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在華安市的時候也看到過類似的情況。</br> 那時候,流通渠道的業務主管李斌把持整個渠道客戶資源,讓手下的錢鑫只能整天無事可做,還是路楠伸手幫了錢鑫一把,在市區招了流通渠道的經銷商,才讓錢鑫的業績漸漸有所起色,不然他可能撐不了多久就要辭職了。</br> 現如今,京市的何濤卻是另一種做法,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給手下的彭勝源,其他品牌部的人調侃這件事,他還理直氣壯地說這是培養手下人。</br> 官大一級壓死人,如果說當時的錢鑫屬于分不到活兒干、沒獎金,那么現在的彭勝源就是干了所有、只拿少部分的錢。</br> 京市的業務量是華安市完全不能比的,其忙碌程度也是完全不一樣。</br> 以億為單位計算獎金百分比聽著挺多,但是這邊的基礎任務量大,極少有超額完成的情況;再加上京市的物價也高……哪怕彭勝源拿到手的獎金比(路楠沒有到華安市任職之前的)錢鑫幾萬塊,他也未必會滿意。</br> 【都是逮著老實人欺負啊。】</br> 路楠當年能夠伸手為錢鑫解圍破局,來京市之后就沒理由對彭勝源的現狀視而不見。</br> 只是彭勝源的性格實在有些孤僻,又或者他不信任新來的路楠能夠做成什么,反正他對路楠的接觸給出的反應很消極——這種態度,還不如唐詩呢,至少唐詩在認清楚經典酒品牌部絕對不會接收她之后,馬上就學乖了點,知道該聽誰的話了。</br> 半小時后,路楠把這疊資料還給內勤齊靜。</br> 齊靜好奇地問:“路經理,您真的讓唐詩一個人去和經銷商談大型品鑒會啊?”</br> 路楠點頭:“她都入職三年了,總要學著做點團購渠道的實操活動吧。”</br> “嗯。”齊靜笑笑,“也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您剛來的時候,唐詩的氣焰多囂張啊,甚至敢當著陳總和韓大區的面說些不中聽的話。</br> 路楠不太在意這個:唐詩當時的做法,難道沒有周圍人的暗示、慫恿嗎?</br> “都是小姑娘耍小心眼,哪就這么夸張了。我在公事方面習慣了對事不對人。”路楠吩咐齊靜,“五一之后新同事要過來,宿舍那邊有空床位吧?”</br> 齊靜點頭:“彭勝源的室友是流通品牌部的,去年調去其他市場,他房里還有一張空床。”</br> 源川倒不苛待業務員,不論是海臨、華安還是京市,雖然租房租金高低各有不同,但都基本都租當地的中檔小區,在市辦附近,三室一廳或者四室一廳等等。也不多塞人,標配就是兩人一間房,一套房內共用廚房、客餐廳、陽臺,衛生間一般都是兩個以上。所以公司內的年輕業務們哪怕有對象,都很少會放棄宿舍。</br> “好,你跟彭勝源溝通過了吧?”</br> “嗯,已經說過了,他不可能有意見。”齊靜笑笑,“您就放心吧。”</br> 等到路楠離開之后,其他市辦的內勤問齊靜:“你們品牌部真要添人啦?”</br> “當然。最近新簽的經銷商你們不都見過了?現有的業務確實少啊,只有六個人,還有幾個干拿錢不做事的。”齊靜無奈地聳聳肩。</br> 其他內勤說:“是,何濤和唐詩也真是絕無僅有的‘人才’了。”</br> 齊靜一副‘這可不是我說的’的表情:“別這么說唐詩,她現在好歹也能干點活兒了。”</br> “然后就和你炫耀經銷商對她有多好唄?”其他內勤昨天也聽見她們的對話了,嗤笑一聲,“咱們公司的經銷商個個都是有錢人,一點小恩小惠,也就是年輕不經事的小姑娘能夠當成寶了。實際那些人都是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精得很……能有幾個好人啊?”</br> “你們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哦。明明之前說我們部門最近的客戶都長得不錯……”齊靜小聲調侃。</br> “長得不錯就代表人品好啦?”引起幾位女孩子抗議,“再說,你不也說鞏總和章總看著都是那種成熟穩重的人。”</br> 一番笑鬧之后,大家又各自忙手頭的事情了,每逢月底和月初,是內勤和會計們最忙的時候。</br> ……</br> 唐詩在夜宴酒業的方案溝通很順利。</br> 雖然她講解的專業程度和路楠、甚至和林語檸都不能比,不過時間、地點、費用、流程都講明白了。</br> 為了展現市辦品牌部對此的重視,也是為了給自己臉上貼點兒金,唐詩還頗有小心機地說:“路經理也很看好這個活動,昨天是連夜批復我的呢。”</br> 遲宴一邊聽,一邊翻看活動方案,得知這樣一場大型活動的預算只要五十萬左右,當場就想拍板了。好歹他還記得夜宴酒業是自己和舅舅合伙的,打電話問了問鞏紹輝的意見。