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徐瑤不八卦,怎么會左手挽著何曼琳的胳膊,右手來敲潘莎莎的房門呢?</br> 目前,省辦和市辦里頭,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事兒,路楠都知道一些。</br> 該知道的:也是辦事處的人幾乎都知道的——潘莎莎對陳驍有那方面的意思。</br> 不該知道的大部分的人不知道,省辦內勤何曼琳對陳驍也‘情根深種’——徐瑤不在大部分人之內,她和何曼琳同屋,總能發現蛛絲馬跡;潘莎莎也不在大部分人之內,大概是女人在發現情敵方面擁有的超強靈敏度。</br> 路楠知道何曼琳的心思實屬上輩子的偶然。</br> 正是因為這樣,此刻的路楠才覺得徐瑤帶著何曼琳來喊潘莎莎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br> 潘莎莎被刺激一下,肯定是要去的,遂一邊整理東西(到了招待所就開始睡,她還沒來得及收拾東西),一邊豎耳朵聽。</br> 本來想偷偷吃瓜的,結果徐瑤硬是沒放過路楠:“可惜嚴凱就是本地人,沒在招待所這邊住,不然晚上多個人玩游戲也熱鬧。是吧,路楠?”省內半年度會議,出行、住宿、餐飲都是省辦的人操持的,會計徐瑤知道嚴凱不需要住宿也不奇怪。</br> ——【忍住,人家是會計,每個月要審你的票據和費用單的,忍住別噴!】路楠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好抬頭笑笑轉移話題:“我剛才路過,聽到董慧她們房間笑鬧聲很大,以為沒有領導在呢。”</br> 徐瑤看了何曼琳一眼:“嗐,向總王經理他們不在,驍哥沒有架子,可不就玩瘋了么。路楠,你也去吧?”</br> 路楠想要拒絕,卻被潘莎莎挽住胳膊:“別這么不合群,走吧。”</br> “啊,這……”路楠真的不想去,但是再甩手就是認下了不合群的帽子,并且在潘莎莎的情敵面前不給她面子。</br> 路楠嘆氣,好吧。</br> 【好吧,這次我是半途加入游戲的,應該和‘上輩子’不一樣了吧。】</br> ……</br> 【不一樣個屁!】</br> 【個屁!】</br> 起初,拿到狼人牌的路楠還算鎮定。</br> 畢竟,十幾個人玩游戲,里頭一共兩張狼人牌,拿到的概率不算小。</br> 聽見‘天黑請閉眼,狼人請睜眼’這句話,路楠睜開眼發現另一個狼人是陳驍,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臟話。</br> 明明今天整天發生的事情和上輩子從頭到尾都不一樣了,怎么地?還來玩‘歷史的慣性、命運的安排’這一套?</br> 【怎么抽到的牌、遇到的對家,還和上輩子,一、毛、一、樣!】</br> 路楠不懼艱難。</br> 既然已經是現在這個情況了,只能靠自己。</br> 經過她的努力,有些事情,也不是沒有改變的。</br> 這一局,憑借最虛弱的表情和最少的發言,路楠茍到了最后——哪怕中途陳驍被指認,她也絕對見死不救,無視對方隱晦的眼神求助,絲毫不給對方打掩護。</br> 雖然中途有董慧死硬要投路楠(憑借判斷,路楠知道基本猜中對方這一局的身份是‘神’),路楠故意誤導陳璐等人,讓她們把董慧投出去。</br> 之后,還活著的四人中,陳璐、項菲菲、潘莎莎都是好人中的‘平民’。</br> 這一局是狼人活下來一個,好人中的‘神’全部‘死’了。</br> ……狼人獲勝。</br> 項菲菲慘叫:“路楠你能忍了,把我都騙過去了。”我可是豫南大學心理學專業的噯!</br> 路楠有些得意地笑笑,嘴角的小酒窩一閃而現。</br> “完全不講隊友情誼。”半路出局的陳驍無奈搖頭。</br> 眼神掃過一眾人,路楠看到潘莎莎笑得花枝亂顫,仿佛陳驍吃癟她就開心了;何曼琳的眼神卻是緊張之后的放松,大概是因為陳驍不用接受懲罰。</br> 【看,我還是改變了什么的。】</br> 作為唯一的贏家,路楠從小紙條里選了一張,懲罰措施是輸方蛙跳十個,一時間房間里全是‘青蛙’。</br> 路楠的得意不僅是贏了游戲,還有‘眾人皆不知,僅我知曾經發生過什么’的心態。</br> 不過她的開心,也就,持續了一分鐘吧。</br> ……</br> 再次拿到狼人牌,并且在法官下令‘狼人請睜眼’的時候和陳驍四目相對。</br> 路楠:【我錯了,我就不該來玩,或者剛才贏了一把我就該借故離開的。玩玩玩,玩什么玩,早晚把自己搭進去!這個坎兒是過不去了是吧?是吧!】她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刀我!</br> 陳驍睜大眼睛。</br> 路楠無奈點點頭——刀我,轉嫁別人對我我身份的懷疑。上一局我已經是狼人了,根據人們的慣性思維,會賭我再次是狼人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我被刀,別人大多會覺得這是上一局被我‘殺掉’的人對我的‘回敬’。有不小的概率女巫會復活我。</br> 陳驍覺得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女孩子真的挺有趣的,明明工作能力很強,卻好像總想偷懶;明明一口一個陳哥喊自己,但是小細節卻暴露了她對自己一直在保持距離……真的挺少見。