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莎莎聽完之后,愣了一下，然后認真地說：“他是一位好老師。”她和路楠對視一眼，她們這樣的工作性質對朱老師的話有更深的感觸。</br> 在畢業前,給學生們最后的忠告,雖然現實得有些殘酷,但是殘酷才是真實。</br> 學弟A懵著說：“啥？老朱的意思是，畢業之后酒桌應酬遇到自己（女）學生,他不保證自己不動壞心眼兒？”</br> 遲宴用力拍了A兄肩膀一下：“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老朱是那個意思嗎？曲解到哪兒去了你！”</br> 路楠看著尚且還有些懵懂稚氣的學弟,無奈地搖搖頭。</br> 遲宴時時刻刻都注意著路楠學姐,自然也看到了她這個細微的表情，再次給了兄弟A一下。</br> ……</br> 平心而論，大學校園的平安夜活動確實搞得不錯。</br> 活動分為幾個區塊。</br> 幾間大的階梯教室都在放電影；</br> 體育館被泡沫板隔起來,成了大型迷宮,一行七個人進去，潘莎莎臉皮最厚，死死扒拉著路楠的左手，成功靠著路楠的好記性,第一批找到出口獲得蘋果獎勵。遲宴緊隨其后,學弟BC在遲宴之后，游霞飛和學弟A墊底；</br> 林蔭道兩旁是跳蚤市場,平時賣舊書什么的,今天大多是熒光棒、發亮發箍這些,當然少不了賣蘋果的,剛才最后出迷宮的游霞飛和學弟A戴上了懲罰：會發光的米奇耳朵；學弟A半點不覺得羞恥，好像還覺得他自己挺美的？</br> 走過跳蚤市場，接著到了活動的重頭戲所在：操場是夢幻星空——就是各種燈飾裝扮的星月的3D圖案、還有飛碟圖案等等等，霓虹幻彩,哪怕放到十年后，也很適合打卡拍照，廣播里還放著歡快的JingleBells，圣誕氣氛濃厚；</br> 路楠隨口說了一句：“要是下雪就更好看了。”</br> “這個創意已經很可以啦！沒下雪，有燈也行啊，楠楠，來幫我拍照。”潘莎莎沉迷在燈帶拍照無法自拔。</br> 不一會兒，一位戴眼鏡的瘦高個男生——學生會外聯部部長，居然過來和路楠打招呼：“路楠學姐。”一副乖巧的樣子。</br> “秦瀚，弄得不錯啊。”路楠笑著說。</br> 秦瀚伸手推了推眼鏡：“學姐也混的不錯啊。你開車進校門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不過沒來得及打招呼。”</br> “打住，我只是打工人，現在還不夠格給學生會活動添磚加瓦。”</br> 秦瀚略顯遺憾地說：“真希望學姐升職加薪的動作能快一點，不然我在校期間恐怕是不能達成讓學姐掏贊助的愿望了。”</br> 路楠笑著和他聊了幾句。</br> 叫一旁的學弟A又震驚了：外聯部長可是牛人，脾氣上來的時候連學生會長的面子都不賣。但誰叫……人家有錢，能拉到贊助就是他最大的底氣。只是沒想到他在路楠學姐面前就像大貓咪似的……讓人怪不習慣，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br> 游霞飛等外聯部長走了之后對學弟A說：“他平時挺拽的是不是？哈哈哈，他不是現在才這樣的，大一剛進校門就是這副死樣子。以前是你們路楠學姐的手下，總躍躍欲試想挑戰一下路楠的部長權威，后來……路楠一天搞定十萬的贊助費、外加一口氣三瓶啤酒喝服他的。”</br> 路楠認真地說：“霞飛，你再這樣說，我真要在地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了。”簡直和傳/銷/組/織招人一樣，越來越夸張。</br> 游霞飛做了一個給嘴巴拉拉鏈的動作，然后小聲說：“她不好意思了。”</br> 遲宴等人笑了起來。</br> 然后，下雪了。</br> 平安夜飄雪引起了操場上一陣騷動，還有陸陸續續跑出來拍照的人。</br> 路楠的手機振動一聲，她拿起來一看。</br> 遲宴：‘學姐，我給你點了一首歌(。??????。)’</br> 路楠微微轉頭，看了遲宴一眼：？</br> 學弟把手伸進褲兜里，抿嘴賣關子。</br> 不一會兒廣播里換了歌。</br> 女聲吟唱的前奏出來，路楠就知道了是天后的《旋木》。</br> 她大學時期很喜歡的一首歌。</br> 遲宴是怎么知道的？</br> 帶著淡淡的疑惑轉頭看遲宴。對方傲嬌上了，明明余光看見了，卻依舊雙手插兜仰頭看雪。</br> 路楠按了幾下屏幕，發送回復。