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楠沒有看王曉雪笑話的意思,因為她很清楚自己‘上輩子’剛入職時并沒有比王曉雪強多少。</br> 都是萌新,都有這階段的。笑話王曉雪,未嘗不是在笑話曾經稚嫩的自己。</br> 但是,也許中年男人就喜歡看青澀小女生裝成熟?也有可能是看在不要錢的酒的份上?反正他們都挺給王曉雪這個捧哏面子的。</br> 路楠看王曉雪應酬得生澀,心里頭總歸有一點不好受。但是她也不能做什么,免得反倒是激起王曉雪的敵意。</br> 喝酒,或者是別的形式的應酬,總歸不是一件讓人多快樂的事情。</br> 這大概就是做銷售想要跳出怪圈,卻總難以避免的現狀吧。</br> 我們無法改變這樣的社會風氣。</br> 能做的,只有身處其中也要保持清醒。</br> ……</br> 王曉雪今天帶的,是兩瓶源川的新品:源川和諧酒6年,52度的。</br> 終端定價528一瓶,兩瓶市價一千多,比較能拿出手了。</br> 開宴大家共舉杯,路楠試著抿了一小口:啊,一如既往地辣!</br> 濃香型的酒本來就比醬香的少了幾分回味,這又是才僅有6年份的基酒勾兌的,口感真不怎么樣。</br> 這一小口被含在嘴里,路楠打算找機會吐湯碗里。</br> 但是不巧旁邊的中年文青A對她舉起小酒盅:“小路是新來的,來來來,我們走一個。”</br> 【不講武德,我還沒偷偷吐掉!要是喝進嘴里的白酒可以憑空消失就好了……】路楠知道錯失了好機會,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打算生吞了嘴里一小口白酒,結果咕嘟一下——嘴里的酒液,沒了!</br> 沒了!!!</br> 路楠震驚:我很確定剛那口酒我真的沒吞下去,所以……這也太開掛了吧?</br> 這是轉瞬的想法,沒能深入思考,王曉雪就在旁邊催促:“小路,快,賈哥要和你碰一個呢。”</br> 路楠回神歉意笑笑,然后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倒了一盅,“賈哥,應該是我敬您。”</br> 【金手指是吧,再顯靈試試,拜托拜托,喝進去就消失,最好是連味兒都別讓我沾上……】心里頭虔誠念叨,路楠舉杯,酒水再入口,這次剛進入口腔之中就消失了。</br> 靈了!</br> 妥了!</br> 路楠開心極了,當然表面還是裝出被高度酒辣到的痛苦面具。</br> 之后的飯局,路楠也并沒有被過多關注,整個場子下來,她就喝了五六小盅吧,二錢杯,總共一兩左右。哎嘿,一口都沒有喝進肚子里!</br> 更快樂的是,她發現,吃東西也是如此,剛才酒桌上的菜品,夾到嘴里嘗了個味兒,再集中注意力,嘴里就啥都沒有了。</br> 路楠拎著裝空酒瓶的袋子跟在眾人身后,心想:這金手指簡直就像是為這個職業量身定做的啊。不不不,我計劃好是來源川摸魚的……不過,是不是再也不用擔心吃胖了?我的食道通異次元嗎?這是繼我重生之后的又一金手指嗎?</br> 雖然沒想明白,不過這依舊是快樂的一頓中飯。</br> 飯后去茶樓包間,看中年文青們潑墨。并被強送了一幅字。</br> 路楠捂臉:空調吹著我,我吹著彩虹屁;只要我不尷尬,別人就不知道我是尬吹。</br> 三點不到,局就散了,王曉雪對路楠說:“今天計劃工作全部完成,你可以下班了。哦,晚上要寫工作日報的,我會把我的發給你參考一下,你,懂的吧?”</br> “明白,我參考你的日報寫。”路楠點頭:“同方向,一起么?”</br> “嗯,走吧。”</br> 這一趟打車,先到王曉雪她們宿舍,而后司機再送路楠。</br> 打車費全程花了將近五十塊,路楠當然是付車費的那個,下車的時候,她活學活用地問出租車司機多要了一些票。</br> 下了車,路楠在小區門口便利店買了幾瓶大容量的礦泉水。</br> 回到屋里,放心地開始試驗。</br> 她發現,只有自己想讓入口的東西消失的信念感十分強大的時候,才能讓喝進嘴里的礦泉水消失。</br> 以上,是經由簡單試驗暫時得出的結論。</br> 至于造成這現象的原因?</br> 誰知道呢?總不能為了知其所以然把自己送去供人檢測吧……</br> 本來重生就難以解釋的現象,現在再多了一張好似饕餮一樣的嘴,在路楠看來,頗有幾分‘債多了不愁’的意思。</br> 無所謂。</br> 反正暫時無害就行了。</br> 與其糾結這個,不如打開電腦,繼續碼字。</br> 路楠給自己的計劃是:不加班的工作日必須碼出三章,周六日每天五章,保證有一定量的存稿。</br> 今天回家早,雖然喝水花掉一些時間,但是停手也不過晚上八點。</br> 剛好王曉雪發來工作日報,路楠照葫蘆畫瓢也寫了一份。</br> 直管領導不在,身為小萌新的她還沒被正式分派工作,近期的晨會,路楠確信自己還不需要做報告,只要把電子版隨大流發到市辦內勤吳芳的郵箱就行。</br> 第二天的晨會果然沒路楠什么事。</br> 大概是王曉雪昨天沒有弄虛作假,確實辦成了一場小型品鑒會,今天王經理沒有為難她。</br> 晨會快結束的時候,王經理指著大會議桌從他右手邊開始一排人對路楠說:“之后你每天跟一個人輪崗,就按照這個順序下去好了。”</br> 他右邊最近位置是一個燙著卷發長度齊脖、扎著公主頭的女生。王經理說說:“莎莎,你今天帶一下新人。”又問路楠:“小路,你記住接下來三天要帶你的人沒有?”</br> 路楠點點頭:“周四跟易偉,周五跟劉陽姐,周六跟陳璐姐。”不就是考一考自己在這么短的入職時間里,能否記住同事的名字和長相么,難嗎?</br> 王經理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滿意:“對,暫時就這么安排。”</br> ……</br> 莎莎在晨會結束后對路楠說:“走吧,今天我要去經銷商那里。”</br> “好的。我叫路楠,喊你莎莎可以么?”路楠猜想她也沒記住自己名字,重新做了一遍自我介紹,跟在莎莎身后,一起進了電梯。</br> 莎莎點頭:“可以,反正別喊我姐,我也沒比你們大多少。”最后半句說得并不大聲。</br> 路楠聽見了,低頭笑了笑:剛才說的易偉和我同屆,是校招的,直呼名字沒關系。劉陽和陳璐不論年紀還是資歷,都當得起一個姐字。看來潘莎莎之前被校招來的女生喊過姐,被喊得不開心了。讓我猜猜,藏品店的女生與海臨市辦交集不大,那這個人應該就是王曉雪吧?</br> 潘莎莎。</br> 對路楠來說,也是熟人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