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閔武想了一陣,先點(diǎn)了頭,說:“富貴險中求,若是按你們所說,確實(shí)可以一試。”他又問魏閔文,“哥,你怎么看?”
魏閔文皺著眉頭,“你們?nèi)羰怯X得可行,那這事還是由我來做吧。杏兒還是不要攙和這事了。”
魏閔武笑起來,“大哥,你這是要搶杏兒的錢途啊。”
魏閔文瞪了魏閔武一眼,“去,去,去,你渾說什么?你們也不想想,風(fēng)口浪尖上,這事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杏兒她畢竟是個姑娘家,怎能讓她出這個頭?這事我來。”
魏閔武又笑一聲,“大哥,換了你,這事兒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石頭也笑著說:“大哥,這事還真只能杏兒出面。”
“是啊,是啊,你去做,且不說能不能做起來了,就是那沈家的大旗你都不一定能扯到。沒這面旗幟,你還真不能碰這事。”魏閔武接著石頭說。
章杏也勸說道:“大哥,我跟石頭已經(jīng)避不開沈家了,你又何必也陷了進(jìn)來?咱們也不知沈家日后會怎樣,若我們真遇了不好的事兒,好歹還有你們可以指望。可若是連你也陷進(jìn)來,我們一家子可是再翻不了身啦。”
魏閔文皺著眉頭看著章杏。魏閔武在一邊繼續(xù)又說幾句。魏閔文總算是點(diǎn)了頭,“也罷,你們既是打定了主意,我也不攔了。只不過趙大哥那邊,你還得好好跟他說清楚。趙家招禍的緣由,連我們都知道了,他心里未必不知。他若是知道你們是為沈家做事,未必會全心全意助你們。”
說通了魏閔文魏閔武,幾個又說了如何去做。說著說著,魏閔武也動了心,“杏兒,我正想著往這里開幾家商號,干脆你將這事也一并接了吧。”
魏閔文皺著眉頭說:“你怎么將這事也推給她了?她一個姑娘家,開什么商號?”
魏閔武笑著說:“咱們這地里,若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糧食自是不用愁,可若是碰到個把災(zāi)年,這糧食從哪里來?你不會讓她跟你跑河源吧?河源那邊這幾年還是沒怎么打。所以你跑船沒遇到多大險事。若是跟前些年一樣,再往河源跑,那純屬是去找死!我這商號多好,各處的貨都能接到,只要將這邊也一起連起來,她那米行的糧食還用得著愁嗎?”
魏閔文被魏閔武說得噎住。
魏閔武又勸說章杏:“反正沈家的旗幟你已經(jīng)扯了,干脆,也接了商號這事。沈二爺既是默許你們做米糧,還會攔你們做商號?這商號若是做好,于你呀,絕對是有利無害。”
章杏也被魏閔武說得心動了。有了商號,且不說糧食的來源不用發(fā)愁,于她手頭上另幾個鋪?zhàn)右彩谴蟠笥欣K^的籌碼多了,在沈家的份量就更多了。有用的東西,人總是不會輕易言棄。他們慢慢來,慢慢來,總有一日會擺脫沈家的陰影。
“這人手問題,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我那邊有現(xiàn)成的。不過若是給你使,你得付他們酬薪,我這里可也是要抽成的呢。”魏閔武笑著說。
魏閔文聽得怒了,拍著桌子說:“這話你也好意思說?”
章杏笑著對魏閔文解釋說:“大哥,二哥這話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商號開起來,雖是掛了我的名頭,但人事及其他都還是二哥的。說直白些,我只是掛個名頭而已。”也是借著沈家的秋風(fēng),“二哥才是商號背后真正的東家。”她對商號這行完全都不懂,魏閔武那邊有現(xiàn)成的馬幫和渠道,他說讓她開商號,只不過是為了幫她一把。
魏閔文這才明白過來。
石頭也覺得好。次日,他一早就去了盂縣,章杏則去李莊村村正家坐了會。石頭要將她送到京口之后,再去西北。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他們在李莊村還有地有房,雖是有李大河一家?guī)兔粗驳酶钋f村村正打個招呼。
天快黑時,石頭回來了。跟章杏說了去盂縣見人的經(jīng)過。那孟爺在盂縣開了一家福客來酒樓,全名叫孟重貴,盂縣那地里的人都稱孟掌柜。姓劉的卻只是暫住在孟重貴所開的酒樓里,至于真名叫什么。石頭沒有打聽出來。他也不敢太過造次了,去往深里打聽這事。
因是見過一回面。孟重貴與姓劉的都頗是和氣,那樣子像是對石頭的到來了如指掌。
章杏去過了盂縣多次,對福客來酒樓還有些印象。這酒樓位于盂縣城的中心地段,客流如織。她想起自己多次從那酒樓門口過,心里就不由得發(fā)寒。對沈懷瑾是何時知道她的底細(xì),心里有了個大約估計。