</br> 鞏紹輝一聽,果然也有興趣:“龍舟啊?好啊,這不是我老本行嗎?挺有意思的,你讓小唐等我一會兒,兩個小時后我到公司。”</br> ↑咱也不知道,船舶公司和龍舟之間有什么必然聯系,大概,他們也賣龍舟?</br> 遲宴轉述了舅舅的話,唐詩的表情有些為難。</br> “你要是還有其他事,就先去忙別的,方案放在這里,節假日之后再談也行。”遲宴果然如路楠預料的那樣,是很好說話的人。</br> 唐詩搖頭:“不行,等節后這都拖了一周了,路經理肯定會怪我的。”</br> 她說這話倒的的確確是無意,只是口頭禪而已。</br> 其實職場上很多對方公司的下屬想要客戶這邊提升一點兒效率或者安排一些回款,都會說此類的話,像是苦肉計,也可拉近和客戶之間的距離。</br> 遲宴卻皺了皺眉,嚴肅地告誡唐詩:“據我所知,學、你們路經理可不是這樣的人。你說這種話,是要負責任的。”</br> 唐詩沒想到平時很和氣的遲總居然會這么兇,她愣了一下,一臉委屈:“我就是隨口一說。”</br> 遲宴也反應過來自己的態度有些過激,于是嘆了一口氣:“沒事,這是我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br> 唐詩沉默,沒搭腔。</br> “你要是還有別的工作就先去忙吧,我待會兒會給鞏總看你的方案,今天下班之前給你回復。這樣就不會拖到節后了。”遲宴放緩語氣,商量著說到。</br> “那,那我也沒別的事,就是你們這邊的核報資料還沒做好,我在你辦公室做就行了,順便等鞏總過來。”唐詩很快就不生氣了,晃了晃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剛好還需要打一些表格,出去找打印店好麻煩的哦。”</br> “你去小會議室做吧,那邊有打印機,你想要打印什么資料都方便。”</br> 唐詩想說一句:你辦公室不是也有打印機么。</br> 最終還是因為遲總剛才與往日不同的嚴肅面孔而吞下了這句話。</br> ……</br> 五月一日上午,姜秘書給路楠打電話:“路經理,您需要我們這邊順路去接您么?”</br> 路楠婉拒:“替我謝過章總好意,我和仇副總用公司的車就行了。那么,下午兩點,月園東門見。”</br> 此類活動當然要穿正裝,路楠看過之前的活動照片、又結合今日的活動地點,穿上一身豆綠色旗袍,挽起頭發、別了珍珠耳墜,腳下是一雙錐了仿珍珠的繡鞋。</br> “今天就勞煩仇哥開車了。”路楠笑笑。</br> 仇超群以純欣賞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笑瞇瞇地說:“樂意效勞。”</br> 月園門口,路楠二人與章祺碰面。</br> 章禮也在車上,他沖著路楠吹了個口哨,差點被他哥捶了一下,于是摸著鼻子老實說:“你們去忙,我和姜秘書在附近轉轉。”</br> 月園是一座位于京郊的園林,據說其中還有凄美的愛情故事。</br> 入門便以石碑為記:清某年間,一對年輕男女自小定有婚約,后因女方家族獲罪,婚約作罷。男子不忍昔年未婚妻于民間吃苦,遂在京郊置辦了月園,取意于該女子在他心中永遠皎皎如月。</br> 路楠想了想,最終決定對這個愛情故事不予置評。</br> 他們三人到的時間不早不晚,秦老還沒有出現,但已經有不少持請柬的人到了。</br> 路楠自白酒峰會之后,在京市頗有名氣,與她打招呼的人還不少。因為有出色的記憶力,所以只要是見過一次面、有過交談的,路楠都能精準地喊出對方的身份,還能愉快地就著上次見面聊過的話題交談。</br> 這個技能無疑讓她在商務場合中如魚得水,不僅如此,她還恰到好處地將仇超群和章祺引薦給在場同行認識,絲毫不會冷落他們二人。</br> 仇超群對章祺感慨:“我們這位路經理啊,真是太優秀了,在哪兒都發光。”</br> 所以您那眼神收一收,其他公司現在一百萬美金都挖不走她,你這個兼職做做酒水的人,就別多想了,挖走也是暴殄天物。</br> 章祺只是笑笑:當時猶豫過一瞬,便是步步都遲了,現在只是徒留幾分遺憾而已,沒什么別的想法。</br> 過了片刻,秦老攜伴出現,還給眾人介紹了今日的特邀賓客,也就是他身邊這位穿著案首紅牡丹色旗袍的女士。</br> 巧了,是熟人。</br> 仇超群嘶了一聲。</br> 秦老說:“陳曄舒女士是本場品評會的發起人和贊助人,是……”</br> 秦老介紹完畢之后,陳曄舒女士接過他手中的話筒:“各位下午好,其實我與白酒緣分頗深,只是出國多年,現在再次踏足這個行業,難免有些不了解國內的風向和趨勢,今日品評會還希望大家暢所欲言,好讓我多多學習。”</br> 這番姿態,比先前在源川總部大廈的時候要謙遜多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