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br> 干杯,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干杯。</br> 哪怕之前嘗試過華國最有名的白酒,覺得不過如此。</br> 今天看在特效驚人的宣傳片、漂亮聰慧的女士、熱情好客的華國人……這一切的份上,干杯!</br> 戰斗民族無所畏懼,何況還是以酒神之子為名的丹尼斯。</br> 他喝伏特加,只喝最傳統的冰鎮,什么加果汁、加軟飲、加低度數酒的,在他看來那就不叫喝酒了,不是真爺們該干的事兒。</br> 今天能同意路加冰的提議,已經是近乎破例了。</br> 丹尼斯考慮到:畢竟,剛才路說了,老米那邊好像對他們這款酒的接受度挺高,那么沒理由老米喝的慣,我卻喝不慣!</br> 真正自詡會喝伏特加的人,就比如他,舉杯之后講究的是一口悶。</br> 丹尼斯舉起分酒器的時候,源川的人一看他的架勢,心里頭就有數了。</br> 因為會喝酒和不會喝酒、好酒量和沒有酒量的人上酒桌之后的神情是完全不同的,前者不自覺地就會氣弱,這個牛高馬大的丹尼斯,看舉杯的樣兒,帶著滿滿的戰意和殺氣,一定是個酒缸子。</br> 源川的幾位自然沒有鬧笑話,并未發生丹尼斯以及另外一位大毛子兄弟干了分酒器之后,在場的華國人沒喝干凈、分酒器里能養魚這種尷尬事兒——這里得說一下,丹尼斯一行五人全是男性,其中一位是華國人——就是翻譯,還有兩位進入包廂的時候一前一后,都穿著筆挺的黑西裝,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夏總語:一瞅就是馬仔),他倆出于職責,是不喝酒的。</br> 這五個男人里頭,就丹尼斯和他的副手面前有分酒器;加上源川這邊夏總、陳驍、路楠、仇超群、梁希明,一共是五陪二,誠意滿滿了。</br> 梁希明厚著臉皮要跟來的時候就曉得,今天肯定是得喝的,只是沒料到一開場就喝的這么兇。這時候,他無比慶幸分酒器里加了冰!</br> 分酒器都是透明玻璃,根本不需要眾人亮杯底,放下之后,喝沒喝完一目了然。</br> 丹尼斯不動聲色地將喝了酒的五位華國人都打量了一遍,他們之中除了年紀次大的那位(梁希明:哦,是我。)喝完之后表情有點兒痛苦,其余人都是一臉輕松,即便是在場唯一喝酒的女士路也是如此。</br> 剛才進了包廂不一會兒,他就聽路介紹了在場幾位的身份——他為什么會覺得路聰明呢?因為路在說華文介紹的時候,絕對沒有提那位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是源川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如果路說了,他帶來的翻譯不可能不告知自己。但是一直跟在路身邊的那位翻譯小姐卻不失時機地在路介紹完之后,直接以俄語補充了一句那位陳除了是源川和諧酒的總經理之外,還有更為重要的身份。就那位翻譯小姐在包廂里一直都略顯局促的舉止來看,她根本就不可能有膽子擅自插話——所以,這一句補充是誰讓翻譯小姐說的,不言而喻了。</br> “對對對,喝酒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丹尼斯滿意地點頭,又說,“咱們初次見面,如果能喝高興了,后面的事情就好談。用你們華國人的話說,叫什么……”</br> 袁麗小聲翻給路楠聽。</br> 路楠笑了笑,讓夏總去表現。</br> 夏總便笑得與對方十分投緣的樣子:“叫酒逢知己千杯少。”</br> 丹尼斯聽完翻譯之后,哈哈一笑:“一千杯太多啦,我先喝三杯。”</br> 梁希明本來不知道這個大毛子笑得嗓子眼兒的小舌頭都要露出來了是個啥意思,等聽到袁麗一說三杯,他眼前一黑:這是三杯嗎?你家用分酒器當酒杯的呀?剛才仨服務員開酒,咱們一共就七個人喝,哐當一下三瓶就沒了,老毛子說的三杯,那就得喝掉九瓶。剛才路楠說什么來著,說三件十八瓶,咱們今天喝不完可以讓外國佬帶回去,我就知道不該信她的!女人的嘴,騙人的鬼!</br> 梁希明腹誹不已,只覺得自己今天為了偷師犧牲慘了。</br> 幸好,那個男翻譯把丹尼斯后半截咕嚕咕嚕的話翻完了:“丹尼斯先生說,他說先喝三杯是他自己飲酒的節奏,在座諸位不用勉強,按照自己的酒量隨意酌飲就是。”</br> 男翻譯還特意補充了一句:“丹尼斯先生說的不是客套話,他們俄國人大多是不勸酒的,自己和朋友都喝高興了就好。”</br> 話是這么說,但是也不能放任國際友人一個人哐哐哐地喝了三個分酒器,自己這邊沒有一個人能跟得上進度吧?那真的是丟臉丟到國際上去了。</br> 夏總打量了一圈:今天這一桌,想選一個能挑大梁的怎么這么難。</br> 從身份和職位等方面來說,最適合和丹尼斯搭伴兒喝酒的當然是陳驍。</br> 可是老毛子這么能喝,萬一陳驍頂不住怎么辦?喝傷了怎么辦?</br> 夏總對陳驍,終究還是有幾分對待晚輩的慈愛之心的。</br> 同理,老仇家那小子也是他晚輩,而且超群的酒量真是不如他的名字,那是一點都不超群。