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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一夜秋雨

    第七十三章
    慧雅沒料到一向害羞的趙青這次居然會這么主動,她一時愣住了,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
    片刻之后,慧雅在趙青懷中直起身子,看向近在咫尺的趙青的臉。
    當她看到趙青又在情不自禁地咬著他的下唇時,便知他緊張極了,不由低眉一笑,當即站了起來,伸手在趙青臉上摸了一下,聲音中帶著一抹媚意:“阿青,你好好用飯,用罷飯……”
    慧雅低頭含笑在趙青對面坐了下來,拿起筷子開始用飯。
    她的臉卻始終有些熱,方才她摸趙青的臉,現(xiàn)趙青的臉熱熱的,說明他方才都快要害羞死了,卻不知怎么的說出了那樣的話。
    趙青不再說話,低頭專心用飯,他總覺得自己方才好像被慧雅給調(diào)戲了,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慧雅見趙青害羞,吃了幾口便起身道:“阿青,我去給你拿瓶酒。”起身離了后院。
    意識到后院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趙青身子頹然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雙手捂臉半天沒說話,他也后悔方才自己的孟浪,不知道慧雅會不會嫌棄他……
    慧雅很快便用托盤端著一個白瓷酒瓶和兩個白瓷酒盞過來了。
    她斟了一盞奉給趙青:“阿青,這是家里放的薄荷酒。”
    趙青接過酒盞一飲而盡,覺得酒液醇滑,甚是香甜,后味帶著薄荷的清涼,讓如今正心里躁動的他吃了正好解躁。
    慧雅見他喝完,便又給了倒了一盞。
    趙青有些借酒蓋臉之意,便又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慧雅怕他喝得太快扶不住,忙夾了菜讓趙青吃了。
    趙青吃了幾盞酒之后,現(xiàn)慧雅一盞酒都沒有吃,便拿起酒瓶子給慧雅倒了一盞酒,奉給慧雅道:“慧雅,你也吃一盞吧!”
    慧雅接過酒盞,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星光之下閃閃亮,聲音中帶著一絲蠱惑:“阿青,你確定想讓我飲酒?”
    趙青突然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卻依舊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慧雅端起酒盞,仰一飲而盡,直覺一股熱氣直透胸腑,然后開始向四肢百骸散,令她身子變得軟綿綿的,腦子卻興奮極了。
    她端起酒盞讓趙青看杯底,聲音輕澀中帶著一股纏綿:“阿青,我喝盡了!”
    趙青見她眼睛亮得嚇人,這才意識到危機,忙要去搶酒盞,可是慧雅已經(jīng)拿過那個白瓷酒瓶,仰把里面剩余的薄荷酒全喝了,然后笑盈盈看著趙青。
    趙青剛要起身去抱她,慧雅卻已經(jīng)跨坐在了他的身上,雙手捧住他的臉舔了下去。
    是的,不是親,是舔。
    趙青被她舔得渾身都僵硬了,一動不動忍受著這個“酷刑”。
    慧雅大概是對趙青的臉特別感興趣,對著他的臉用了好久的工夫,然后扯開趙青的衣襟開始往下……
    李媽媽備下飯菜,照看跟趙青的人都用了飯,見后院還沒有聲息,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因為太擔(dān)心慧雅的貞操,她抬腳就要過去,卻被丁小五給拽住了衣袖。
    丁小五笑嘻嘻道:“李媽媽,剛才孫大姑娘來拿酒了,我估計我們大人今晚怕是得留宿,要不您現(xiàn)在去收拾一番?”
