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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酒樓鬧事

    沈大將軍之女要與陵王成婚的消息不脛而走, 很快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對此津津樂道。
    沈琮志帶領(lǐng)的輔國軍就像是一道護身符,只要有輔國軍在, 大霖朝便能安穩(wěn)。百姓對于陵王殿下的推崇更是不遑多讓, 那是能為百姓造福、為百姓伸冤作主的活菩薩。
    因此賜婚的消息一出, 大街小巷茶余飯后, 都在議論。
    此時的將軍府,被請來的梨園戲子戲班名伶都在候場,他們在后臺聚在一處, 閑話家常。
    有個十五六歲的青衣捂著唇笑:“要論起愛女的程度,全京城只怕是都沒人能比得過大將軍了。”
    眼底是說不出的艷羨。
    另一年二十出頭的小生也道:“沈姑娘一句想看戲,咱們就來,這份寵愛當(dāng)真世間罕有。”
    沈蕪無奈病中無法出門,但又眼饞耳饞新戲,聽說一有名的戲班恰好來到了京城, 便與沈琮志提了一句,問能不能請到家中來唱戲。沈琮志二話不說,托了謝脩禾的關(guān)系,找到了戲班子, 花重金將人請進府中,只為沈蕪一人表演。
    “哎對了, 聽說了沒,沈姑娘與陵王殿下定了婚約了!”
    “能沒聽說嗎, 咱們管事的原是西境人, 幼時得輔國軍相救,再說咱們箱頭,家中也是受過陵王大恩惠的, 那日消息傳到戲班,他倆高興壞了!”
    “可是……我瞧這沈姑娘都不能出門看戲,身子骨也太弱了,還有那位王爺,又是個不良于……又遭過那樣的禍?zhǔn)拢麄z這一病一殘,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班主來了,別說了別說了。”
    眾人一哄而散,上妝的上妝,該扮的都扮上,忙碌有序。
    話題中心的主角之一,沈蕪正在湖心閣中午休,她捧著圣旨美滋滋地看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趙媽媽端上一碗黑黢黢的湯藥,見她一直傻樂,無奈道:“姑娘還看呢?都看了三日了。”
    “嘿,我就是愛看,我都背下來了。”沈蕪眉飛色舞,眼見趙媽媽端來的奪命黑汁湯,笑容瞬間消失,“趙媽媽,我不想喝。”
    芍藥抱著新洗好的衣裳,一挑門簾走了進來,“姑娘,陵王府送來口信。”
    沈蕪激動道:“他說什么啦?!”
    芍藥一本正經(jīng)道:“殿下叫您好好吃藥。”
    沈蕪:“……”
    她瞪著眼睛看著芍藥。
    “你胡說!他不可能這么說!”
    芍藥面不改色:“奴婢說的是實話,殿下還說,等您好了去看他。”
    沈蕪:“……”
    “只是一碗藥而已,您都喝了十多年了,這不是何難事,對嗎?”
    “……嗚。”
    不對,還是好難,這次的藥特別特別特別苦。
    因為她自己大涼天的往湖里跳,吳大夫快要氣死了,這回給她下了一劑猛藥,并且沒有顧忌口感味道,故意苦著她,叫她好好長長記性。
    苦到什么地步呢,光是聞一下,就讓人控制不住地惡心干嘔。
    這東西不光苦,咽下去的時候是澀的,細品還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實在是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沈蕪看著趙媽媽鼻子前頭圍著的面巾,看著芍藥克制不住地捂住了口鼻,心里一陣凄涼。
    芍藥非但沒有放過她,反而繼續(xù)誘惑:“姑娘,您現(xiàn)在都不能出門,您不想陵王嗎?”
    “……嗚嗚。”
    她想。
    “您聽吳大夫的話,早點將身子養(yǎng)好,奴婢陪您去王府。”
    “…………”
    嗚。
    說的是啊,不養(yǎng)好病,阿爹定是不許她去見她的未來夫君。
    為了昭昭。
    沈蕪一閉眼睛,一咬牙,伸手,一副大義赴死的架勢,說道:“給我,我喝!”
    趙媽媽欣慰地看了沈蕪一眼,將碗放到她手里。
    沈蕪端著碗,剛湊到嘴邊,刺鼻的味道霸道地鉆進鼻子,在她體內(nèi)橫沖直撞。
    臭氣熏天,聞之欲嘔,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嘔嘔——!!”
    芍藥:“……”
    趙媽媽:“……”
    沈蕪緊閉著雙眼,眉頭緊蹙能夾死蒼蠅。忍著翻江倒海的惡心,強行將藥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
    “嗚嗚嗚嘔——!!”
    趙媽媽要急手快,抓過一大把蜜餞塞到沈蕪嘴里。
    喝一次藥,去了半條命。
    芍藥鼓掌鼓勵道:“姑娘真棒!還有兩天就不用再喝了,堅持!”