</br> 剩下,路楠畢竟是女的,咱們源川是沒有人了還是怎么地?一桌大老爺們,得讓年輕女孩子出頭?</br> 至于梁希明,這家伙就別提了,剛才一個分酒器下去,現在臉紅得像關公。</br> 其他秘書們,能被選中的多多少少都有這么一條——‘酒量過得去’,可是身份上卻不對等了。</br> 夏總覺得,自己這把老骨頭今天估計得重整旗鼓、出山一趟。</br> 就在夏總打算亮一亮自己尚且未老的寶刀之時,陳驍開口了:“丹尼斯先生,既然您說您愿意先喝三杯,可見我們這款源川和諧酒的口感讓您還算滿意?”</br> 陳驍這個時候出聲,不僅因為他發現了楠楠右手要去拿分酒器的舉動,更是因為,最合適的人是他、必須是他。</br> “確實比我想象的要好一點兒,沒有那么重的味。”丹尼斯點點頭,老外,耿直。</br> 陳驍準備讓服務員給他們兩人斟酒,和他隔著兩個人的路楠卻輕言淺笑,不著痕跡地制止了陳驍的舉動:“其實我今天一共讓人準備了兩種和諧酒,丹尼斯先生,剛才我們喝的是52度高度酒,現在不妨試試42度的中度酒?我知道,這樣的酒精度數和你們之前的飲酒習慣才更相似。”</br> 伏特加的工藝奇特,蒸餾出幾乎接近百分百的酒//精//液(96%),再以木炭吸附雜質和氣味,最終得到40-50度左右的純凈度極高的酒精飲料,這也是喝習慣伏特加的人為什么喝不慣華國白酒的原因,因為人家花了大功夫,把那些香啊味啊芳香物質啊醇類啊全都過濾掉了!僅有少部分伏特加會在吸附了香味和雜質之后,再由調酒師進行調香串香。由此,伏特加是不需要做年份酒的,人家過濾完,就是成品了;更沒有所謂的保質期,只要保存得當,放一百年都不會壞。</br> 路楠當然不會建議公司為了出口做出拿木炭給那些窖藏上年份的酒都吸附干凈的蠢事。</br> 【如果生產和國外一樣品種的酒,源川(華國的白酒廠)一點優勢都沒有。】</br> 陳驍看向助理。</br> 翟助理點點頭:下午嚴觀成給他的,確實是兩種度數的和諧酒。</br> 這個時候,袁麗的反應又很及時,畢竟這都是她們接下活兒之后,就背過的相關資料,翻一翻,張口就來。</br> “是嗎?我很期待。”美麗的路提出的建議,丹尼斯覺得一定要試試。</br> 42度和諧酒啊——放在托盤里被端上來之后,就連夏總都愣了愣神。</br> 因為一直以來,中度酒的口感都不如高度酒,從華國白酒品酒師給出的評語來看,中度白酒也相當一般。</br> 國酒白瓷系列搶手的一直是高度,中度白瓷系列隨買隨有。</br> 中度白酒銷量一直很慘淡,源川之前在做國內市場的時候,不論是經典酒還是和諧酒,其產品線中的中度都只是‘因為必須有,所以搭配著產一點’的,就連配貨給經銷商也得搭著當添頭。</br> 和諧酒在國內銷量是慘淡。它的中度酒在國內是無人知曉、無人問津。注1</br> 【諸位,表情都收一收好嗎?你們這樣,顯得我像是個奸商。】</br> 路楠招手,示意服務員倒酒:“有勞,給我和那位先生倒酒,2/3滿就行。”那位先生,指的自然是丹尼斯。</br> 丹尼斯眼神亮晶晶地與路楠碰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喝完這一杯。</br> “哇哦,神奇!這個口感……十分特別!”丹尼斯正在努力組織自己的語言。如果說幾年前喝的所謂華國第一的白酒讓他大失所望,那么剛才第一杯酒稍微給華國白酒挽回了一點面子,現在這個第二杯,居然讓他升起了幾分驚艷的感覺!</br> 丹尼斯連連追問:“這一杯和剛才那一杯是同一種酒?只是度數不同而已?”</br> 路楠十分肯定地給出答案:“是的,42度和52度的區別。”</br> 丹尼斯繼續哇哦哇哦了幾聲,對服務員做了一個‘再來一杯’的動作,他剛才一口悶了還沒過癮,這次打算破了他們俄國喝酒勇士的例,慢慢喝完第三杯。</br> 路楠亦招了招手,主隨客便,總得陪著喝的。</br> 同時,陳驍心念流轉,抬了抬手:“麻煩給我也倒上,謝謝。”</br> 夏總沒想到,路楠居然會鄭重其事地把中度和諧酒介紹給國外客戶,而且這毛子兄弟居然對此評價還不錯?!?!對了!因為中度白酒的工藝吧!哈哈哈!原來,還是因為工藝問題呀。</br> 夏總反應過來,在場仇超群和梁希明才恍然大悟:高度酒和中度酒之間的工藝并不是簡簡單單地摻水,因為直接摻水不僅破壞白酒口感,還會產生沉淀,導致酒體渾濁。這也是應酬場上假喝、在杯中摻水極容易被發現的原因。</br> 仇超群和梁希明都是去過酒廠的,他們知道,從高度酒到中度酒的工藝——稀釋之后再去除沉淀,無非三種方法:冷卻法、蒸餾法和吸附法。這些工藝,和伏特加成酒之前的步驟多么相似!</br> 所以,中度的和諧酒,今天又加了冰,香味極淡,到了老外能夠接受的程度,并且是喝了之后會喜歡的口味與口感!</br> 真的沒想到!萬萬沒想到!梁希明覺得,知道了這個竅門,他再喝一個中度分酒器也不是不可以的。</br> ↑讓他傻樂一會兒吧。他還沒反應過來,源川經典酒是醬香型的,香氣實在太馥郁了,這個方法作用有限……</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