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從小也是嬌生慣養,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還真沒因為一頓飯,遇到這樣的尷尬情況過。
她只能先用信用卡買單, 刷卡的時候,禍不單行,因為平常消費自制力太差,所以前段時間把自己預支金額往下調了,只要每月超過一定的限額, 就會限制消費。而這月已經超過限額了。
后面三兩個人等著買單,云初這邊還要去掌上銀行修改限額。
正在燃眉之際,蘭丁朝暉不知怎么跟過來,發現她的意圖, 好說歹說都要跟她搶著付錢。
云初自然沒搶過他。
這個插曲以后,兩人回到桌自己用餐。
后半程云初咬著叉子心不在焉, 就沒什么意趣了。
蘭丁朝暉是個很會洞察女人的人, 能夠看出來云初的不對勁。
他什么也沒說,用過餐, 兩人都碰了紅酒,只能預約代駕。
服務員把沒有喝完的紅酒打包, 裝進棕紫色的紅酒袋內, 送到云初手里。
蘭丁朝暉提上袋子隨云初一前一后上車, 半道兒,他才問了想問的事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看起來不太開心?”
云初望著男人英俊的臉龐, 抿了抿唇。
這讓她怎么說?
說她上個月被一個有錢男人包/養了, 那男人現在出爾反爾, 不想認帳?她出神兒是在思考, 到底怎么才能把錢要回來?
不妥不妥,這樣說實在太挑戰三觀。
她沉默許久,強打著精神岔開話題,“蘭先生,”她打量著他,不管從皮相還是從身材,他無疑都算出眾的,“你有沒有想過賣屁股?”
蘭丁朝暉看手機,聞言愣了半天,“你說什么?”
云初笑笑不說話。
他問:“啊?”
云初反問:“啊?”
他繼續問:“你剛才說什么?”
云初繼續裝蒜:“我說什么了?”
兩人都坐在他那輛suv的后面一排,地方很寬敞,兩人僅有半米之隔,氣氛恰到好處,蘭丁朝暉靠近,試探著湊近她,想要親吻。
云初盯著男人單薄的嘴唇,忽然失去興趣,她抬指抵在男人淺色的嘴唇上,溫熱傳達到她的指尖,云初指尖微涼,男人的體溫高于她。
“做什么?”
“我想……”
“你想的事多著呢。”
蘭丁朝暉頓時在狀況外,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兩人這幾天聊天,明明都還很愉快。
他時不時說撩人的話,她不接也不拒絕,在他看來就是默許。
于是問:“你怎么想的?”
“想什么?”
他沉默了下,選擇用最直白的方式表白,“我喜歡你。”
云初嫣然一笑,“喜歡我?”
男人笑了,笑容中還有一絲靦腆,鄭重點頭,“嗯。”
云初轉了轉眼珠子,認真想了一下措辭,“喜歡我的人從這里排到法國,你可以買張機票,現在就去法國排隊。”
蘭丁朝暉不同于安旭,他是個有些傲氣的男人,盡管生意失敗,但曾經也是被許多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圍繞過的男人,所以在女人這塊,他還保留著有錢有身份時候的傲骨。
在這幾天的聊天中,他一直說自己是個有毒的男人,讓云初小心點兒,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在異性相處中,他有多么自信。
云初每次聽他說這句話,心里都會冷笑。
很想替那些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女孩子,虐一虐他。
不過她現在顯然沒什么興致。
回到住處,云初在梳妝臺前愣愣的坐了會兒,想到什么,拉開抽屜把前幾天陸陸續續寄過來的□□數了數。
云初在南港市里沒有房產,但在老家縣里有,她爺爺在縣城有個老院子,被拆遷了,云初名下現在有六套房子。
所以她基本可以說是生活無憂。
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云初總不至于為了還這些賬單,打電話給老家那邊的中介,賣一套房子做資金周轉?
回來的路上,云初好幾次差點按耐不住,讓蘭丁朝暉把自己買面膜的錢還給他。
甚至連說辭都想好了:你看,你多賺一萬七是破產,少賺一萬七也是破產,但這一萬七對我來說,顯然就不一樣了,我有了它,這個月都會寬裕很多。
不過看見蘭丁朝暉英俊的臉龐,云初有些不忍心。況且害她真的慘的人,是李修岳。
就是因為知道他給的一筆錢馬上到賬,云初受不了誘惑,提前購物大肆消費了一番,現在消費賬單都寄到家里了,他卻賴起賬了。
云初又想,對她來說算錢,但對李修岳來說不算錢,可能,也許,大概,單純是他忘了呢?
