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曼谷去港口路程不短,陳驍伸手,打算從休閑褲的兜里拿什么出來。</br> 路楠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狀似好奇地問:“你要給我暈車藥,還是……陳皮糖?”</br> 兩樣都有。</br> 但是陳皮糖這三個字自路楠一說出口,陳驍?shù)难凵窬筒蛔杂X地往楠楠紅潤飽滿的嘴唇上跑。</br> 陳驍沒有什么喝醉之后就失憶的毛病,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就在昨晚、就是這輛車、他們兩同現(xiàn)在別無二致男左女右的座次,有一顆被賦予了纏綿悱惻、極致甜蜜的陳皮糖。</br> 那是一顆除了甜沒有酸的陳皮糖。</br> 回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一切,車內(nèi)的冷氣仿佛都上升了幾度。</br> 清醒的陳驍不是那么容易被調(diào)侃的,他動作頓了一下,垂眼笑了笑:“看來你暫時不需要。”</br> 看起來也算是氣定神閑,如果耳廓沒有紅就更有說服力了。</br> “我媽說了,我暈車的毛病是會挑車的。現(xiàn)在想想,她總結(jié)得很到位。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再給我一顆陳皮糖吧。”</br> 逗修勾一定要注意分寸,再乖巧的修勾惱羞成怒之后都會動口的。</br> 見好就收的路楠看見陳驍轉(zhuǎn)頭偷偷打了個哈欠,貼心地提議:“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呢,你先睡一會兒吧?”</br> 司機還是昨天那個司機,反正他們剛開口說中文沒多久,這位瞧著四十來歲的、典型本地人長相的阿叔就笑呵呵地把隔板升起來了,現(xiàn)在后排的人別說是睡覺(是名詞!),就是再打一百回啵都沒關系。</br> 摔,當然不可能啵一百回。</br> 昨晚那是月黑風高氣氛到了,現(xiàn)在還是青天白日呢,克制一點好,不然路楠還得補妝。</br> 陳驍也確實困,他抱歉地笑笑,又提議:“車程還久,你要不要先脫了鞋放松一下?”</br> 七八公分的高跟涼鞋,剛才在酒吧的時候,他就擔心她的腳丫子怎么受得了。</br> 【雖然你的提議深得我心,但是,我們才談了一個月出頭的戀愛,你總是關心我的jiojio,我就算是個厚臉皮小姐姐,也會有點兒不好意思的!!!】</br> 【包袱包袱,我包袱很重的哎!】</br> 瞬間讀懂了路楠眼神中的嗔怪與控訴,陳驍以左手虛握拳,抵住鼻子假裝咳嗽。</br> 一來一回,兩人相互調(diào)侃了對方,又同時笑了起來。</br> 怪傻的。</br> “我調(diào)了鬧鐘,你要是想睡也睡會兒吧。”</br> 說完,他往下挪了挪身子,將頭側(cè)靠在靠枕上,閉上眼睛,給女朋友留足了面子和空間。</br> 路楠輕手輕腳地松開涼鞋的帶子,雖然沒有把jio完全解放,不過做做腳趾操,也舒服很多。</br> 路楠在心里頭發(fā)誓:我必須抽空給自己安排一個泰式spa!必須!</br> 司機師傅開車很穩(wěn),路楠抱著這樣的念頭,不多時也睡著了。注1</br> ……</br> 兩輛車到了碼頭,重新扣好涼鞋帶子的路楠又是時尚、精致的范兒啦!</br> 碼頭游人如織,洪偉好奇地問:“我之前查了查,網(wǎng)上說現(xiàn)在是泰國的旅游淡季。可是怎么還有這么多人?”</br> 項菲菲看了他一眼:“因為現(xiàn)在是暑假。”</br> 洪偉恍然大悟:哦對,就連路總的親人也挑這個時間出來旅游。</br> “可是,這么多人,咱們得排隊到什么時候啊?”洪偉小聲地問,他怪不好意思的,下午走得路有點多,在車上又睡了一覺,他餓了。</br> 沒等洪偉再問,答案就來了。</br> 今天紅寶石號是試航,所以源川的人不需要到碼頭買票、排隊。</br> 他們與krit派來接待他們的人碰頭之后,在對方帶領下,走了專門通道,不到十五分鐘就上了船。</br> 有一說一,紅寶石號只是普通游輪而已,要說從體積和排量上給人以多大的震撼,那是不可能的。</br> 不過它才翻新過,船艙內(nèi)外的裝修裝飾在夕陽的余暉下,處處透露出和名字十分般配的貴氣。</br> 上了甲板,路楠心里有了底,微微側(cè)頭,眼神還看著船艙布置,嘴上輕聲與陳驍說:“這艘紅寶石號定位有點兒意思。”</br> 可以估算出來,krit投入的改進、裝修成本不低。</br> 眾所周知,泰國的環(huán)島游輪、游輪夜游等活動主要面向游客,定價一般都不會很高,畢竟上游輪之后客人的花銷和打賞的小費才是他們盈利的重頭戲。</br> 剛才碼頭停靠著的游輪大多都比較樸實無華,紅寶石號是其中最閃亮的了。</br> 路楠猜,krit是要將紅寶石號打造成泰國近海游輪中的高端品牌。