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廷修聽言景則說要守孝三年,一陣驚喜:“陛下要守孝三年?”</br> “我是太皇太后撫養長大的,該多為她守一段時間。”言景則笑道。</br> 陛下如果真的這么說了,那接下來三年,陛下身邊就只有他了。</br> 楚廷修心情激蕩,突然朝著言景則湊過去,親了言景則一口。</br> 言景則:“!!!”他突然想起他昨晚決定要讓楚廷修好看……不如就現在?</br> 言景則心里剛升起這個念頭,外面守著的小太監就進來了,告訴他禮部的人來了。</br> 這些人是來商量太皇太后的喪事的,推脫不掉,言景則只能讓人進來,想了想又道:“來人,給楚將軍搬個凳子,讓楚將軍與我坐在一起。”</br> 言景則的桌子很長,他自己動手把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搬了搬,就讓楚廷修坐在了他旁邊。</br> 楚廷修坦然地坐下了。</br> 等禮部的官員進來,就看到楚廷修和言景則坐在一起,都是一驚。</br> 陛下身邊的位置,哪是能輕易坐的?楚將軍果然圖謀不軌!</br> 不過楚廷修勢大,他們一個個敢怒不敢言,只能說起太皇太后的喪事來。</br> 那些官員都知道當今圣上,亦或者楚廷修平王,都是不待見太皇太后的。</br> 因而他們主動提出,如今國庫空虛,太皇太后的喪事,可以一切從簡。</br> 言景則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就這么辦。”</br> 大概是受了原主的影響,他著實不喜歡這個太皇太后……</br> 說了要一切從簡,言景則便以為已經沒事了,不曾想那些大臣,又拿出很多事情來問。</br> 從香爐用什么到儀仗什么規格,都要拿出舊例來談一談。</br> 言景則:“……”</br> 言景則發現,自己還是念書太少,至少他們說的這些,他都不知道。</br> 他不耐煩聽這些,干脆斜靠在自己的椅子上,脫了鞋把腳架到了楚廷修的腿上。</br> 有桌子擋著,反正那些官員看不到!</br> 楚廷修:“……”</br> 言景則還不罷休,又用腳去勾楚廷修的腳。</br> 禮部的官員慢慢說著喪事的章程,一抬頭,就看到陛下靠在桌上,用衣袖擋了臉,看不到表情,而楚將軍正襟危坐,板著一張臉,似乎不太高興。</br> 雖然兩人都沒說話,但這樣子……莫非是對他們的安排有所不滿?</br> 禮部官員連忙又簡化了一些程序,小心翼翼地詢問:“陛下,這樣可行。”</br> “就這么辦。”楚廷修直接道:“你們先下去。”</br> 禮部官員連忙走了,到了外面,少不得有些擔心:“那楚廷修今日,是不是太不把圣上當回事了?”</br> “之前他還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來,現在狼子野心終于遮不住了!”</br> “剛沒了太皇太后,陛下又遇到了楚廷修……唉!”</br> ……</br> 禮部官員為言景則抱不平,站在言景則身后的王總管卻眼觀鼻鼻觀心,只當看不見自家陛下的動作,又在心里默默念佛,希望楚將軍不要突然暴起,傷了陛下。</br> 同時,他又一次感慨——楚將軍真是忠心,這都能忍。</br> 等禮部的官員走了,楚廷修終于道:“陛下……”他的聲音有點變了。</br> 他家陛下,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br> 他以前閑來無事看話本,看過有人在桌下用腳勾搭人的描述,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能遇上。</br> 更讓人羞恥的是……他竟然非常喜歡。</br> 言景則對王忠道:“你們出去。”</br> 王忠他們立刻就走了。</br> “陛下?”楚廷修又羞又急,陛下想做什么?這里是書房!</br> “昨日我等你用膳,結果你一直不來,我就想著,一定要給你一點教訓。”言景則道。</br> 楚廷修一驚,然后就被抓起一只腳,脫了鞋子,言景則還抓了一下他的腳底。</br> 楚廷修:“……”陛下要這樣教訓他?!這算教訓?</br> 言景則抓了好幾下,楚廷修都沒什么反應,還嘆氣道:“陛下,我一直行軍打仗……不怕癢。”</br> 言景則聞言除下楚廷修的襪子,這才發現楚廷修的腳上有不少繭子傷口,怪不得他不怕癢。</br> 看到這樣一雙腳,言景則之前的旖旎心思,都沒有了,只剩下心疼。</br> “陛下,這不干凈。”楚廷修道。</br> “沒事。”言景則把他的腳抱在懷里,慢慢給他穿襪子鞋子,穿完了,又擠到楚廷修的凳子上抱住他,親他:“讓我抱抱。”</br> 就算一切從簡,給太皇太后守靈這樣的事情,也是少不了的。</br> 即便是言景則,也要去走個過場。