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也沒有辦法？”</br> 聽到魏紳向皇上請罪，阿嫵都沒控制住自己，直接從屏風后出來了。</br> 當然也是因為蘇清歡和大歡相熟，阿嫵從小進出魏府，和魏紳也是相熟的緣故。</br> 魏紳道：“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我還是黔驢技窮了。這個女子的忍耐，讓我都震驚和佩服。我想皇上也不用浪費精力了，她一心求死，嘴巴比蚌殼還緊。”</br> 這事情不能怪魏紳，他確實盡力了。</br> 皇上讓他退下。</br> “哥哥，現在怎么辦？難道就這樣放過她，讓吳如沐逍遙法外？”</br> 想到這種可能，阿嫵幾乎要把銀牙咬碎。</br> 小可現在還那般頹廢，蕭珊無辜身死，蕭煜也一直對此有疑惑，難道就這么算了？</br> 不，絕不。</br> 皇上道：“其實我早想過這種可能。”</br> “嗯？”</br> “曾胡安但凡有辦法，也不會在我面前承認他無能。”皇上道，“不說順天府，隨便一個官府，哪怕是私設公堂，多的是折磨人的法子。可是初盈都沒有松口，所以我想著，她一定是意志堅定之人。”</br> 因此皇上才直接上了王炸，讓魏紳出面。</br> 但是事實證明，依然沒用。</br> “那怎么辦？”阿嫵道。</br> 她腦子飛快地轉著，想著是不是要裝神弄鬼嚇唬一下吳如沐。</br> 皇上卻道：“為今之計，也只能求助一個人了。她若是也沒有辦法，恐怕就真沒有辦法了。”</br> 原來哥哥還有殺手锏？</br> 阿嫵一聽這個來了精神，搖著皇上的袖子道：“哥哥快說，別賣關子了。要是這次讓吳如沐逃脫，我能嘔死。”</br> “你若是這么說，”皇上笑道，“不管事情最后如何，我一定想辦法賜死吳如沐。”</br> “那可不行。”阿嫵斷然拒絕，“還得讓小可心里舒服。”</br> “他都放棄了……”</br> “話雖如此，可是這些天他朝都不上了，可見心里還是沒走出去。既然要拔除吳如沐，就得明正典刑，不能不明不白，讓小可一輩子都想著她。”阿嫵分得很清楚，“哥哥快告訴我，到底還能找誰。”</br> “女人心，海底針。”皇上笑道，“當然是女人最了解女人。”</br> “我？”阿嫵眼睛瞪得溜圓，指著自己的鼻子，“哥哥確定我能行？”</br> “你？這件事情不行。”皇上笑著搖頭，看著她如釋重負的模樣道，“找柳輕菡。”</br> “我外婆？對，找她！”</br> 論心理戰，阿嫵除了柳輕菡沒有服過誰。</br> 她主動請纓，“我去，我去跟外婆說。”</br> “好。若是我沒猜錯，她多半能提條件。能答應則答應，不能大勇就找謝行。”</br> “哥哥太狡詐了。”</br> 阿嫵去找柳輕菡，后者正無聊地在水榭中喂錦鯉。</br> “外婆，這還是上次我給您送那一批嗎？嘖嘖，長得真肥。還是外婆會養。”</br> “少給我戴高帽子。”柳輕菡眼皮子都沒抬，“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br> 阿嫵“嘿嘿”笑，膩歪著她道，“外婆，我都被人誣陷，您也不著急。”</br> “皇帝不急，我急什么？”柳輕菡慢條斯理地道，“我要是都幫你做了，能給他表現機會？”</br> 阿嫵撒嬌道，“姜還得老的辣，還得您出馬。我跟您說說事情始末哈……”</br> 不等柳輕菡反對，她爆豆子一般劈里啪啦地說完。</br> “外婆，算計我，也是打您的臉啊！”</br> “別，我不覺得，我臉皮厚。”</br> “外婆！”</br> “先別跟我說這些，”柳輕菡道，“我有件事情要找你幫忙。”</br> 這是提條件了。</br> 阿嫵忙道：“好好好，您說，我能幫忙一定幫忙。”</br> “你幫不上忙就不忙了？”柳輕菡斜眼看她。</br> 阿嫵一咬牙：“我幫不上的，就去找哥哥。”</br> 柳輕菡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還差不多。你娘糊涂蛋，把張孟琪從書院里給我弄走，別惡心謝行。”</br> 阿嫵：“……”</br> 這件事情她確實知道。</br> 蘇清歡的生父從祖籍搬回京師，蘇清歡知道他對官場沒有興趣，但是學問很好，所以力邀他到書院授課，后者欣然接受。</br> 謝行看到張孟琪不舒服，倒也可以理解……</br> 阿嫵想了想后道：“書院的課可以選擇，要不別讓謝行選他的課？”</br> 這把外祖父辭退，未免也太霸道了。</br> “免談！”柳輕菡冷哼一聲。</br> “外婆。換個條件！”阿嫵搖著她的胳膊。</br> “別無所求。”</br> 阿嫵自己想了一會兒，咬咬牙道：“謝行不能總在書院讀書，肯定要考功名的是不是？”</br> “你能把考題偷出來？”柳輕菡斜眼看她。</br> “那不行，我不敢。”阿嫵連連擺手。</br> “有什么不敢的？皇上不能怎么你！”</br> “哥哥不久前還威脅打我手呢！外婆，你得這么想，哥哥的江山也是我的啊！我怎么能自毀長城？寒了天下學子的心怎么辦？更何況，謝行那么驕傲，才不屑這么卑劣的手段呢。”</br> “我就卑劣，怎么了？”</br> “不不不，沒說您。外婆這么好。”阿嫵拍馬屁，“真的外婆，我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呢！”</br> “你不管我，我管你作甚？”</br> 阿嫵竟無言以對。</br> “我也不要求多了，”半晌后柳輕菡才慢條斯理地道，“你讓皇上答應我，只要謝行能進入殿試，點他二甲以上，別給我整什么沒用的同進士。”</br> 同進士，多一個同字，常被人戲稱為如夫人，對以后仕途也有影響。</br> 這個要求倒還可以接受，畢竟柳輕菡沒要狀元榜眼探花這頭甲。</br> “行。”阿嫵思忖半天后才答應。</br> 今年科舉取仕第一年，可以跟哥哥說，不循祖制，真有杰出的人才，就多錄幾個，免得謝行搶了別人的名額。</br> 不取代別人，只單單把他塞進去，這個沒什么心理負擔。</br> 阿嫵還想著如何讓柳輕菡相信自己的承諾，后者卻已經開口了：“那個叫初盈的丫頭，我猜有問題。”</br> “啊？”</br> “能讓一個女人如此堅貞不屈的，主仆情不夠。”</br> “難道？”阿嫵瞪大眼睛，“難道她們主仆兩人有什么不可言說的關系？”</br> “你腦子里裝的什么烏七八糟的東西！”柳輕菡哼了一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