    李媽媽:“……”
    這時外面遠遠傳來弓手隊巡邏的號子聲,丁小五笑著道:“今晚是付春恒值夜,我看看他去!”大人擔(dān)心慧雅姑娘的安全,這段時間一直安排有弓手隊的人在孫家溝巡邏。
    沒過多久,丁小五便帶著付春恒進來了。
    付春恒還要巡邏,喝了一盞茶便離去了,臨離開在丁小五肩上拍了拍:“放心吧,外面一直有人的。”
    又道:“等大人得空,你幫我回一下,我要向大人回件事。”
    東隔壁元家。
    元京獨自一人坐在后院的涼亭里,不知道在想寫什么。
    晉豐探頭看了一眼,正要抬腳進去,卻被小廝阿北拉住了。
    阿北輕輕搖了搖頭:“別管閑事。”
    晉豐仗著自己是江寧王府的人,笑著道:“二爺瞧著還怪出奇的,大半夜的一個人坐在后院里吹涼風(fēng)!”怪不得王妃說這個二堂叔性子古怪。
    阿北扯了晉豐就走。他知道二爺這個時候坐在后院中呆,只有一個可能——西隔壁的慧雅姑娘此時也在一墻之隔的后院中。
    二爺都二十多歲了才情竇初開,簡直就像老房子著了火,真是麻煩啊!
    到了東廂房,晉豐帶來的人中有人開口道:“晉大哥,既然那個趙青就在隔壁,咱們索性沖進去,把里面的人全都砍殺了,留下一樁無頭公案不就得了!”
    晉豐簡直懶得開口解釋,抬腳踢了那小子一下,道:“你傻啊!你沒見跟那個趙青的四個人中有三個人都帶著刀?更不用提三不五時就巡邏而過的弓手隊了!”
    聽晉豐提到弓手隊,別的人就都不說話了。
    元京坐在那里,西風(fēng)帶來了隔壁隱隱的低語。
    “慧雅,你不要……”
    “……慧雅,別舔了……”
    “慧雅,別咬我哪里……”
    “啊……”
    聽到隔壁傳來的隱隱的幾不可聞的抽氣聲,元京幾乎快要瘋了,恨不能立時三刻把趙青給宰了。
    他竭力按捺住自內(nèi)而外溢出的殺氣,急急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晉豐見他出來,忙稟報道:“二爺,弓手隊的人剛倆開。”
    元京深吸一口氣:“你們現(xiàn)在就去村口斷崖處埋伏,切記不要輕舉妄動。”趙青得在卯時點卯,因此寅時他一定會離開。出村的斷崖處有一片密林,地勢險要,正好可以埋伏。
    他權(quán)且先試一試,也給江寧王府的人做個姿態(tài)。
    晉豐等人裝束停當,出了大門便分散開去,在夜色中向斷崖出而去。
    元京不知道的是,趙青和慧雅此時的情形和他的想象完全不同。
    “慧雅,你不要……”
    ——慧雅在親趙青的鼻子,趙青都快郁悶死了,卻又怕把慧雅推倒,只得拼命抗拒。
    “……慧雅,別舔了……”
    ——慧雅捧著趙青的臉,覺得他生得太好看了,所以伸出舌頭舔來舔去,舔得趙青滿臉口水。
    “慧雅,別咬我哪里……”
    ——慧雅含住了趙青的耳垂,牙齒輕輕啃咬著,嚇得趙青都不會動了,生怕慧雅喝醉了控制不住力道,一口咬下去。
    “啊……”
    ——慧雅抱著趙青的脖頸睡著了。
    把慧雅安置在床上之后,趙青起身向李媽媽要了水洗了臉。
    坐在床邊一直等到慧雅睡穩(wěn),他這才俯身在慧雅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抬腿出了屋子,在院子里梧桐樹下的躺椅上坐了下來。
    李媽媽一直提心吊膽的,此時見趙青衣履儼然出來,這才松了一口氣,忙重新沏了茶端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趙青身心皆徹底平靜了下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又躺回了躺椅上。
    丁小五過來回道:“大人,付春恒說他有事要回。”
    趙青低聲道:“讓他過來吧!”
