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姨娘這才惶恐，自己竟然說出了這么大的秘密！</br> 這下完了，世子會怎們對待她？</br> 世子從來不是什么好脾氣，夜姨娘知道，也深深敬畏他。</br> 阿嫵再也沒問出什么話來，又警告了一番夜姨娘之后，她直接回到了軍營。</br> 阿嫵氣鼓鼓地跟小可說了這件事情，當然沒提什么“唯一兒子”的事情。</br> 小可道：“阿姐，你這樣可不對。你以后是要嫁給世子的，現在就這么跋扈，讓世子怎們看你？小魚兒怎么看你？怎么說，他也是世子的長子。”</br> 阿嫵渾不在意地道：“我就是真嫁給哥哥，也是她的主母，是小魚兒的嫡母。我就沒聽過，嫡母要去討好庶子的。”</br> 對于庶子庶女姨娘這些，阿嫵并不在意。</br> 也是沒到在意的年紀。</br> 小可無奈：“阿姐，你這樣真不行。就算裝，你也得讓人知道你慈愛，慈愛懂不懂？再說那個小魚兒推你，你為什么不教導他？讓他知道，你是為他好？”</br> “我如果要裝，也是嫁給別人裝。在哥哥面前，我不想裝。”阿嫵實話實說，“我現在沒有任何資格去教導小魚兒；而且就算有，我也不會去做。”</br> “為什么？”</br> “他對我充滿敵意，我不喜歡他啊！”</br> 小可無語，“可是不是你先替他出頭，才引出這件事情的嗎?”</br> “我替他出頭，不是因為他是誰的兒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懂不懂？我就看不慣有人拿孩子做筏子。”</br> 她該做的做了，自己良心過得去。</br> 小魚兒護著親娘沒錯，她不喜歡他也沒錯。</br> 還沒進門就要做慈母？做不到。</br> 不喜歡她的人，她也喜歡不起來。</br> “你不要去跟世子說說這件事情？”小可又問。</br> “不要。我去告訴哥哥，算邀功還是告狀？”阿嫵雖然總是沒正形，但是心里比誰都通透，“哥哥的人跟著我，府里也有，這事情怕是早就傳到他耳邊了。”</br> 她現在就是不明白，小魚兒被夜姨娘虐待的事情哥哥肯定也知道，為什么不管呢？</br> 還有夜姨娘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就差直說哥哥不能生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br> 這件事情，恐怕她不敢撒謊。</br> 可是如果真是這樣，為什么爹娘、姐姐、哥哥都沒有告訴過自己呢？</br> 雖然吧，她自己也是個孩子，根本沒想過生孩子的事情。</br> 可是不想和不能，這是兩碼事。</br> 而且阿嫵總覺得，這件事情哪里怪怪的。</br> 小可想了想后道：“阿姐你還是長點心，不是說世子能為這件事情苛責你，而是你這個身份，很多人都盯著呢！”</br> “我當然知道。但是小可，我不想受委屈。我還沒嫁人就要思前想后，以后豈不是被這些瑣事煩死？”</br> 反正她就是這做派了，看不順眼的就來滅了她，否則就忍著！</br> 而且，她將來一定嫁給世子？</br> 阿嫵想起這件事情就覺得茫然。</br> 如果現在謹小慎微，步步驚心，那對未來，她真的沒什么期待了。</br> 所以她傻乎乎，但是也是在試探。</br> 試探世子，也試探自己的接受能力。</br> “我現在都很煩了。”阿嫵道，“夜姨娘看我的眼神，我感覺像癩蛤蟆跳到了我腳上。這件事情說到底，還得怪你。”</br> 小可跳腳：“怎么怪我了？當初是不是我最反對你嫁給世子？”</br> “當初？再往前數數，你娶了我是不是就沒有后面這些事情了？”阿嫵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br> 小可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氣暈倒。</br> “阿姐，你什么話都敢說！我還想繼續建功立業，不想被世子弄死！”</br> 避嫌啊避嫌，他真的對阿姐沒有過非分之想啊！</br> “算了，不說這些。”阿嫵不肯在內院之事浪費精力，她是要上戰場做女將軍的，女人的那些事，她不想多想，也不再逗小可了，“哥哥說，想派杜叔叔和你討伐田青，你行嗎？”</br> 作為一個男人，最憎恨的就是被人問行不行。</br> 小可一拍胸脯：“阿姐，你看不起誰？我怎么不行了？我，我就是有點怵杜叔叔。”</br> 小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一直把他當半個兒子的杜景。</br> 阿嫵看著他的慫樣，不由哈哈大笑。</br> 小可見她終于露出笑臉，不由松了口氣，撓撓頭道：“阿姐，我不跟你說了，我得去盤點一下糧草。”</br>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br> 既然要打仗，那糧草就是重中之重。</br> 對打仗，小可有著最深的熱忱和最嚴謹的態度。</br> 聽他提起糧草，阿嫵的心情就有些沉重。</br> “糧草夠了么？”她咬著嘴唇問道。</br> 經年累月的戰爭，已經掏空了國庫，也掏空了百姓。</br> 而且世子奪位之后，軍隊被田青帶走一部分，軍餉被賀長楷藏起了很多，所以才會造成現在舉步維艱的局面。</br> 地虎軍現在所有的耗用，都還是邊城供給。</br> 小可總開玩笑，這些都應該記在阿嫵的嫁妝單子里，常常被阿嫵追著打。</br> “暫時應該夠，”說起這事，小可也愁，“但是總不能讓大將軍和大公子那邊一直無限地緊著咱們。”</br> 阿嫵眼珠子轉轉：“其實我有一個想法……”</br> “什么？”小可眼睛亮了。</br> “你記得當初老王爺為什么要把這里改名叫做上京，臨時定在這里嗎？”阿嫵眨巴著眼睛道。</br> 自從賀長楷被踢下去，他就成了老王爺。</br> 小可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難道不是打仗打到這里僵住了嗎？”</br> “才不是。”阿嫵翻了個白眼，“上京之外還有好幾座咱們的城池呢！”</br> 上次被燕云縉攻下，后來又奪了回來。</br> “這是哥哥跟我說的，涉及到一個秘密……”</br> 小可之前被她埋怨自己不娶的言論嚇了一跳，剛剛緩和了點，聽到這話又緊張起來，忙擺手：“秘密我就不聽了。這是你和世子的事情，別說，別說。”</br> “慫貨！”阿嫵鄙夷地看著他，“能解決糧草問題，你聽不聽吧。”</br> “聽，聽！”糧草問題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浮云。</br> 世子又不是真的吃人，對不對！小可默默地對自己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