縣城,自己身上的那點銅錢打賞都嫌寒磣。
他沒做,有人替他做了。
“我們坐一會兒就走,不會給你惹麻煩的,還望媽媽您行個方便?!庇脑拐f著遞了兩枚銀錠子過去,笑容很是真誠。
老鴇為難,這要是換成別日她早就應(yīng)了,可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三人里兩個見血,還有一個是個晦氣人的大和尚,她實在不愿招惹事端。
正要推辭,尤雙兒掏出一個錢袋丟了過去。
“坐坐而已,這些應(yīng)該夠了?!?/p>
老鴇接住試了試體積,又掂了掂分量,感覺不對,皺著眉頭拉開一瞅才發(fā)現(xiàn)竟然全是金葉子,瞬間眉開眼笑。
“呦呦呦,瞧瞧今兒個外面亂的,幾位貴客吃苦了吧?來來來,快里面請,阿發(fā),還愣著干啥,趕緊吩咐廚房準(zhǔn)備酒菜??!去,把風(fēng)花雪月梅蘭竹菊都給我叫來,一起去雅間伺候貴客歇息!”
尤雙兒的臉騰的紅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只是坐坐,休息一會兒就行,不用人陪,曲子也不用!”
金主發(fā)話,老鴇不敢不從,可又不甘心,眼睛一轉(zhuǎn)諂笑著湊近,壓低聲音說:“其實我們這里還有不少滿腹經(jīng)綸的書生,個頂個的好小伙,要不讓他們來陪姑娘聊聊天,省的悶慌不是?”
尤雙兒的臉都要滴血了,正要拔劍教訓(xùn)一下這個貪心鬼,屋外突然響起一道厲喝。
“黑骨崖的狗崽子們,欺我點蒼山無人嗎?眾弟子聽令,凡黑骨崖者,殺!血刀門助紂為虐,殺!其余為虎作倀者,斷一臂以示懲戒,反抗者,殺!”
三個殺字霸氣盡顯,雄渾的內(nèi)力震得聞?wù)邭庋v。
封知平暗暗咋舌,之前感覺黑骨崖霸道,敢情點蒼山更霸道,竟然敢在城里殺人!
“馬師叔來了!是馬師叔來了!”
尤雙兒一聲歡呼,抱著封知平的胳膊又蹦又跳。
“哈哈,有馬師叔在,看黑骨崖的惡人們還敢逞兇,馬師叔讓他們一手一腳都能把他們殺光!”
話音未落,又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
“姓馬的,你以為我黑骨崖就無人了嗎?南城高塔,老夫在這里等你,快快過來受死!”
“原來是他到了,難怪黑骨崖如此肆意妄為?!?/p>
幽怨面露恍然,見封知平不解,解釋道:“那是曹成,黑骨崖先天境靈識期有數(shù)的高手,與點蒼山的馬尚頑難分伯仲。這兩人要是打起來,那亂子可就大了,我看衙門也不得不出面干涉了?!?/p>
“馬上完?”封知平面色怪異。
瞥了眼虎視眈眈的尤雙兒,幽怨笑呵呵的點點頭。
“嗯,名字是不太吉利,但馬前輩的實力毋庸置疑,他這個‘馬上完’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對手,對吧,尤師妹?”
尤雙兒這才滿意,對大和尚的印象略好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