    一身青色勁裝的付春恒輕捷地走了進來,行禮罷低聲道:“大人,孫大姑娘家東隔壁的元家似乎有些古怪。”
    趙青挑眉看他。
    付春恒見知縣大人躺在躺椅上,還得仰看他,索性在地上蹲了下來:“屬下調(diào)查過了,那家只有一個男主人,名喚元京,在里正孫福那里登記,說是從江寧府搬過來,預(yù)備明年進京參加春闈,因為永平縣距離京城不遠,又風(fēng)景秀麗交通便利,因此暫時在永平縣安家。”
    他想了想,接著道:“屬下暗中觀察了,這幾日不停地有人往元宅送朱漆家具……可是,屬下查了一下,進去了十六個搬家具的伙計,卻只出來八個。”
    趙青聞言,坐直了身子,鳳眼微瞇盯著付春恒:“確定?”
    付春恒點了點頭:“屬下能夠確定。”
    趙青抬眼看向慧雅臥室的格子窗,半晌方道:“你現(xiàn)在派人回城,告訴縣丞秦大同,讓他負責(zé)點卯。元宅這邊,你繼續(xù)監(jiān)視。”
    付春恒答應(yīng)了一聲,起身自去安排。
    趙青躺在躺椅上,靜靜想著心事,他要盡量把事情都考慮周全,以免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紕漏。
    他得安排慧雅和他的親事。
    大嫂尹氏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定會起幺蛾子的,趙青得抓住她的軟肋,別讓他和慧雅的親事出了岔子。
    趙青還得考慮慧雅家東隔壁的元家。
    這個元京,到底是什么來歷?
    趙青決心陪著慧雅住在孫家溝,看看那個元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夜深了,因為趙青的命令,丁小五他們都在東廂房歇下了,而李媽媽則去了西廂房休息。
    趙青見眾人都歇下了,便抬腳去了慧雅的臥室,掀開錦被,挨著慧雅躺了下去。
    幾乎在躺下的那一瞬間,他就睡著了。
    半夜下起了雨。
    雨勢并不大,可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等慧雅醒來,院中已有了不少積水。
    慧雅醒來之后沒有立即睜開眼睛。
    昨夜情形并沒有因為她酒醉而忘記,一幕幕在她腦海里不停浮現(xiàn)……
    想到自己對趙青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慧雅簡直是想要去死一死。
    她用手捂著臉,心道:希望趙青像往常一樣已經(jīng)離開了!
    慧雅實在是沒臉見趙青了。
    聽到里面的動靜,用罷早飯在堂屋閑坐的趙青走了進來,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面無表情看著慧雅。
    慧雅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猜到是趙青,便不肯睜眼,繼續(xù)閉著眼睛裝睡。
    趙青知道她醒了,淡淡道:“起來,收拾行李跟我回城。”他一想到有人在覬覦自己的未婚妻子,簡直是恨不能立時把慧雅帶走。
    慧雅:“……”
    她猛地睜開眼睛,呆呆地看著趙青,半晌方道:“阿青,你怎么了?”總不能我了次酒瘋,你就要把我弄回去未婚同居吧!
    趙青在慧雅床邊坐了下來,半晌沒有說話。
    他知道現(xiàn)在把慧雅接走的話,一定會打草驚蛇,可是他怎么舍得把慧雅放到覬覦他的人的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趙青道:“我這段時間住在你這里。”
    慧雅的臉紅了:“……我們還沒成親,這不太好吧?”
    趙青睨了她一眼:“慧雅,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身子向后倒,枕著慧雅的腿躺在床上,好整以暇道:“縣衙三堂左右兩邊有兩個院落,分別叫做東院和西院,一向都是知縣家眷的住處,如今白吉光的家眷還未搬走。我預(yù)備等白家人搬走之后,讓人收拾一下東院和西院。我們成親后住在東院,至于西院,就讓李媽媽住好了。”
    慧雅覺得自己好像從趙青的話中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她一邊想,一邊順手拔去趙青簪的白玉簪。
    趙青烏黑的長瀑布般散了下來,慧雅輕輕撫摸著,覺得涼隱隱沉甸甸的,手感實在好。
    她想了一會兒,這才疑惑地問趙青:“阿青,東院和西院不是知縣家眷的住處么?我們成親后為何要住在那里面?”