</br> 心念流轉之間,陳驍燦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看著就是一個陽光大男孩。</br> 路楠在心里嘀咕一聲:【來了來了,就是這種少女殺手的微笑。】</br> 法官再次無聲確認狼人的選擇之后,讓大家睜眼,告訴大家剛才被送走的人是路楠。</br> 但是第二輪的女巫沒有復活路楠。</br> 沒復活就沒復活唄,這也是她考慮到的情況之一,反正她也沒打算繼續玩下去。</br> “那我只能說,死了一個好人。”路楠略帶惋惜地說,“我回去喝點水。”</br> 這一局特別關注路楠的項菲菲一指墻角:“那邊有礦泉水。”想溜?沒門!</br> 路楠:我謝謝你。</br> 路楠從不敢小看項菲菲的敏銳,她察覺到,雖然自己被刀了,但是項菲菲的眼神還是總在自己這邊逗留。鑒于此,路楠也不敢在游戲中途說要回屋去洗手間了。</br> 游戲的后半程,何曼琳堅持陳驍是好人,指認潘莎莎是狼人之一;但潘莎莎堅持投陳驍。</br> 已經被‘殺’出局的徐瑤饒有興致地圍觀兩女爭鋒——也不算,何曼琳沒頂住多久就節節敗退了。</br> 相比何曼琳的陳述,潘莎莎表達自己觀點的時候要堅定有力得多。</br> 路楠心中點評:【我就知道,潘莎莎雖然是顏控,但是絕不是戀愛腦。】</br> 陳驍一個人苦苦支撐,還是被揪出來了。</br> 法官判斷:狼人輸了。</br> 眾人皆驚:“才揪出一個狼人。”</br> “另一個開局就自刀了。”法官解釋。</br> 那么這一句好人的勝利全是潘莎莎的功勞,她笑得十分放肆。</br> 陳驍無奈。</br> 不管怎么說,狼人團滅。</br> 作為最大功臣潘莎莎從紙條堆里抽懲罰簽。</br> 路楠并不想知道抽中了什么,就連董慧對她說:“路楠你這是不是自作聰明啊?”這類的話她都充耳不聞。</br> 因為,她想起了一些并不愿記得太清楚的事。</br> ******</br> 上輩子的今天,眾人也是在董慧的提議下,聚在一起玩兒狼人殺。</br> 和今日不同的事,路楠和董慧住一個標間,是一開始就在玩的,而陳驍他們是后來加入的。</br> 也就是陳驍加入之后,這個游戲就失控了——至少對路楠來說,是失控了。</br> 她和陳驍連續兩局都抽中狼人牌。</br> 又都被找出來了。</br> 第一次懲罰‘公主抱做深蹲三個’;</br> 第二次是‘傳遞親吻’=A親B一個,B再回親A一個。</br> 讓現在的路楠來說:“這些躁動的年輕人,在寫懲罰措施的時候,是多么想發生點什么?”</br> 她可以理解——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脫離校園,經濟獨立,仿佛都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這樣集體外宿的夜晚玩一些讓人心跳的游戲也是順應大家躁動的荷爾蒙,抒發一下平時壓抑的情感。</br> 【但,前提是,你們玩你們的,別帶我呀!】</br> 那夜的游戲,對路楠來說是甜蜜也是復雜的回憶。</br> 前世的路楠因為這個糟心的小游戲,開始暗戀陳驍。</br> 第一把游戲懲罰公主抱做三個深蹲,路楠十分不好意思地說:“我可能有點重。”陳驍低頭靠近她,伸手穿過她后背和腿彎,笑了笑,十分輕松將她抱起來,輕聲說:“一點都不重。”并側面面對眾人,讓路楠的腿沖著墻壁,強調:“女孩子穿裙子了,不能走光,你們別拿手機拍啊(之前的懲罰游戲很多人都掏手機錄視頻了)。”m.</br> 三個深蹲需要多久?三秒?五秒?十秒?</br> 路楠靠在陳驍的胸口,雙手攥緊放在自己胸前,她聞到陳驍身上的氣味,是淡淡的墨水味,很好聞。</br> 這樣超過社交安全距離的接觸,讓路楠的耳朵和脖子不由自主發燙,被放下的時候忙不迭地往后退三步,遠離陳驍。</br> 第二把游戲開始,狼人睜眼,陳驍看著路楠,無聲說了一句:“又是我們?”那個有些無奈又立即轉為燦爛一笑的表情,讓路楠的耳朵一下子又紅了——簡直就是少女殺手的微笑。</br> 本就不擅長玩狼人殺的路楠因為注意力不能十分集中,不出意外又輸了第二把。</br> 輸了之后,懲罰紙條寫著‘傳遞親吻’,陳驍對起哄的人說:“你們不要讓我去欺負一個小姑娘啊。”</br> 起哄的人當然不承認這是欺負,紛紛說玩游戲就是要愿賭服輸。</br> 陳驍靠近的時候,劍眉微蹙,眼里有幾分無奈,還沖路楠安撫笑笑,幾乎以氣聲說:“放心,沒事的。”淡淡的帶著木質香調的墨水味包圍了路楠,路楠覺得自己的臉也很熱。</br> 陳驍十分紳士地背著左手,彎下腰用右手撩起路楠耳邊的發絲上輕輕碰了一下,環顧四周:“這就可以了吧?不用傳遞回來了,別為難人家小姑娘。”耍賴把懲罰糊弄過去了。</br> 仿佛被施了定身術的路楠發現,原來小說里寫得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出現,他靠近你的時候,你聽不見周圍任何聲音,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br> (回憶結束)</br> 路楠并不覺得自己暗戀過陳驍的行為很丟人,因為喜歡這種情感是出于對美好事物的憧憬和向往。默默喜歡單身異性這件事情本身并沒有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