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道:“我和他,本來也是要兵戎相見的。你去看看那些糧草輜重,一定好好守著,這是最重要的東西。”</br> 他的本意是,按照他和小蘿卜的計劃,兩人確實要做做樣子,然而這話聽到阿嫵耳中,卻讓她如遭雷擊。</br> 哥哥竟然是這樣的打算!</br>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哥哥性格平和溫暖,從來不在家里爭任何東西;可是也知道,爹娘最看重的也是哥哥,便是小蘿卜也要給哥哥讓路。</br> 別人家兄弟為了爭家產頭破血流,自己家中兄友弟恭,一片和諧。</br> 這一直是阿嫵引以為傲的,她在其中做一個無憂無慮,受盡寵愛的小公主。</br> 可是,哥哥怎么能變成這樣呢!</br> 難道從前他對自己的好,對爹娘的孝順,對小蘿卜的扶助,都是裝出來的嗎?</br> 阿嫵眼中有淚水涌動,讓她不敢睜眼,也不敢再想下去。</br> 她不能讓哥哥知道自己已經醒了并且聽到了這些話。</br> 如果他以為自己一無所知,不會對自己有防備;否則的話,她想離開就難了。</br> 不錯,阿嫵從來沒有想過離開父母,她是一定要回到邊城的。</br> 她閉著眼睛想了很多。</br> 爹娘和小蘿卜一直都對哥哥很好,為什么突然轉變了態度?恐怕并不是因為哥哥帶著自己涉險,而是哥哥的野心暴露了。</br> 只有她什么都不知道,還一直為哥哥鳴不平。</br> 可是,哥哥真的對她很好很好很好,她不想讓他和小蘿卜兵戎相見。</br> 哥哥說他要回去找自己的父王,他能得到重視嗎?雖然她小,但是也知道鎮南王對哥哥不好,否則他也不會這么多年都留在自己家里。</br> “哥哥是壞人”,這個念頭一直盤旋在阿嫵頭腦中,讓她頭疼欲裂,甚至心都跟著抽疼。</br> 恨哥哥嗎?</br> 恨,因為家里所有人都真心對他,他卻還不滿足。他離家出走也就算了,還要擄走自己,帶走軍營的糧草輜重和那么多人,阿嫵覺得自己一直以來信仰的東西幻滅,心都要碎了。</br> 想家人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