    長被慧雅握在手中,似有細細的電流流過,麻酥酥的,舒服得很,趙青閉上眼睛,享受著慧雅的撫摸,啞聲道:“慧雅,我已經(jīng)升職了啊!”
    慧雅其實已經(jīng)明白過來了——趙青如今已經(jīng)是趙知縣了!
    她不知道自己該喜該悲,半晌方道:“阿青,你們家人還同意我……嫁給你么?”
    “傻姑娘,”趙青輕笑一聲,“有我呢!”
    他的話輕輕的,卻成功地撫慰了慧雅的心。
    她把臉埋在趙青間,輕輕嗅著那青竹般淡雅好聞的味道,直覺身心欲醉,手也放到了趙青身上,在摸到一處明顯突起的時候。慧雅下意識捏了一下。
    在趙青的吸氣聲中,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摸到了什么,簡直是想要找個地洞鉆進去了,忙忙地抬手離開,她的手卻被趙青摁住了。
    趙青的臉紅得快要滴血,鳳眼亮晶晶地看著慧雅,嫣紅的唇微微顫抖:“慧雅……”
    慧雅最拒絕不了他這個模樣,臉*辣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輕輕“嗯”了一聲。
    晉豐天還沒亮就潛回元宅向元京復(fù)命,他那些屬下都淋得*的,已經(jīng)被他安排到運河的畫船上休息去了。
    元京一身白衣坐在堂屋里,瞧著一臉平靜,心中早已快要爆炸——趙青那廝昨夜留宿在了孫慧雅家!
    他平靜地坐在那里,在心中一刀刀把趙青碎尸萬段。
    晉豐見元京半晌沒說話,便試探著道:“二爺,咱們下一步……”
    “下一步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元京聲音很輕,“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要輕舉妄動。”
    晉豐恭謹?shù)卮鹆寺暋笆恰薄?br/>     江寧王妃雖然話里話外看輕元京這個假堂叔,可是經(jīng)過這一番接觸,晉豐可以斷定:這個元京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就憑元京編織的那一張似疏實密籠罩了整個大周的情報網(wǎng)絡(luò),晉豐覺得,不光王妃,就連太師老大人,怕也是小看了元京這個二爺。
    他不是不出手,他只是看值不值得出手。
    元京端著茶盞,眼睛看著堂屋外面的白楊樹呆。
    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了仲秋,先前滿樹碧葉如今已葉葉變黃,經(jīng)過昨夜那場秋雨,庭院中如今滿地黃葉。
    他之所以有存在價值,是因為他可以為太師、為貴妃娘娘、為江寧王妃和江寧王世子出手。
    作為一個工具,他的存在價值在于毛氏一族的敵人的存在。
    所以,不管是趙青,還是趙青背后的穆遠洋,作為工具,他會出手,但是卻會渲染難度,讓毛氏家族的人認識到他的價值……
    得知趙青去了孫家溝,昨夜一夜未歸,楊媽媽有些不高興,獨自坐在后堂堂屋生氣。
    侍候她的小丫頭小露見狀,怕楊媽媽掐她打她,便躲著楊媽媽在游廊里逗螞蟻玩。
    白知縣家的丫鬟秋娟走了過來,見小露在那兒玩,忙笑著問道:“小露啊,你們楊奶奶呢?”
    小露努了努嘴,指了指堂屋方向,人卻不起身。
    秋娟笑了笑,塞了十個銅錢給了小露,自己抿了抿涂了胭脂的唇,風(fēng)擺楊柳般走了過去。
    楊媽媽一見秋娟這種狐貍精便煩,正要開口斥責(zé),卻見秋娟變戲法一般從銀紅紗的衣袖里掏出了一個絹包遞了上來:“媽媽,奴給您老人家買了個赤金鐲子,您試戴一下吧!”
    “是么?”楊媽媽臉上的怒意沒來得及徹底消逝,就變成了笑意,“來讓我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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