想到這,這幾天來,她終于主動給李修岳去了一個電話——
委婉的說清來由,李修岳輕笑:“我不信你沒有一點兒積蓄。”
云初笑盈盈說:“李總您看哈,我大學畢業滿打滿算也就三年,家底薄,積蓄少,哪來的存款呢,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我是沒有夜草也沒有橫財……”
她說完李修岳也不說。
云初現在只想相安無事的把錢要回來,為了金錢,低一低頭就低一低頭吧,她暫時把尊嚴放下,細聲細氣的討好他:“我知道是吃燒烤那天我錯了,你主動給我說話,我不該給你甩臉子……那個趙什么安讓我給你講笑話,我還說自己講笑話卡性別……要不,我現在把那個笑話給您講一遍?”
李修岳搖頭,“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講笑話,有時候過去那個時間,過去那個點兒,就沒意思了。”
云初想了想,關心他:“那你跟趙什么安的,最近相處如何?本來想再請你們吃飯的,最近囊中羞澀,請不起……”
李修岳頓了一下,“先說說你吧,最近又物色了什么小哥哥?”
李修岳本來是在開會的,中場休息,眼下也沒什么可忙的,聽她這么說,覺得很有意思,走到外面,點燃一根香煙,輕輕抽一口,“是不是我不在,你就更猖狂了?”
“我最近,”她小心翼翼的,盡量往對自己有利的地方說,“我最近沒有物色什么小哥哥,最近在反思自己。”
“哦?反思什么?”他笑了下。
云初故意說的模棱兩可,又很曖/昧,“擁有的時候不珍惜,一旦失去了,才知道有多在意,我最近在反思這個……”
“嗯,然后呢?”
“然后我就給你打了電話。”
“你給我打電話不是要錢嗎?”
“那都是借口。”
她說著說著就有些入戲,半真半假的囑咐他,“李總,最近天兒冷了,記得早晚加衣服……”
李修岳抿嘴半晌,不咸不淡的“嗯”一聲,“謝謝。”
兩人氣氛還算融洽,有些難得。
云初想了想,一個念頭忽然閃了閃,嗲聲嗲氣的說:“不光天冷,空氣也干燥,我前幾天還跟朋友吹噓黛蘭詩雅的精華好用,自從我用了以后,半年沒再貼面膜——”
李修岳聽到“面膜”兩個字,眉毛揚起來,他說“你別提……”,云初根本被打斷不了,聲音壓過他的聲音,越不想聽什么越是來了什么。
“——李總你什么膚質?臉干不干?我有好些面膜,送你幾盒?”
這話說話本以為會讓兩人之間的關系更緩和,李修岳順著來句“還真挺干”,然后她把面膜一送,李修岳心情好了,把錢打過來,那一切就都結束。
誰知道說完這個,李修岳語氣立馬變了,變得無恥又疏離:“不好意思云小姐。我目前公司資金周轉不開,你那個錢,大概要過幾天給你。”
公司資金周轉不開?
所以你就要免費睡我?
這大概是云初聽過最荒唐的借口。
情況急轉直下,云初伏低做小了半天,是個泥人也有脾氣,更何況是李修岳耍賴,云初負氣指責他——
“李總,不帶這樣玩兒我的吧,”她想了想,可不就是真是被玩兒了,“你不要覺得沒簽協議,我沒辦法告你,我就好欺負,你信不信,我現在去你公司鬧,鬧得人盡皆知,讓你上新聞頭版頭條?”
云初脾氣上來,有些不管不顧,威脅的話一股腦出來。
誰知李修岳并不是那么好被激怒的人,也沒有那么怕事怕威脅。
他淡淡的笑起來,聲音低沉好聽——
“你真覺得我是故意拖欠嗎,為了這點錢?”他嘆了口氣,“我有時候也很難安排,公司財務那邊急需周轉,我就把自己的錢先用的了,往外拿錢要走程序,財務部對誰都鐵面無私……這樣吧,你要是害怕我賴賬,我送你套房子做抵押?”
“我才不要你的房子。”
“那不就結了。”
“你到底要干嘛?”
“送你輛車?”
“我就要錢。”
“那恐怕,你真要等一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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