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用你源川經典酒團購經理的專業,狠狠教了那個蜘蛛精做人?干得漂亮啊楠楠!”過來市區開周會的潘莎莎捧著一杯雪頂,瞪大眼睛問,“你那一招真的是靠喝分辨出三種年份的差別的么?”</br> “什么蜘蛛精啊。”路楠糾正:“人家叫孟露絲,Lucy,ok?而且我也沒打她臉,我是給她助攻啊。那天之后,楊總好像接了幾票大單,出了十幾件二十年的酒。我看劉雨涵和孟露絲最近都換新手機了。以及,沒錯,可能我的鼻子和舌頭都比較好使吧。”</br> “哦~既然是天賦,那我就沒辦法學會了,真遺憾。所以,你這么快就能幫楊總出貨了?那回頭她們倆對你會更服氣。還有,明明是你這么形容那個姓孟的,說她挽著陳驍的手把他拉走的時候就像是盤絲大仙抓唐僧,盤絲大仙不就是蜘蛛精嗎?”潘莎莎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這個場面,但是想一想就覺得樂不可支。</br> “陳驍都那樣了,你還笑得出來……你現在這個狀態,不對勁啊。”路楠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不會是因愛生恨吧?”</br> “什么呀!”說起這個潘莎莎就冷笑一聲:“我只是發現前半年可能真是瞎了眼。你看看,前幾天公司紅頭文件發來的那是什么東西?華東大區團購經理劉濤自創并拍攝的源川秋季宣傳片?狗屁,小偷、強盜、不要臉。”</br> 啊這,拿了錢的事兒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是莎莎又確實是幫著自己同仇敵愾,路楠真不知道怎么解釋清楚了:“冷靜冷靜,這里頭事情復雜,我不好多說,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沒吃虧就行了。”</br> 潘莎莎冷靜不了:“虧我之前還喜歡他呢,結果他一點擔當都沒有,連自己直管下屬的正當權益都不能維護。啊呸!”</br> 路楠這個當事人反而很冷靜地勸說:“消消氣,也許人家也努力維護過了呢,是吧?上頭的事情,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也不好評價。而且我真沒吃虧,你只要曉得這一點就好了。”</br> “真沒吃虧?”</br> “真的!悶聲發財嘛!”</br> “那行吧,不過我和你說哦……”莎莎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小聲說,“辦事處之前就有傳言,陳驍和童大區是早就認識的,關系還很不錯,如果他真的盡全力為你發聲,肯定不會是這樣的結果。”</br> 路楠倒是沒想到現在的潘莎莎就知道這些了,果然有些事情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br> “算了,都已經是既定事實了,再說也沒什么意義。”路楠不欲莎莎在這個事情上多做糾纏。</br> 莎莎聳肩:“好吧,反正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么回事。王經理肯定會同情你這個小可憐的,說不定七月優秀員工的一千塊獎勵就發給你了。”(這是辦事處的每月獎勵,一般都是分豬肉一樣,輪著給的。)</br> 雖然路楠并不覺得自己是小可憐,不過蚊子腿也是肉……“借你吉言。你呢,回去這陣子,感覺怎么樣?”</br> “其他渠道的業務主管和我平級,也管不到我。不用天天開晨會的感覺真的太爽了。就是,住在家里有一點不太好。”莎莎苦惱地說,“我出去玩吧,我媽說我天天在外面野,我不出去玩吧,她又說我整天邋里邋遢不去找男朋友。我去哪里找男朋友?我總不能說‘媽,你女兒才單戀失敗,還在療傷期’吧?”</br> “啊哈……”路楠愛莫能助,“所以你母上大人的意思是你晚上可以出去玩,但是得是和男朋友一起。”</br> “回答正確。我才24(周歲),怎么我媽就能急成那樣?”</br> 路楠想:三年后、五年后,你還是單身,那時候你媽更著急。</br> ……</br> 周會和晨會一樣,都是老生常談。</br> 唯一有一點特殊的情況,向總出來宣布,因為某些不可抗力,今年公司的‘八/一/慰/問’即對部隊的贈/酒/活動不能公開舉辦了。</br> 關于這一點,團購部的女經理沒有一個覺得遺憾,鼓掌的時候特別賣力——因為可以少喝一場。</br> 周會結束的時候不到四點,莎莎要開車回奉云縣了,拎著包和眾人揮手拜拜。</br> 易偉身邊身材瘦高、皮膚略黑的男生撞了他肋下——這人是易偉的業務主管,也就是海臨市辦商超渠道的主管,更是之前在望海市最后一晚聯歡會上試圖與路楠搭訕的那個人,那個路楠完全不想搭理并且見了就覺得惡心的人,周磊。</br> 被撞的易偉神色猶豫,最終還是決定追出去。</br> 辦事處大多人都知情,發出哦的聲音,周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你們別這樣,待會兒易偉要不好意思了。”