    沈蕪大驚:“……還要兩天?!”
    芍藥顧左右而言他,“啊……嗯……對了姑娘,戲臺搭好了,可要現(xiàn)在去?”
    沈蕪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去吧,去吧……及時享樂。”
    還有兩天,不知能不能熬過去。
    沈蕪剛穿戴好要出門,迎面遇上了沈琮志。
    “阿爹!”
    沈琮志才從軍營回來,那日請完旨,便著急忙慌地回了城外軍營,沒來得及和女兒多說一會話。
    沈琮志帶著一身寒氣,路過沈蕪時腳步匆匆,語氣有些嚴肅,“進屋,爹有話說。”
    沈蕪一愣,“好。”
    房門關(guān)閉,屋中生了炭火,沈琮志沒坐一會便熱得冒汗,他摘了頭盔,目光幽深望著沈蕪。
    “爹?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
    沈琮志晦暗的目光盯著沈蕪脖子和耳垂瞧。
    他抬手摸了摸頭頂?shù)亩d發(fā),重重嘆了口氣。
    能怎么了?!
    “三日了,三日了,你那……還沒消!”
    沈蕪茫然了片刻,驀地反應(yīng)過來,漲紅了臉。
    阿爹說的是那日陸無昭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耳垂上的那個很快淡了,脖子上的那枚還沒消退。
    沈蕪羞得手足無措,支支吾吾:“阿、阿爹……我……”
    沈琮志痛心疾首,“不怪你,不怪你……”
    三日了,他怎么都忘不了。
    那日從憐芳宮將人接走時,他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女兒身上的變化,她身上穿著大了許多的男子衣袍,那一看就是陵王的。
    沈蕪將一封書信遞到他手中,他得知了陵王的計劃,心里贊嘆小殿下的聰慧,但……
    那臭小子還是對自己的女兒下手了!
    當(dāng)時女兒臉上的紅潮未褪,眼尾還掛著淚水,衣裳穿得松松垮垮,傻子都知道不久前發(fā)生了什么!
    沈琮志氣得砸了陵王寢殿里所有能砸的東西,怒氣沖沖地將女兒帶了回去,回來后細細問過才知道,只是點到為止。
    幸而只是點到為止,不然沈琮志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沖到陵王面前將他揍一頓。
    轉(zhuǎn)日去思政殿配合陵王做戲,他不敢看陸無昭的眼睛,一是怕自己露餡,二更怕自己忍不住手癢。
    在軍營里處理軍務(wù),自己心口這股氣還是沒消,今日約了幾個同僚吃酒,臨赴約前,回來換身衣裳,看看女兒。
    這一看,還不如不看!
    三日了都未消!這是用了多大的勁兒!
    “老子遲早要被你們氣死。”沈琮志磨牙道。
    手下沒注意力道,將新長出來的幾根頭發(fā)又薅掉了。
    “嘶……阿爹,疼嗎?”沈蕪關(guān)切道。
    沈琮志幽怨道:“疼?你疼嗎?”
    他拿眼睛瞄著那處吻痕。
    越看太陽穴越是突突地跳。
    偏偏他問完這話,女兒還是一臉?gòu)尚撸。?br/>     沈琮志怒不可遏,家里的白菜天天惦記著往金豬窩跑,氣煞人也!
    驀地起身,“走了!”
    房門關(guān)得震天響,沈蕪眨了下眼。
    手摸了摸那處痕跡,沒心沒肺地嘿嘿笑了起來。
    ……
    沈琮志與人相約在盡歡樓,前來赴約的除了幾個軍中的副將,還有謝卿昀。
    沈琮志一現(xiàn)身,眾人都上趕著敬他酒。他來得晚了,自覺罰酒三杯。
    雖在邊關(guān)打仗多年,但酒量實屬一般,素日里都會克制著量,不叫自己喝多,但今日因為心情不好,別人敬他酒,便一概來者不拒。
    賜婚的圣旨下來后,謝卿昀在家里悶了兩日。
    他本來失意落寞地找了個旮旯獨自飲酒,借酒消愁,見沈琮志來,他將酒壇放了下去。
    越過幾個人,走到沈琮志的身邊,正好聽到沈琮志身邊的人正在恭賀:
    “聽聞陛下給將軍的愛女和陵王殿下賜婚了?恭喜大將軍啊,那陵王殿下可是一表人才,還是皇親國戚,沈大將軍好福氣啊!”
    沈琮志:“……”
    謝卿昀:“……”
    不約而同地心里更堵了。
    沈琮志敷衍地笑了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沈叔,叔。”
    “干什么?”
    “叔,我就想問問……阿蕪妹妹她……她愿意嗎?”
