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哪怕就是上輩子,路楠也不是安安穩穩到手兩套房就開始‘養老’的性格,那時候,她小說賣了版權、工作也還算順心,已經開始琢磨再搞一點別的副業了,可惜只是計劃,還未來得及實施就一覺回到剛就業時。</br> 這輩子,她用了更短的時間,站得比上輩子更高。</br> 咸魚?只要想到這兩個字,心里頭就覺得是虛度光陰、浪費生命。</br> 不僅不可能咸魚,反而因為生活和工作有更多的挑戰而斗志盎然。</br> 路楠無奈地自嘲:我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勞碌命?</br> 黃女士早在女兒大學畢業的第一年就已經不太清楚女兒的具體經濟狀況了。</br> 一開始是因為她自己的事業都是仰仗路楠才做起來的、本金都是女兒提供的,她礙于長輩的身份和面子,不好意思將女兒每一筆收入都問清楚——經濟基礎決定一切,一個家庭中,有錢的人腰桿子會更硬,就算是母女之間也不例外。</br> 再后來,黃女士的生意有了起色,倒是有心想問問路楠,做酒水銷售的收入真的有這么高嗎?為什么就是不肯辭職呢?</br> 那時候,路楠小小地炫耀了一下她在華安市第一年的獎金數額,把剛賺到一點小錢的親媽震撼住了。</br> 再接著啊,路楠職位越來越高,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越來越厲害,黃女士這個做親媽的也打聽不出來女兒的獎金了,只知道肯定是一年比一年高,估計兩百萬都不止。</br> (路楠:媽,你還是保守了點)</br> 就算這樣,黃女士依舊苦口婆心:“現在這個經濟形勢,錢存在銀行里吃利息是最傻的,還是買了房子拿在手里才穩啊。”</br> 這話,有點見識,但不多。</br> 【雖然生意有點兒小成就,可黃麗女士多年以來保守的性格還是一時半會兒改不了的,也許,這輩子都改不了了吧。】</br> 路楠耐心地解釋了一句:“其實京市這邊有不錯的投資項目,我跟朋友一起投了一點。媽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啊~”</br> 最后這個語氣詞,居然有了點哄小孩兒的感覺。</br> 黃女士的心里頭有點失落。</br> 路楠連忙將話題轉回鐲子上。</br> 她好不容易說服黃女士把翡翠手鐲戴在手上而不是特意為此去買一個保險柜,再將這玩意兒藏起來。</br> 黃女士看著綠汪汪的鐲子,眼神閃了閃:她從前也有一些首飾,買別翡翠啊、寶石啊之類的怕被坑了,所以都以黃金為主。離婚之前她因為賭氣,還拿著前夫的卡去金店刷了大幾萬塊錢。</br> 就因為那這事兒,前夫的臉陰得仿佛可以滴水,那個一直將修養掛在嘴邊的、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刻薄的話:“你以為憑你自己的本事能賺到這些錢?還不是靠我?你和你娘家人一樣,都是窮的命。”</br> 路父這句話并非憑空捏造。</br> 黃女士的兄弟姐妹確實這些年多多少少都和他們夫妻借過錢,尤其路楠大姨和姨父,他們夫妻自國企倒閉下崗之后,在路父的公司上了十幾年班,直到黃女士和路父離婚一年多之后才辭職。</br> 因為這句扎心的話,黃女士深刻意識到,這個男人同自己之間當真是半分夫妻情誼都沒有了——在她聽從他的話逐漸將重心放到家庭中、放到照顧孩子上、漸漸不知道公司情況等等之后,她就像是被用舊了的物件,可以很隨意地丟開了。</br> “媽?”路楠見黃女士有些走神,忍不住喚了一聲。</br> “嗯?你說什么?”</br> 路楠重復了一遍:“我說,你帶去的律師和會計后來查出什么了么?”</br> 說起這事兒,黃女士的心一下子就痛快起來!</br> 其實她這兩年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心態出了問題,已經盡量避免在孩子面前咒罵前夫了,就像這次去‘找茬’,她本也不想把女兒牽扯進來(結果狗男人居然對女兒訴苦!媽的不要臉!),不過剛才這個翡翠手鐲引發的回憶讓她不吐不快:“呵,我還不知道你爸?他凡金錢進出往來都要記得一清二楚,以前剛開始做生意,就連賣廢品的錢都要記上。他從做生意開始就一直有兩本賬,一本對內一本對外。他把對外的賬拿出來糊弄我,說這些年工廠和公司都是虧損狀態,拿不出分紅。我直接說,要查他電腦上的erp軟件。他還不曉得我這幾年的見識,我說出erp個字母的時候,你爸都傻眼了。”</br> 路楠大笑。</br> 是啊,父親他學歷挺高(那個年代的大學生),自詡為儒商,也很懂一些與時俱進的軟件系統,曾有過炫耀現如今可以在遠程不同用戶端登陸的軟件是多么多么好用——他一定自己都忘了曾經在家里提起過這玩意兒。