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是可以的，但是深入就算了。</br> 蘇清歡有了肚子里的這塊肉，氣焰囂張，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得意洋洋。</br> 陸棄最后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地嚇唬嚇唬她，連說話聲音都不敢大了，害怕嚇壞了他的寶貝女兒。</br> 蘇清歡對穆臣很好奇，便問陸棄：“春茂侯是要去哪里，恰好救了明珠和白蘇？”</br> “是救了明十八，白蘇要不是為了救那蠢貨，山賊不能動她分毫。”陸棄糾正她道，“所以是明唯欠穆臣和我們的人情。”</br> 蘇清歡翻了個白眼：“是是是。”</br> 陸棄這才道：“他要進京，春茂侯府里的祠堂說是都快塌了，要回京去主持修繕一下。”</br> 蘇清歡：“……”</br> 服了，這一家浪跡天涯，祖宗都沒人管了。</br> “那咱們是不是可以一起進京？”蘇清歡試探著道。</br> 陸棄瞪了她一眼：“有話直說，有問題直接問，別跟我拐彎抹角的。”</br> 被戳穿的蘇清歡笑嘻嘻地道：“那我就問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部署，所以才一直在這里徘徊不前？”</br> 陸棄對外宣稱是蘇清歡養胎，但是蘇清歡的胎相不要太穩，所以她知道，這只是個托詞。</br> “我在等人。”陸棄頓了頓，終于開口道，面色有些說不出的復雜。</br> “誰？”</br> “姨母。”</br> “誰？”蘇清歡愣了下，“陸老王妃？”</br> “嗯。”陸棄點了點頭，嘴唇緊抿，神情復雜。</br> 蘇清歡沉默了。</br> 這時候，陸老王妃來，目的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兄弟兩人鬧了別扭，長輩出來調和，這也正常。</br> 賀長楷神操作，可是陸老王妃沒有。</br> 她年紀很大，卻千里迢迢而來，陸棄不可能棄之不管。</br> 沉默了一會兒，蘇清歡道：“老王妃年事已高，路上奔波著實辛苦，要不咱們去接一接她老人家？”</br> 陸棄搖頭道：“不用。我原本也說去接她，她寫信罵我，說你身懷有孕，怎么不知道疼惜你。讓我在這里等著……你放心，我敬重她老人家，但是一碼歸一碼！”</br>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蘇清歡笑笑，“就是鎮南王，他對不起我，沒有對不起你；最起碼從出發點來說，也是為了你好。”</br> 雖然沒見過陸老王妃，但是聽聽這說辭，就知道拿捏人心，比賀長楷高的不止一個段位。</br> 賀長楷這種蠢直男，能夠繼承王位，得多虧有個好娘。</br> 陸老王妃對陸棄，也是恩情厚重，所以蘇清歡對她，并沒有什么抵觸之心。</br> 說到底，兩個孩子鬧別扭，做母親的很為難，年過五旬，還要為此奔波，想起來也覺得有些心酸。</br> “也許姨母心里多少偏向表兄，但是對我也是真心實意的好。”</br> “我知道，我會好好孝順她老人家的。”蘇清歡握住他的手，“我是真心感謝她對你的撫育以及鎮南王對你的提攜。難道你覺得，我會因為鎮南王的原因遷怒？那得多不講理……”</br> 她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嗎？哼！</br> 陸棄卻道：“知道你識大體，但是不想你委屈。姨母，姨母有點強勢，我怕她教訓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單獨見你。”</br> 他想起陸老王妃的行事風格便有些頭皮發麻。</br> 蘇清歡腦補出來一個強勢的婆婆，有點頭疼，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沒事，你多跟我說些她老人家的喜好，我心里有數就行。”</br> 至少維持個面子情吧。</br> “姨母年輕的時候，曾經有侍妾依仗懷孕，把表兄推入荷花池中。姨母知道后，讓人杖斃了那侍妾，連她腹中胎兒也沒有放過。”</br> 這種不合常理。因為侍妾可以打殺，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卻是老王爺的子嗣。打殺庶子庶女，也是重罪。</br> 可是蘇清歡覺得，這個竟然有點解氣？</br> “要是我，我也這么做！誰敢動我的孩子，”她摸著肚子道，“我管她的孩子無辜不無辜！”</br> “不是跟你說對錯，就說姨母脾氣火爆，行事風格如此。”</br> “哦，我知道了。”蘇清歡笑道，“你怕在她心中，我成了挑撥你們兄弟關系的元兇，也讓人杖斃我？”</br> “別胡說！”</br> 蘇清歡笑嘻嘻地道：“但是老王妃也說，我肚子里孩子金貴。放心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老人家不會對我如何的。”</br> 自己老公的孩子，托生在其他女人肚子里，有什么好值得珍惜的？</br> 但是自己孩子的孩子，那托生在誰肚子里，都得心疼。</br> 陸棄之前怕她擔憂，一直沒敢說。但是見她現在如此，不由也松了口氣。</br> “更何況，”蘇清歡繼續道，“老王妃能把你教導得這么好，我相信肯定也會喜歡我的。你的眼光，不也是受她影響嗎？而且，我這么好看這么乖，誰不喜歡呢？”</br> “厚臉皮。”</br> 等陸棄走后，蘇清歡招來白芷：“你去打聽打聽，誰是老人，曾經在鎮南王府伺候過，然后旁敲側擊打聽下，老王妃的行事風格。”</br> 陸棄描述的干巴巴的，而且男人懂什么后院？知己知彼，百戰不殆。</br> 白蘇在旁邊提醒道：“夫人，將軍有沒有說，誰陪著老王妃來？”</br> 蘇清歡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對哦，鎮南王不可能讓老王妃自己來，身邊肯定有伺候的女眷。”</br> 白蘇道：“別人就罷了，奴婢就怕是鎮南王王妃跟著來了。”</br> 上官王妃，那可是個厲害角色，蘇清歡想了想道：“回頭我再問問。”</br> 世子的嫡母，嗯，她也想見見。</br> 穆臣不知道為什么留下了，陸棄白日多和他在一起；蘇清歡和溫大夫見了面，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br> 穆臣也來拜見過蘇清歡一次，口稱“嫂夫人”，器宇軒昂，確實如白蘇所說，是個難得的君子。</br> “他長大了確實出息了，”明珠聽蘇清歡贊揚穆臣，笑著道，“小時候卻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長得秀氣，我一直嘲笑他像個女子，闖了禍還嫁禍給他，讓他挨了揍，他都窩窩囊囊，不敢吭聲。”</br> 蘇清歡：“你們竟然是舊識！”</br> “京城中權貴之家的這些同齡男孩，我就沒有不認識的。”明珠翻了個白眼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