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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 一夜無眠

    蘇清歡聽完他的話,嘆了口氣道:“鶴鳴,你怎么這么笨!”</br>  聽到這聲“鶴鳴”,陸棄終于放下心來,緊緊摟著她道:“我不曾想過,還有那種令人迷失心智的藥。你都沒跟我提起我——”</br>  聲音中帶著委屈。</br>  蘇清歡扶額,“你是不是傻了!我又不是神仙,別人都叫我神醫(yī),你就跟著癡了?三人行必有我?guī)煟瑢W醫(yī)也是如此。要不,這些日子我與溫雁來探討的是什么?”</br>  “溫雁來?”陸棄忽然皺起眉頭,“他來的這個時點……他會不會是太子的人,這藥是不是他提供的?”</br>  說到這里,他眼中升騰起弒殺的鋒芒。</br>  “不知道。”蘇清歡實話實說,“慢慢看,從我了解的神醫(yī)谷來看,應該不至于參與朝廷爭斗。但是若是有隱情,就另當別論了。”</br>  “那等杜景徹查的結(jié)果。如果果真是他……”</br>  “嗯,誰都不必手軟。”蘇清歡道,但是想到溫雁來那雙溫潤的眸子,她覺得有些沉重。</br>  “呦呦,”陸棄忽然雙手捧著她的臉,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如果,我是說如果,今日真的發(fā)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你,你……”</br>  他本來想問“你能不能原諒我”,但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能不能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無論怎樣都好,只要別離開我。”</br>  蘇清歡抬起手來擋住眼,臉色凝重,過了許久后才道:“鶴鳴,別那樣假設(shè),我太難受了,怕是給不出你想要的答案。”</br>  即使是天意弄人,即使是情非得已,可是隔閡產(chǎn)生,以后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嗎?</br>  如果她和陸棄,無法像現(xiàn)在這般,對彼此毫無保留,全身心信賴,那在一起,不是幸福而是煎熬。</br>  甚至,她寧愿與別人虛與委蛇,粉飾太平地生活在一起,都不會留在他身邊,即使他會因為愧疚而對自己更好。</br>  因為深愛,所以容不下任何的污點。</br>  陸棄沉默了許久,拉開她的手,低頭吻了上去:“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fā)生,我許你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永遠作數(shù)。”</br>  蘇清歡心里悶悶的難受。</br>  兩人一時無話。</br>  蘇清歡抱住陸棄的脖子,抬頭看著床頂?shù)溃骸苞Q鳴,要我吧。”</br>  陸棄忽而惶恐,撐起身子看著她,眼睛睜得很大,瞳孔里寫滿倉皇。</br>  “怎么了?”蘇清歡微笑。</br>  “別對我笑,”陸棄長出一口氣,“我也不想要,這幾日都不想。”</br>  “有陰影了?”</br>  “是。”陸棄毫不猶豫地承認自己的脆弱,“你剛才嚇到我了。”</br>  “不要做噩夢。”蘇清歡這次是真的笑了,又抱住他,“好了,過去了,什么都沒發(fā)生。咱們都別想了,其實一直都有防備。羅淺受過我的恩惠,所以他帶的侍衛(wèi),替我跑腿,最多就是收些吃食,銀子是萬萬不敢收的。”</br>  所以今日那面生的侍衛(wèi)來,收了賞銀,要么說明他不是羅淺的人;要么說明他心慌意亂,亂了陣腳,那就是心里有鬼。</br>  “你從那時就知道了?”陸棄聽她說完,神色復雜,眼神有些受傷。</br>  “嗯。我深知程宣是什么人,也反復提醒你,所以早有防備。可是這不夠,我要讓他自以為得逞,看他之后還能干出什么事情來。你不是說,你有辦法對付他嗎?我們就要在他最得意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讓他長久地記住這個教訓。”蘇清歡目光中閃過厲色。</br>  她極少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但是程宣真的太多次踩到她的底線了。</br>  “你為什么不早點暗示我?我這輩子都沒有像今天這么害怕過!”陸棄像只委屈巴巴的大狗。</br>  蘇清歡:“……”</br>  這件事情是他大意失荊州,不,險些失去,回過頭來還賣萌。</br>  可是她在他面前,真是沒什么抵抗能力。</br>  猛獅在她面前變成萌獅,她瞬時丟盔棄甲,心軟成一汪水。</br>  他是她的摯愛,像他舍不得委屈她一樣,她也心疼他受過的所有磨難。</br>  “早點睡?”蘇清歡撫摸著他的后背道。</br>  “怕是睡不著。你困了?”</br>  “也不困,咱們說說話?換個話題,我不想提這件事。”蘇清歡道,“我給你講我前世的故事好不好?”</br>  “好。”</br>  蘇清歡講了很久,講得嗓子都沙啞了,兩人還是毫無困意。</br>  今晚對兩人而言,都是今生難忘,他們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毫無隔閡的愛戀,在鬼門關(guān)前繞了一圈,堪堪保全。有多少是老天的垂憐?若是再晚一點,若是蘇清歡沒有想到,若是……</br>  每一種可能,都讓兩人后怕到無眠。</br>  陸棄倒了水喂蘇清歡,道:“你等改日再說,我跟你說我小時候的事情……”</br>  今日之事讓陸棄明白,兩人之間的溝通永遠不會嫌多。多一些了解,就少一些誤會的可能。</br>  第二天,陸棄頂著黑眼圈離開營帳,營帳外的白蘇、白芷和侍衛(wèi)們,也都成了熊貓眼。</br>  白蘇、白芷幾乎是立刻沖了進去,跪倒在蘇清歡床前的腳踏前。</br>  然而除了那滿地的水漬和破碎的木桶外,并沒有其他跡象表明屋里發(fā)生過激烈之事。</br>  蘇清歡和衣躺在床上,側(cè)頭沖兩人微笑,神色除了疲倦些,一切如常。</br>  白蘇松了口氣,果然如她想象的那樣,夫人其實看透了這一切。</br>  白芷還有些迷糊,但是不敢亂說話,囁嚅著道:“夫人,夫人你還好嗎?”</br>  淚水隨著話音一同落下。</br>  蘇清歡笑笑,開口道:“傻白芷——”</br>  她這一開口,兩人都嚇了一跳。</br>  蘇清歡的嗓子沙啞得幾乎辨認不出來本來的音色,像喉嚨里塞了東西,呼嚕嚕地聽不清楚。</br>  其實一開口,她自己也嚇到了,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是因為昨晚實在說了太多話,加上熬夜,嗓子這是嚴正抗議對它的過分使用了。</br>  這下,原本成竹在胸的白蘇也慌了,夫人都忘了喊,顫聲道:“姑娘,您的聲音?將軍對您做什么了?”</br>  蘇清歡看著她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比劃著道:“我們說話太多,沒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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