</br> 不過沒事,他忘了,路楠可以幫親媽回憶啊。</br> 路楠每一次放假、每一次同黃女士見面都是拿著平板電腦忙得不可開交。</br> 【真不枉費我特意在親媽面前顯擺的舉動。】</br> 【源川的軟件系統比父親用的要高級且貴得多。】</br> 路*深藏功與名*楠。</br> “……結果你爸又開始用苦肉計了,還是那老幾套,說什么他的公司要是垮掉了,對你和你弟的生活影響很大之類的。”黃女士喝了口西洋參泡的水,“他說得有道理。”</br> 路楠小聲問:“你沒心軟吧?”</br> 如果沒有成為黃總,依舊在家自怨自艾,黃女士一定會被忽悠動搖的,可現在的她已經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年多,耳根子不會那么軟了:“沒有,我直接拷走了他這幾年的內部賬目,你爸當時臉都白了。”</br> 因為這可不僅事關是否重新算分紅!</br> 如果黃女士把這個賬送到稅務局去,路父估計有一筆逃不掉的罰款。</br> ps數額不菲。</br> 黃女士聳聳肩,放下水杯:“不過,我也沒想逼死他。我叫會計理了理賬,這八年多的錢他現在是拿不出的,我讓他分七年慢慢給。”</br> 她說七年也不是隨意說的時間期限。</br> 每年分紅雖然不多,可架不住拖延的時間久,要是讓前夫一次性拿出來,根本就是做夢!倒不如捏著把柄,一年要一點,鈍刀子宰人不那么疼。</br> 黃女士了解前夫。</br> 他這個人,在兜里有錢的情況下,還是有幾分同紙差不多厚的慈父之情的。</br> 七年后,路楊剛好大學畢業,到時候又可以再敲一筆——啊不對,是前夫自己說的,他為人公平嘛。那么路楠大學畢業之后他給女兒買了車,等到時候,不給路楊買一輛,說不過去了吧?</br> “那,老媽你真給他介紹了小額借貸公司啊?”路楠好奇地問。</br> 黃女士一臉理所當然地說:“對啊,我還抽頭賺了千分之五呢。”</br> 【這,真的是高!】</br> 也許在外人看來,黃女士的行為有些雷聲大雨點小,甚至根本就不蘇爽果決。可是,光腳的才不怕穿鞋的,現在黃女士自己也是穿鞋的,她行事自然比光腳的時候多了幾分顧忌。</br> 何況,就路楠母女對路父的了解,他是聰明人,他這輩子跌的跟頭沒有上輩子那么狠,又見識到了前妻的手段,最起碼兩年內不會在公司年報上作假。</br> “能要回來多少是多少!倒是你,聽說你最近總是要飛國外?”黃女士現在雖然不經銷酒水了,但是看到相關經濟新聞都會多瞄一眼。</br> 路楠沒有否認:“八大名白酒成立的協會,源川牽頭,我自然要帶一帶其他白酒廠家的人。”</br> 黃女士很想說一句:可把你能耐的。</br> 但轉念一想,女兒確實是能耐啊。</br> 她摸了摸價值二十萬的翡翠手鐲,無奈地說:“出國要注意安全,更要注意身體,少喝點酒……”</br> 每次都是這番話。</br> 路楠每次也都答應得好好兒的。</br> 回到京市休息了兩天,路楠就帶著李清和田陽等人一起去米國了。</br> Ma之前介紹的米國本土經銷商很給力,鋪貨速度很快,這次她爭取到的是米國某州高爾夫巡回賽的活動,此類活動不比國內,源川一個品牌贊助的話,費用支出還是太大了——單位是美金呢。</br> 所以源川的酒作為冠名商全程贊助外加終點站贊助,又笑看國酒憑本事搶到首發站贊助,其余六大名白酒也各自有收獲,在巡回賽中途和源川的廣告牌并列出鏡。</br> 不是沒有人試圖挑撥一下這個松散組織間的關系,大概意思是憑什么他們七家出更多的錢,但源川卻能有最多的廣告位。</br> 頤酒的負責人悶聲來了一句:“憑咱們捧著錢也找不到贊助的機會。”</br> ……</br> 日子就在這么緊湊的安排中過去。</br> 一轉眼,九月的最后一天到了。</br> 路楠一行人從浪漫之都飛京市,中午十二點多抵達。</br> 下飛機之前,以國酒為首的其他酒廠負責人拉著路楠依依惜別,其核心就是‘這次的活動很圓滿啊,路總下次咱們要一起努力、再接再厲’順便還比較隱晦而殷勤地問源川來接路總的車到了沒,如果沒到,路總可以坐他們的車和他們一起回去。</br> 路楠掛著熟稔的笑:“感謝各位老總的好意,我們這邊接機的人也到了——”抵達處有人舉牌著牌子呢。</br> “啊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提前祝路總國慶快樂啊!”這么浩浩蕩蕩四五十人才各自散了。</br> 其他七家酒廠的人散了之后,路楠轉頭對下屬說:“行了,原地解散,你們直接放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