    沈琮志冷笑了一聲,愿意嗎?呵。
    懶得多說,又灌下一口酒。
    陸無昭是挺好的,但是占了他女兒的便宜,就該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謝卿昀被沈琮志兇狠的目光嚇到,他誤會了沈蕪是不情愿的,心里更愁了。怎么辦,要抗旨嗎?好像很難。要不他帶沈蕪私奔?
    “叔,我也喜歡阿蕪妹妹,您看我還有希望嗎?”
    沈琮志沒聽到,他正在心里痛罵陸無昭,并且在琢磨等陸無昭進門以后怎么想著法子磋磨他。
    謝卿昀見他不理自己,幽怨地長嘆了一聲。他知曉自己幾斤幾兩,于是愈發(fā)憂愁。
    這次聚餐人很多,吵吵嚷嚷的,很快就有人喝多了。
    有人上趕著巴結(jié)沈琮志,就有人看他們不順眼。
    忽聽一道男子冷嘲熱諷——
    “呵,那陵王有何好的?還不是個殺害手足兄弟的殘廢,虛偽、做作、裝腔作勢!看他那副樣子就不順眼!”
    “他能有什么本事?只不過是仗著自己救過陛下,胡作非為罷了。好人?我呸!惡心誰呢!”
    “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物,也就忽悠忽悠你們這些傻子。”
    謾罵聲愈發(fā)不堪入耳,臟話糙話源源不斷往外冒。
    沈琮志趴在桌上,抱著酒壇,雙目無神地放空自己。耳邊模模糊糊聽到好像有人在罵他家小殿下。
    嗯?罵小殿下?!這可不行!誰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沈琮志眼前天旋地轉(zhuǎn),看一個人兩個影兒。他撐著桌子站起身,勉強分辨了一下聲音的方位,閉上眼睛,使勁晃了晃頭。
    沈琮志找到了大放厥詞之人,伸著手指了指他,笑了,“找……嗝,找到你了。”
    他拎著空酒壇,踉踉蹌蹌地往那人而去。
    別人見他站起來,哄笑聲更大。
    不管是表面上祝賀的,還是打心里瞧不起陵王這個殘廢的,都在看熱鬧。
    瞧著沈琮志一來便悶頭喝酒的樣子,定是對這樁親事不滿意。可不滿意又能如何?這是陛下的賜婚,再委屈也得受著。
    有人可憐他,“大將軍,想開些,好歹是個王爺呢,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能享一輩子福啊。”
    “對啊將軍,令愛身體不好,嫁個瘸腿的王爺,不是正般配嗎?”
    話音才落。
    哐——!!
    說般配的這人瞬間就被開了瓢。
    沈琮志手里的空酒壇砸在那人的腦袋上,碎了一地,那人腦袋被砸出好大一個口子,鮮血嘩啦啦往下涌。
    那人捂著滿是鮮血的頭,又驚又怒:“沈琮志!你瘋了!”
    “老子沒瘋,老子清醒得很,還知道自己是你這個鱉孫的爺爺。”
    沈琮志瞇著眼,一腳將撲上來的人踹翻,他還沒忘了最初罵人的那個。一轉(zhuǎn)身,直愣愣地朝著那人而去。
    即便喝多了酒,他的動作也快得嚇人,抄起桌上的東西,有什么都往那人腦袋上身上砸。
    一邊揍一邊踢,拳腳相向。
    他像個盛怒的雄獅,任由別人怎么拉都拉不動。
    “你這龜孫,你他娘的放什么屁呢?!啊?!”
    “腿殘怎么了?你想把女兒嫁過去也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什么垃圾東西都敢碰我家殿下的瓷,我看你是活膩了!”
    “趕明兒我去陛下面前告狀,就說你在外大肆辱罵陵王,看陛下能不能饒恕你。”
    “我就是打死你了又如何?你猜陛下會向著誰?”
    沈琮志在這一刻,大腦無比清晰。
    陵王是皇帝的寶,阿蕪是陵王的寶,他作為阿蕪的爹,闖了禍自然不用擔(dān)憂,恃寵而驕、有后臺的感覺的確很好。
    “你這龜孫倒是有一句話說對了,我家阿蕪嫁給陵王殿下是要享一輩子福,受一輩子寵的,我女兒不嫁給陵王這樣的人中龍鳳,難道要嫁給你家里那個站著還沒有陵王坐著高的兒子嗎?我呸!”
    “天鼠身上插雞毛,你算什么鳥?還敢在這里大放厥詞,看老子不捶死你!”
    “……”
    盡歡樓亂成了一鍋粥。
    作者有話要說:  注:天鼠,即蝙蝠。
    轉(zhuǎn)日,沈爹委屈巴巴:女兒啊,爹又酒后斗毆了QAQ
    沈爹醉酒打架,殿下醉酒斷片,阿蕪心里苦。喝酒不節(jié)制,親人兩行淚
    ps:二更晚8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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