</br> 遲宴感受到兜里手機振動一下，忍住迫不及待的動作，裝作不經意地拿出來看。</br> ……</br> 潘莎莎今天聽了滿滿兩耳朵都是路楠大學時期的光輝事跡。</br> 離開學校的時候，她沒忍住問：“楠楠，你以前是外聯部長，那個誰……董慧和你同校，她說她是學生會主席。所以，難道董慧是你上司？”</br> 游霞飛說：“什么董慧？我們往前三屆都沒有一個叫董慧的學生會主席。”</br> 這輩子的路楠本不該知道的，但是她還有上輩子的經歷呢，于是她和潘莎莎說：“董慧不是我們本部的，她那個專業……只有分校才開設。”</br> 潘莎莎可算明白了：“哈，我說呢。那你豈不是從一開始就礙人家眼了，人怕你戳穿她高材生的假象啊。”</br> 路楠笑笑：“不說她了。”掃興。</br> 莎莎馬上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也沒啥立場嘲笑她，畢竟你們分校的分數線我也沒夠著，后來去讀的大專，要不是老潘的面子，我未必能在源川轉正。”</br> “什么啊，英雄不問出身。我一貫都不認同唯學理論的。”路楠認真地說，“我覺得在學校，除了學習知識之外，更重要的是掌握學習的方法，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出社會之后也會受益無窮。”</br> 莎莎皺著鼻子說：“楠楠你這句話太像班主任說的了，我有點發毛。”</br> 路楠的車開走之后，學弟A才拍著遲宴的肩膀說：“老遲啊，我說你在搞什么呢？今天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連老天爺都幫你——下雪了哎！但凡你剛才群里悄悄發個信息吱一聲，哥們立馬去給你搞定鮮花蠟燭。”</br> 遲宴搖搖頭：“大庭廣眾弄那個干嘛呢？又不是耍猴，還讓人圍觀。”</br> “電視劇不是都這么演的么？男主角來這么一招，把女主角感動得嗷嗷的。”學弟A撓頭。</br> 遲宴無語：“還嗷嗷的，那是女主角還是狼啊？”</br> 比較安靜的學弟B說了一句公道話：“老A你別亂出主意，要是老遲被拒了怎么辦？”</br> 學弟A吃驚：“怎么可能，我們老遲！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還多才多藝，那個妹子這么不開眼啊。”</br> 學弟B反駁：“你自己都說了，妹子。人家不是妹子，人家是姐姐。比我們大三屆的姐姐，說不定學姐覺得她上小學的時候老遲還在幼兒園穿開襠褲，心里過不去那道坎，就是不能接受老遲呢？”</br> 遲宴皺眉：“滾，你才穿開襠褲。”</br> 帶著眼鏡的學弟C伸手推了推眼鏡腿兒：“老遲，要么就算了吧。我看路楠學姐，并不像是對你感興趣的樣子啊。而且學姐都已經工作了，那社會上誘惑可太多了……優質男青年也太多了呀。”后半句說得挺小聲，但其他兩人都點頭，因為這是大實話。</br> “你們想什么呢？”遲宴看著三臉同情望著自己的室友，“是，我確實對路楠學姐有點好感，但是人家對我沒興趣啊，那我也不至于死纏爛打吧？”</br> 他說著云淡風輕的話，在兜里的手卻用力捏了捏手機。</br> ‘于成年人來說，旋轉木馬不是浪漫而是殘酷。謝謝學弟為我點的歌，年后會因工作調動去外地，恐怕之后沒有機會一起玩滑板了，保重。路楠。’</br> ……</br> 王經理果然如他所說的一般，圣誕節結束之后開啟了瘋狂催款模式。</br> 他把壓力給到業務身上，業務再去經銷商那邊使出十八般武藝。</br> 十二月三十號，周五。</br> 上午，路楠接到裴姐的電話，說打款的事。</br> 路楠在電話里說：“明天或者后天，您和楊總有空么？我想請你們吃個飯。”</br> 裴姐覺得路經理沒有必要這么客氣，但是路楠很堅持，并說挺久沒見到楊沛了。</br> 最后，雙方約了今天下午兩點在某銀行碰頭，明天中午，一起吃個飯，路楠做東。</br> 掛了電話之后，路楠笑了：穩了。</br> 下午兩點，楊總和裴姐在銀行開具了一張金額為壹佰萬元整的承兌匯票，鄭重地交給路楠，路楠再三感謝楊總夫婦。</br> 楊總笑笑說：“路經理太客氣了，你先去忙吧。”</br> 路楠點頭：“那我先回市辦了，明天見。”回到市辦，里頭是嗡嗡嗡的一片聲響。</br> 最近忙著催款，王經理坐鎮指揮，不少渠道業務經常要往市辦跑，所以市辦比平時要熱鬧得多。