</br> 說得很好聽,路楠心想:你要是真的為易偉考慮,就不該在明知他告白失敗過一次的情況下(易偉那個大嘴巴,路楠敢打賭,他告白失敗的第一時間男生宿舍就都知道了)還慫恿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追出去。</br> 后面的事情,路楠并不好奇,她團了宿舍附近健身房的體驗課,打算回宿舍換個衣服就出門。</br> 兩個小時之后,她坐在會籍顧問面前,聽對滔滔不絕地說年卡、兩年卡現在有怎么樣的活動力度,又說他們這兒的設施有多么齊全還開設各種操課等等。</br> 最近因為恢復碼字,開始覺得肩頸有些不舒服的路楠確實有健身需求,不過她目標很明確,殺價也很敢,最后一千兩百元拿下年卡。</br> 回到宿舍給自己煮了兩個雞蛋,倒了一杯牛奶。宿舍很安靜,只有項菲菲在。</br> 路楠挑眉:“就你一個人呢?”</br> “男生宿舍那邊開趴,說為了安慰失戀的易偉,董慧跟著王曉雪去湊熱鬧了。江曉云在這邊有朋友,好像去看電影了吧。林燕和洪丹妮逛街去——我周會結束回來就洗過澡了,懶得動,就沒去。”</br> 路楠搖頭:“真想糾正一下,易偉是結束單戀,不是失戀。”</br> 項菲菲給路楠點了個贊:“用詞精準。你剛是去運動了啊?”</br> “嗯呢。”</br> “你真的很有毅力。”項菲菲看看路楠手里的食物,“上次聽完你說的,我們堅持了幾天,結果晚飯是吃少了,到了夜里餓不住,爬起來吃夜宵。”</br> 路楠失笑:“這也算是必經過程吧,其實挺過去就好了。”</br> “話說回來,飛翔的小品會那么多,有人一直等著冒頭的機會。”項菲菲點到即止,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路楠說這個——萬一路楠覺得自己是挑撥離間呢?</br> “我知道,謝謝你的提醒。”從始至終路楠都很喜歡項菲菲的性格,是非分明、嫉惡如仇,于是她對對方善意笑笑,“我先上樓了。哦,下次如果想逛街,提前和我說,我有個同學現在在一個本土牌子的女裝店工作,可以用她的內部折扣,換季或者斷碼的貨尤其劃算,就是我上次買了一大堆的那家。”</br> 項菲菲點頭:“好啊,等發了工資你帶我去。”</br> 九十點的時候,其余三名豫南省的女生陸續回來了。</br> 董慧大概是十二點多才到宿舍的,關門和洗漱的動靜有點大,項菲菲沒好氣地隔著房間門叫她小聲點。</br> 董慧嬉皮笑臉地在衛生間說:“菲菲,不要這么兇嘛,明天是星期天,今天晚點睡又沒事。我和你說,今天喊你們來你們都不來,我們晚上去ktv玩了,又唱歌又玩游戲,超級有意思的。后來周經理也來了,哇,那幾個男生對她殷勤得嘞,果然長得好看就是好……”</br> 路楠嘆了一口氣,取出降噪耳塞戴上。</br> 第二天醒來,翻看一眼手機,發現有個群頗為熱鬧:海臨市讀書人俱樂部義工群。</br> 路楠恍然,這是她在中集物流實習的時候加的群。</br> 讀書人俱樂部,顧名思義每次聚會的主題是分享一本好書,講講自己閱讀之后的心得體會。然則實質上還是一個社交場合,參與的人互發名片、互通有無,只是有讀書作為交際前提,整個與會氛圍都顯得風雅起來。</br> 在中集實習的時候,公司的宋總熱衷于各類活動,也會十分大方地帶實習生去見見世面(或者說是免費勞動力?),路楠自然也跟去過,還在俱樂部見到了大學同專業的朱老師以及隔壁專業的老師焦博。</br> 路楠整個大學期間在幾位主要任課老師那里還是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的,有老師們和宋總引薦,盡管她只是大學應屆畢業生,卻依舊成為了俱樂部的會員,及義工。</br> 今天這個群這么熱鬧,是因為最近一次的聚會時間為下周日,現在群里的義工領隊正在詢問哪些人下周日是有空的,上午去香格里拉大酒店集合干活。</br> 路楠想了想,在群里扣了個‘1’。</br> ……</br> 本周沒什么大事,周三的時候飛翔那邊通知路楠,周五晚上要開小品會,路楠周四就和江曉云去備用庫領了品鑒酒——吳芳的預產期快到了,再沒幾天就要休產假,現在市辦內勤的活兒,江曉云基本上都上手了。</br> 周六周會后,平時坐班較少的李莉出現了,她喊住了目前她手下的三名市區團購經理:“星期天下午香格里拉酒店有個活動,我可以帶兩個人隨行,你們誰有時間?”</br> 這種時候,沒有時間也得擠時間。</br> 董慧第一個舉手:“李經理,我星期天空的,算我一個吧?”</br> 項菲菲看了路楠一眼,雖然私交還行,但是在公事面前……</br> 路楠笑著問李莉:“是讀書人俱樂部的活動嗎?”</br> “是的,你知道?”李莉側頭看向路楠。</br> 路楠點頭:“我是那邊的義工,本周日早上就要過去幫著打下手,所以李經理帶菲菲和董慧就好,我們那天下午在會場碰頭就行了。”</br> 李莉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詫異,然后點頭說:“這樣最好。那周日下午一點一刻,我們酒店大門口集合。”后面半句是對項菲菲和董慧說的,她們兩人自然無不應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