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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 慈父嚴(yán)母

    陸棄晚上回來后,聽蘇清歡說了事情始末,眉頭就沒松開過。</br>  而等他聽到阿嫵被罰寫十頁大字時,不高興地道:“罰她干什么?我覺得應(yīng)該嘉獎才對。護(hù)著家人有什么錯?還把毒蛇拔了牙,要我說,根本就多此一舉。”</br>  “鶴鳴!”蘇清歡瞪了他一眼,“不要把阿嫵慣的無法無天。叢媛變成這般,也不是一日之功,還不是在叢家從小被寵大,所以才不知天高地厚的?”</br>  她不求阿嫵被所有人喜歡,但是總不能被所有人厭惡。</br>  叢媛和叢文府的母親是叢老將軍的外甥女,掌管叢府的中饋,所以叢媛從小就被捧著長大;叢文府因為七歲就到了外院與其他兄弟統(tǒng)一教養(yǎng),所以沒長歪。</br>  蘇清歡心中暗暗想,不能長于婦人之手,從前只覺得不人道,現(xiàn)在想來,也確實有一定道理。</br>  在外院統(tǒng)一教養(yǎng),至少不會偏差太大;但是遇到一個不靠譜的娘,孩子一輩子就毀了。</br>  “不過是調(diào)皮而已。”陸棄輕描淡寫地道,“你還經(jīng)常調(diào)皮,我不是也沒跟你計較嗎?你前幾天趁我睡著,還偷偷地……”</br>  蘇清歡被他的不要臉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后怒道:“陸棄,我跟你說正事!”</br>  最讓女人惱怒的事情就是,她一本正經(jīng)和他說正事,他卻只想著床上的那點破事!</br>  陸棄把炸毛的娘子摟在懷中,笑著安慰道:“我的錯我的錯。阿嫵是女孩,我就希望她過得開心。你要相信無為而治,受你耳濡目染的影響,她長不歪。偶爾調(diào)皮闖禍,也是正常,否則我們努力的意義又何在?不就是希望她活得暢快嗎?”</br>  “小蘿卜要是這樣,你就不這么說了。”</br>  “當(dāng)然不一樣。他是個男人,將來要從我手中接過來地虎軍。”</br>  “你別給他那么大負(fù)擔(dān)。”</br>  蘇清歡覺得,能者居之,不一定非要加到小蘿卜身上。</br>  “他沒得選。”</br>  好吧,蘇清歡不再掙扎,這事情已經(jīng)糾結(jié)過無數(shù)次,都無疾而終。</br>  “叢媛的事情,你也別再管了。”她想了想后又開口道,“你和叢文府談的怎么樣了?”</br>  “沒怎么樣,吊著他。”陸棄淡淡道。</br>  叢家有求于他,還敢縱容叢媛如此亂來,這口氣他肯定要出,只是沒必要對蘇清歡講。</br>  這幾天,夠叢文府焦頭爛額的。</br>  來自于外面的壓力,哪有來自兄長的呵斥來得更讓人難過?陸棄不針對叢媛,他只讓叢文府腦袋疼,遷怒叢媛。</br>  蘇清歡不太清楚叢府想要求什么,但是也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道:“我去看看阿嫵寫完了沒有。”</br>  “沒寫完,我同意她跟錦奴去放河燈了,明日再寫。”</br>  蘇清歡:“……你沒跟我商議!”</br>  “你罰阿嫵,也沒跟我商量。”</br>  蘇清歡郁悶了。自從有了阿嫵,她和陸棄十次爭吵,九次半是因為她,另外半次基本也跟她有間接關(guān)系。</br>  給陸棄生了個小情人,卻是她的小冤家。</br>  “哥哥,”阿嫵坐在河邊,托腮看著一盞盞河燈,流光溢彩,照亮了河面,開口道,“這些河燈真的能把煩惱帶走嗎?”</br>  她不開心的時候,世子就會教她做河燈,會用各種顏色的調(diào)料,畫五光十色的漂亮河燈,然后拿到河邊來放。</br>  “當(dāng)然可以啊。”世子笑著道,“阿嫵現(xiàn)在還難受嗎?”</br>  “不難受了,本來也沒多難受,就是不想寫大字。”阿嫵扭頭沖他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還有,總覺得便宜了叢媛。”</br>  “等哥哥給你出氣。”</br>  “什么時候?”</br>  “到時候告訴你。”</br>  “拉勾。”</br>  “拉勾。”</br>  世子伸出小指,勾起她短短軟軟胖胖的小指。</br>  “哥哥手磨人。”阿嫵嘟囔著打開他的掌心,摸著上面的硬繭道,“哥哥練武磨出來的對不對?疼不疼?”</br>  說著,她心疼地往世子手心輕輕哈氣。</br>  “不疼,謝謝阿嫵。”</br>  指尖的硬繭是握筆磨出來的,掌心的硬繭則是握劍磨出來的。</br>  筆與劍,所有的努力和汗水,都是為了給眼前這天真爛漫的小家伙,撐起一片永無風(fēng)雨的晴空。</br>  “哥哥,我肚子餓了,想吃水晶糕、炸鵪鶉、涼面……”阿嫵扒拉著手指道。</br>  “好,哥哥帶你去吃。”</br>  一高一矮、雙手緊握的兩個身影,在月光下親密相依。</br>  接下來的幾天,風(fēng)平浪靜,叢媛沒有再上門鬧事。</br>  只是令蘇清歡哭笑不得的是,上門求醫(yī)的那些年紀(jì)大的婦人,都來安慰她,同時表達(dá)對叢媛的憤慨。</br>  “夫人,滿嘴噴糞的東西,您不理她,不要跟她一般見識。”</br>  “那日我要是在,一定上前撕她的嘴,看她敢不敢詆毀夫人。”</br>  “小公子和將軍那么相像,她怎么就能睜眼說瞎話。”m.</br>  蘇清歡其實根本沒放在心上,但是也只能笑著附和,感謝她們仗義執(zhí)言。</br>  好在蔣嫣然能看出蘇清歡在尬笑,每每都會很快岔開話題。</br>  這日蘇清歡正在看診,阿嫵呼哧呼哧地跑進(jìn)來,一手扶著門一手叉著腰,氣呼呼地道:“娘,我看見叢媛了!”</br>  蘇清歡笑笑:“看見她怎么了?像白日撞鬼了一樣。”</br>  “不是,”阿嫵很認(rèn)真,“她哥哥不是當(dāng)著咱們的面說,禁足不許她出門嗎?他們言而無信!”</br>  蘇清歡笑道:“罰你禁足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有偷偷跑出去的時候?”</br>  然而話雖如此說,她卻給了白芷一個眼色,意思讓她注意著,別讓叢媛鬧幺蛾子。</br>  白芷心領(lǐng)神會,等著阿嫵說出叢媛的位置。</br>  “咱們那是在自己府里,關(guān)起門來誰知道娘罰我了?”阿嫵不服氣,“叢家的人可是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說的,豈能出爾反爾?”</br>  “大姑娘說的對!”白芷終于插進(jìn)了話,笑吟吟地道,“您告訴奴婢,她去哪里了,奴婢去罵她去。”</br>  “我在城門口看見她的。她騎馬出去,可快了……”</br>  “哪個門?”蘇清歡忽而警戒起來。</br>  “西北門。”阿嫵嘟囔道,“我去那里看雜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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