</br> 路楠回來之后，和眾人打了個招呼，然后先去敲了陳驍的辦公室門，又去敲了王興龍辦公室的門，等兩位領導都走出來之后，路楠把自己又收到一百萬回款的好消息告知二位。</br> 陳驍是先前心里就有數的，倒還挺鎮定。</br> 王興龍高興得一拍巴掌：“路楠，干得漂亮。”如果不是怕影響不好，他都想上手直接熊抱一下表達激動之情了。</br> 到這個時候，王興龍也想通了：路楠要競聘城市經理就去競聘唄，反正出于母女關系的原因她要避嫌，肯定不可能把自己的位置擠掉。那么不管她去哪里，別人看她，不都是從海臨市辦走出去的么？越是能干，自己這個老領導面上就越是有光啊。反正源川酒水銷售公司里頭，城市經理級別的男女比例超過九比一，省級總經理中女性不足五位，到了大區那個級別——更是一個女的都沒有，她不可能給我造成威脅的呀。</br> 有了飛翔這計劃外的一百萬，王興龍可算是能松一口氣了：回款任務的年度行政目標已經完成，剩下催回來的款子，都是賺到的。</br> 鑒于路楠在催回款事情上立下大功，王經理十分大方地說：“我聽黃總說你們元旦要回老家一趟？天冷，來回路上辛苦，從今天起就給你放元旦假了。好好休息，準備元旦之后的競聘。”</br> 路楠抬頭看了陳驍一眼：畢竟，這位也是我上司。</br> 陳驍也說：“那你就謝謝王經理吧。”</br> 白得一天的假，路楠當然不會傻到去問‘那我明天還算出勤么’這種問題，她對王興龍和陳驍說了元旦快樂，然后就背著包走了。</br> 出了市辦的門，路楠給黃女士發信息：‘我們城市經理給我多放一天的假，不過我明天中午約了經銷商吃飯，恐怕得下午才能回去。’</br> 黃女士已經收到徐澄之第一批酒的尾款，他要的第二批酒定金也已經隨上批的尾款一起打過來了。</br> 第二批大約四萬多美金的和諧酒已經發走，黃女士目前手頭沒什么事情，她很快回復：‘那就明天下午再走。’</br> ‘好的，明早十點，我去接你。’</br> ‘接我干什么？’</br> ‘我邀請楊總一家子吃飯呢，都和他們說過了，你也在海臨市，不如一起見見。以后打交道的地方不少呢。’</br> 女兒已經說了自己要去的事，要面子的黃女士當然不能說自己有點怯場啊……</br> 次日上午，路楠去接母親。</br> 路楠找了一家私廚形式的那種館子，托了潘莎莎的關系插隊定了中午的位。</br> 楊總一家按照約定時間抵達之后，裴姐夸路楠：“小路真會挑地方，這家館子在我們海臨當地很有名的，菜品很正宗的。”</br> 進了包廂，路楠笑著給雙方做了介紹。</br> 楊總和裴姐互看一眼。他們是源川海臨市辦的優質經銷商，簽的是全渠道，自然從別的業務員嘴里聽說過，路楠幫市辦談了一個和諧酒的經銷商這件事。</br> 不過因為和自己是不同品相、且對方體量也不大，所以楊總他們并沒有往心里去。</br> 現在聽路楠介紹她母親的身份，楊總哈哈一笑：“看來路經理對你們公司的產品真的很好看、很有信心啊。”不然怎么會讓自家人也簽經銷商。</br> “源川的酒自然是好的。”路楠略帶歉意地說，“只是有件事情，我要和楊總、裴姐說一聲。”</br> 她大致說了自己的打算，以及，明年極可能外調的事。</br> 楊總聽完，很快便說：“這么說，路經理要高升啊，這是好事，沒什么好抱歉的。”</br>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因為知道路楠下午要開車回家，所以大家都沒有喝酒。</br> 道別的時候，楊沛頗為遺憾地說：“那小路姐以后還能和我四手聯彈么？”</br> “當然啦，我媽媽在海臨呢，我之后最起碼一個月回來一次。”路楠半蹲著和楊沛擊掌。</br>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字數敲多，今天我敲酷！</br> ******</br> 感謝在2022-03-0900:00:00~2022-03-10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Angela1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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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