想來約莫就是青蒙山事后了。沈家人若是早知道有這么一個她,她只怕死了千百回了。也算是自己運(yùn)氣好,糊里糊涂,多次從鬼門過。青蒙山事后,石頭認(rèn)出沈懷瑾來,沈懷瑾許是還沒有認(rèn)出她跟石頭來,否則他也不會帶石頭進(jìn)西北軍了。進(jìn)西北軍中了,也不會將他隨便扔進(jìn)一個炮灰營里。
想來那時沈懷瑾帶石頭走,多半是因為不好駁顧惜朝的面子。
石頭后來立了大功,許是這時沈懷瑾才注意到石頭。然后,再一查底細(xì),自是什么都知道了。
沈家要反天,是絕對不會嫌人少的。石頭那次立功雖是有些機(jī)遇成分,但他若是沒點(diǎn)能耐,也未必能做成那樣的事。
沈懷瑾雖是查明了石頭的底細(xì),卻還是沒有殺人滅口,一來也是惜才,二來,只怕是因為沈家的事情謀劃的差不多了,所以也不懼暴露了。
沈謙都敢在進(jìn)京述職時,放蠻夷進(jìn)關(guān)了,結(jié)果連京城都沒有進(jìn),半路就折回西北了。除了表明金鑾殿上那位對他生了疑心外,也可以看出沈家的必是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
看起來,石頭說得還是對的。最多也就一兩年,沈家必反無疑。
章杏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石頭聽了,默了默,說:“咱們這步算是走對了。”
沈家反天在即,越是看中糧草,他們就越容易站穩(wěn)腳跟。
石頭雖是見了孟重貴和姓劉的,但并沒有跟他們說起米糧的事情。這是樁大事,他打算直接跟沈懷瑾面說。
因是時間緊迫,石頭三月初就要趕往西北,所以他們只在李莊村住了半個月,石頭就將章杏送到了京口。蕭得玉帶著肖媽媽先走幾日。石頭和章杏到達(dá)京口時,院子就收拾妥當(dāng)了。當(dāng)日里就將幾車的東西清理順了入庫。
夜里,石頭問章杏:“你打算怎么與趙子興說米糧買賣的事情?”
章杏累狠了,閉著眼睛說道:“想看看吧,等沈家找我們要糧時,我再跟他說這事。”
石頭將章杏摟在懷里,問:“不是說這趙子興有些倔扭嗎?他要是不肯再做二掌柜,你怎么辦?”
章杏掙開些,說:“熱得很,你別靠那么近了。”
“那我給你倒杯水喝吧。”石頭半坐起來,說道。
“我又不渴。”章杏說道。石頭于是睡下,還是將章杏拉近了。
章杏只得往里退了退,一邊說道:“趙掌柜是有些骨性,但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沈家害他家破人亡,他恨沈家,不愿為沈家做事,乃是情理之中。但我這米鋪又不是真的給沈家開的,他要是想明白了,自然會推辭了。”
石頭還是不放心,多留了幾天,等趙子興過來的時候,他也在旁邊坐著。
趙子興聽章杏說完了,忍了一陣,說道:“夫人真想將米糧做大嗎?”
章杏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做買賣的,誰不想做大?”
趙子興躊躇一陣,說道:“我倒不是說夫人沒這個實(shí)力,實(shí)是這買賣做大了于如今并不一定是件好事。”
章杏微笑看著趙子興。石頭也沒有吭聲,只專心致志坐在一邊看書。
趙子興低頭說道:“如今世道并不太平,水災(zāi)兵禍常有,糧食雖是值錢,卻不能任何人都能碰的。實(shí)不相瞞,我們趙家這場禍?zhǔn)戮褪瞧鹪从谶@個。家業(yè)太過招眼,偏生沒有能力護(hù)住。所以才落得眼下地步。我與魏掌柜也算是熟人了,以夫人如今實(shí)力,再加上現(xiàn)如今米糧這行的低落,夫人要做大這行,定是不在話下。但我還是規(guī)勸一句。這行小打小鬧,還行,可是太過冒尖了,那恐怕是禍不是福。”
章杏說:“趙掌柜家的事情,我也耳聞一些,我大哥就是做這行的,所以對于這行,我多少也知道一些。現(xiàn)如今,沒個仰仗,這行確實(shí)不易做大做強(qiáng)。但是趙掌柜放心,我既是決定了這件事情,自是有我的把握。趙掌柜只管放手去做就好了。”
趙子興見章杏都這么說了,也只好點(diǎn)頭應(yīng)了。將這些日子以來米鋪的經(jīng)營報了,又與章杏商量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后,他就告辭離開了。
章杏站起身送走了趙子興,好笑盯著石頭看。
石頭奇怪問道:“你這般看我作甚?”
章杏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好歹裝得像樣兒一些,我都喝了兩盞茶了,你手中的書還是原樣。難不成你這書里真藏了個顏如玉不成?”
石頭將書一丟,大手一撈,將章杏摟進(jìn)懷里,瞅著狠狠親了幾口,說道:“顏如玉是個什么東西?值錢不?”
章杏不禁笑出聲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