</br> 單憑krit一人之力未必能做到這一點,但是人家背后還有個當?shù)赝迥亍T创ㄒ恍腥说降臅r候,林老先生和阿偉已經(jīng)到了——毫無疑問,人家是從天上來的,私人直升機。</br> “同林老先生站在一起的,就是krit的父母兄長吧?看來這位富n代盡管是家族幼子,確實受到父母喜愛,且和他兄長的面子情還維持得不錯。”路楠再下結(jié)論。</br> 小小游輪試航而已,全家人都來了。</br> 陳驍點點頭,側(cè)頭看著路楠誠心誠意地夸贊:“足可見路總甄選客戶的能力有多強。”</br> 僅站在他倆身邊的翟助理和李清聽見他們的對話。</br> 李清頗為驕傲地挺了挺胸:我就知道,跟著路總前途大好。</br> 翟助理:嗯,你開心就好。畢竟我知道得太多了,承受得也更多。</br> “陳總、路總,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林老先生充當中間人,陳驍和路楠只要負責微笑、點頭、握手就行了。</br> 除了他們之外,另有其余賓客,源川的人在甲板上寒暄了一會兒就進一樓大船艙落座。</br> 船艙內(nèi)部依舊是金碧輝煌,不過布局構(gòu)造還是和其他游輪大差不差,中間鋪設了高一尺的表演地臺。</br> 洪偉又開始小聲嘀咕了:“聽說,游輪表演都很嗨的。”</br> 確實,嗨。</br> 路楠慶幸沒有帶黃女士他們一起來。</br> 紅寶石號是針對舍得一擲千金的人,他們的高檔之處在于外部環(huán)境、在于同他們合作的表演團隊形象更好。可并不代表他們走清水高雅的藝術(shù)路線了。</br> 晚宴和表演是同時開始的,源川幾名業(yè)務都目瞪口呆的時候,路楠主要的注意力都在雞尾酒酒水單上。</br> 紅寶石號提供的啤酒免費,雞尾酒、紅酒、烈酒也免費,其中烈酒不僅包含威士忌等在內(nèi)的六大洋酒,還有霓虹清酒和華國白酒等。</br> 但是路楠知道,上船之后會點后面兩款烈酒直接冰飲的客人,不可能多。</br> 所以紅寶石號上和諧酒的消耗,要從雞尾酒上算。</br> 注意,路楠用的是消耗,而非銷售這個詞。</br> 因為羊毛出在羊身上,日后登上紅寶石號的客人,早在付船資的時候,就把他們能吃、能喝的費用涵蓋在內(nèi)了。</br> 路楠將krit的酒水單和昨晚林老先生招待他們喝的那些款式相比,點了昨晚沒有喝到的一些款式,侍者再三確認:“十二杯對么?”雖然他們沒有喝不完就罰款的規(guī)定,不過如果這位華國女士酒后失態(tài),恐怕也不太好吧,聽說是小boss的貴客呢。</br> “是的,沒錯,這些款式一樣一杯,一共十二杯。”路楠微笑。</br> 陳驍沒想到他剛和林老先生說了一會兒話,楠楠面前就排了兩行色彩各異的雞尾酒,他眉宇間帶著幾分擔心。</br> 路楠的左手不經(jīng)意地在陳驍?shù)氖直成吓牧伺模屗麆e擔心。</br> 然后她領著自己的下屬們開始嘗酒。</br> 事實證明,紅寶石號上的雞尾酒酒精濃度要更高,路楠私以為,這是希望賓客喝酒之后能夠盡快‘掙脫束縛’、‘放飛自我’吧。</br> 路楠還嘗出,krit這小伙子確實夠意思,雞尾酒中往往使用兩種或兩種以上的酒,就路楠目前嘗到的,主要用酒都是和諧酒,輔酒才是其他酒水。</br> 這樣挺好的,兩百萬美金的和諧酒在紅寶石號上估計不用一年就可以消耗完。</br> 她和下屬們分著喝了十二杯,本來打算再點一些,不過回頭一看項菲菲等人都有點上臉了。</br> 路楠笑笑:“行了,我辦完正事了,你們?nèi)シ潘梢幌掳伞!?lt;/br> 洪偉和侯勇簡直要按訥不住了好么?沖著路總嘿嘿一笑,呲溜一下消失在舞池中。</br> 項菲菲倒是沒去,她看這舞池正中央那些婀娜多姿的身影,再看看自己:突然自卑.jpg</br> 注2</br> 路楠端著剛剛點的雞尾酒,她知道菲菲一直對她自己的外貌有些不自信,便沖她笑笑說:“什么呀,你看他們這么白,那因為他們露出來的胳膊腿兒和胸脯都擦粉了。再說身材,這都是后天努力通過運動或者手術(shù)就可以得到的。我的菲菲,你要相信美是多樣性的,你也很美~”</br> 對著女孩子wink才不油膩呢,路楠眨了眨眼。</br> 菲菲的心噗通噗通跳快了幾下:啊啊啊啊路楠可真好看啊。</br> 時至舞臺氣氛正酣,表演的人下場開始邀請賓客互動了。</br> 有高挑艷麗的舞者搖晃著腰肢沖著陳驍?shù)热死@圈,陳驍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參與,對方還不樂意,繼續(xù)沖著他一會兒拋媚眼、一會兒試圖伸手摸他的胸膛。</br> 翟助理接到boss的眼神,上前解圍,結(jié)果被另外一個妖精啊不是舞者拖走了。</br> 眼見身材熱辣的舞者試圖將他兩個大咪/咪貼到陳驍臉上,路楠嘖了一聲,對菲菲說:“我去保衛(wèi)一下陳總的貞操。”</br> 她起身從陳驍身后繞過,右手搭在他的左肩,食指翹起,左右晃了晃:no,這是我的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