</br> 至于其他人……</br> 言景則還沒過去,就聽說平王一直在太皇太后靈前哭,等他過去,更是看到平王傷心欲絕地跪在靈前。</br> 言景則覺得不能辜負了他的演技,當即道:“平王孝心可嘉,朕近日身體不適,為太皇太后守靈之事,就交給平王了。”</br> 大臣們都知道這位陛下是不想守靈,但他這樣的做法,他們也挑不出錯來。</br> 太皇太后在世時借口陛下身體不好,十年沒讓他上朝,現在陛下身體不好不守靈也沒什么。</br> 但平王……</br> 平王都懵了。</br> 他是打算守靈的,但皇帝不守,讓他在這里守著,這讓他有些不高興!</br> 而且他原本,是想讓皇帝與他一起守靈,最好讓皇帝大病一場的。</br> 這也就算了,言景則緊跟著道:“諸位太妃年紀不小,庸王尚且年幼,晚上準許不守靈,讓平王守著就行了。”</br> 庸王就是先帝最小的兒子,今年已經十三歲,也不算小了。</br> 平王:“……”他怎么覺得,皇帝在針對他?</br> 可他這么想著,去看自己那個膽小的兄長的時候,就見自己的兄長朝著自己笑了笑,沒有絲毫異樣。</br> 平王只能謝恩領旨。</br> 言景則逛了一圈,就回去了,讓王忠準備了飯菜和楚廷修一道吃。</br> 桌上還有一半是葷腥。</br> “陛下,您不喜平王?”楚廷修問。</br> “叫景則。”</br> 楚廷修:“……景則。”</br> 言景則道:“他一直在我面前說你壞話,說你狼子野心,讓我小心你,最好早點除了你……你說我要是沒了你,會有什么下場?”</br> 楚廷修一驚。</br> 言景則又道:“你要小心他……對了,你妹妹你也要看緊一點,她與平王過從甚密。”</br> 原主在弄死楚廷修之后,因為楚廷修手下的將領鬧事,著急之下又就娶了楚廷蘭安撫鎮北軍。</br> 然后楚廷修的下屬順理成章地被平王拉攏,楚廷蘭還把原主毒死了,平王可以說不費一兵一卒,就順順利利當上了皇帝。</br> 現在那一切都沒發生,原主落到那個下場,還跟自己有關,言景則其實對平王也沒那么恨,若是平王就此收手,他可以放過平王,當然,折騰一下這人在所難免。</br> “你說廷蘭?”楚廷修一驚。</br> 言景則點了點頭。</br> 楚廷修眼神復雜地看著言景則。</br> 他妹妹和平王的事情,他一無所知,但陛下知道。</br> 太皇太后的情況他前幾日剛問過,身體還算健朗,突然就死了,一起死的還有冷宮里的人,陛下卻一點不意外,恐怕也是陛下動的手。</br> 他對陛下的了解,還是太少了。</br> 楚廷修又一次主動親了言景則:“陛下,我今晚留下。”</br> 言景則:“……”他家親愛的真的太熱情了!</br> 楚廷修的傷最好多養幾天,言景則本不想做什么,但楚廷修太熱情……</br> 這個晚上,少不得紅被翻浪。</br> 第二日,趁著平王在守靈,言景則找了些朝臣,敲打了一番,又讓人去宮外發展勢力。</br> 之前一直沒什么作為的帝王,開始伸出他的利爪。</br> 被言景則叫去的人,不乏之前雖沒投靠平王,但對言景則也不怎么看不上的,被言景則叫倒跟前一番敲打,都冒出一身冷汗來。</br> 他們真不該小瞧了這位陛下!</br> 如今,這位陛下開始伸手了,也不知道楚廷修和平王,又會如何?</br> 今日楚廷修反對立后,莫非就是因為對陛下不滿?</br> 與此同時,楚廷修遇到了平王。</br> 當初楚廷修還四處征戰,不曾入京之時,平王對楚廷修便已經諸多關注,甚至設下圈套,哄住了楚廷修的妹妹。</br> 等楚廷修入京,他更是找了人,屢次拉攏楚廷修。</br> 不想楚廷修對言景則忠心耿耿,竟是完全不接招!</br> 他唯恐露出馬腳,只能先按捺下自己的心思,等著楚廷修和他那哥哥兩敗俱傷。</br> 近日,此事總算有了點眉目。</br> 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但楚廷修在宮里受了傷,今日又在朝堂上反對立后……</br> 這兩人之間,肯定鬧了矛盾。</br> 披麻戴孝的平王攔住了楚廷修。</br> 楚廷修問:“王爺有事?”</br> 平王道:“楚將軍,我近日得了一些上好的金瘡藥……將軍您是武將,定然用得上……”</br> 平王和楚廷修聊了起來。</br> 楚廷修以往不怎么理會平王,今日竟然也和平王聊起來,提到言景則的時候,雖未說什么,但眉頭皺起。</br> 平王見狀,愈發高興。</br> 他已經從楚廷蘭那里得知,楚廷修不愿把她嫁給言景則了……楚廷修這人非常正直,會這么做怕是發現了什么齷齪,今日反對立后,恐怕也與此有關!</br> 他若是可以拉攏楚廷修,何愁大業不成?</br>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等下晚上八點~,,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