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第二天酒醒, 昨夜發生一切的記憶回籠,她有些后悔,果然以后不能喝酒, 自己酒品實在不行。
李修岳已經醒了, 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他在洗澡。
云初翻過身, 頭埋入被褥里, 留戀幾秒翻身坐起來。
浴室水聲這個時候也適時停止,腳步聲越來越近, 浴室門拉開, 他裹著浴袍出來。
發現她醒了,“起來洗澡嗎?”
云初從床上跳下去, 他閃了閃身, 云初擦著他往浴室走。
眼眸一垂, 不經意瞧見李修岳胸前,一排整齊細碎的牙齒印,耳根立馬熱了。
不曉得當時用了多大力氣, 一整夜過去,竟然還在……不僅泛紅, 周邊開始青紫……
不過昨夜除了咬他那么一下, 云初沒有撈到多少便宜。
她沉默幾秒善意提醒:“要不要上碘伏……”
李修岳知道她說的是哪個,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回頭看她, “你也知道過分?”
云初輕咳兩聲,轉身推開浴室房門,“啪”一聲浴室關上, 她去洗澡。
打開花灑, 熱水順著頭頂沖刷下來, 她雙手撐著墻壁,筋骨舒展開。
正享受正舒服,浴室門“唰”一聲拉開,云初下意識抱住肩膀,尖叫一聲背過去身,“干嘛啊……”
“我在洗澡!”
“抱歉。”
“知道抱歉還進來?”
浴室是傳統的設計,有兩層門,第一層與浴室隔絕,第二層把洗澡與盥洗室兩個區域分隔開。
李修岳被質問,覺得有些好笑,他抱著膀子站在第二道房門外,好整以暇的望著玻璃墻里面,若隱若現的倩影。
“你再多說一句,我現在就推門進去?!?br/>
云初眨眨眼,還是很識時務的,為了逞強就吃虧,是小孩子死腦筋才干的事,她果斷閉上紅唇。
沖完澡把花灑換上,包裹好赤著腳出來,先推開門,探頭瞧外面,李修岳還在一米開外站著,瞧見云初動了動眉毛。
云初笑問:“原來你還有看美人出浴的愛好?”
李修岳笑了一下,提腳往外走,“出浴的也不一定都是美人?!?br/>
這人?得了便宜賣乖!
兩人前后腳出去,云初拿著吹風機吹頭發,剛打開吹風機,李修岳放在桌子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云初把吹風機關上,悶不吭聲擦拭長發。
電話是蘇素麗打進來的,說的卻是蘇離的事,臥室很安靜,李修岳捏著手機聽電話,聽筒里面說的內容,一字不落的傳出來——
“我看這個顧行是真的不知好歹,夫妻之間能有多大的矛盾,到現在都不來接小離,別人他平時好脾氣,心真是又冷又硬,你要說結婚七八年,膩了煩了正常,這才剛結婚,小離又懷孕了,他跟一個孕婦置氣?但凡有點兒責任感,也干不出來這種事……”
李修岳捏著電話笑笑,抬眼見云初瞧著自己,手上動作都停下,自然猜出她能聽見什么,轉山往外面客廳走,邊走邊說:“怎么一大清早就那么大的火氣?”
“我今早給顧行打電話,想勸勸他們,剛說了一句顧行就把我的電話掛了,我好歹也是一個長輩,怎么能……”
隨著李修岳出門而去,蘇素麗的聲音越來越小,至于“怎么能”什么,云初就聽不見了。
方才聽到“顧行”兩個字的時候,云初條件反射似的,心尖兒顫了那么一下,“又冷又硬”這個評價,現在想想,云初覺得倒是很貼合顧行。
她拿上衣服起身去換,李修岳進來的時候,云初正拿著男士護膚品做基礎護膚,有些心不在焉,人走到眼前,勁瘦的腰身映照在鏡子中,云初才發現他進來了,而且身上的浴袍也在衣帽間換好。
他瞧著女人纖細的肩背,忽然啟唇說了這么一句:“剛才都聽到了?”
云初站過身不解的看他,手里還拿著沒蓋蓋子的爽膚水,爽膚水有股“事后清晨”的淡香味。
男人眼眸深邃,唇角勾起,“現在有什么想說的嗎?”
云初視線從他上半身挪到顏色低調的地板上,直勾勾的看半天,問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媽媽跟蘇離關系看起來好像不錯,你媽姓蘇,蘇離也姓蘇,我上次聽徐經理說,你媽媽是蘇離的親姑姑,蘇離是你媽媽的親侄女,”她在輩分上不太懂,瞇起眼睛想了一下才說,“蘇離是你的表妹?你是她表哥?”
李修岳站在她身后,往后推兩步,雙手掏兜坐到床前的軟塌上,提一提眉梢,對她的話表示正確。
云初轉過眼,把蓋子輕輕蓋上,旋即轉身往桌子上輕輕一靠,雙手撐著桌邊緣,肩膀聳著,眼里透出遮掩不掉的狡黠,“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做不成你的新娘,我就做你娘’,顧行爸爸我見過,快六十歲了,實在不是我的菜,不過,做不成他娘,做他表嫂也不錯……李總,要不……我收收心,你,收了我?”
什么叫“做不成你的新娘,我就做你娘”,兩人還真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這句做不成娘,做他表嫂也不錯,好像還挺委屈,李修岳這被人拿石頭墊腳的都沒說什么,她倒先委屈上了。
李修岳沉下眼,“昨晚的酒醒了嗎?”
云初揚眉,“醒了。”
李修岳淡笑:“你還是做他娘吧?!?br/>
云初:“……”
云初一夜未歸,收拾好看手機,周妙了打了好幾個電話,靜音沒接到,晚上三點多她又發消息:【你個有異性沒人性的狗女人,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你倒是很逍遙自在啊,就不看看包里把我鑰匙拿走,我連家門都進不去!】
云初趕緊給周妙回了一個電話,周妙是四點多睡的,現在還沒清醒,沙啞著嗓子問云初是哪位。
云初笑說:“這不是有地方睡?”
那邊嘆口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聲,緊接著腳步擦著地板,房門一開一合以后,周妙說:“你現在打電話過來,就為了看我有沒有睡大街?”
云初不由得笑笑,兩人又說兩句,掛斷電話。
她早晨要去東城見個客戶,李修岳公司在西城,兩人不順路,李修岳開車要送,云初客戶打來電話,簡單一說位置,原來兩人相差不遠,所以約了附近茶館。
李修岳早晨有會議,劉助理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催,只得先行一步。
云初比李修岳晚半個鐘頭出門,提著小皮包下樓,一出電梯就瞧見昨晚那個保安還在。
她昨晚的衣服今早自然穿不出門,尤其是要跟客戶見面這樣的場合,幸好昨晚帶著淺色外套出來,而李修岳白襯衫足夠長,她拿來當襯衫裙穿。
長襯衫加西裝外套,臨時救場隨手搭配,卻毫無違和感。
換了一身氣質清純的著裝,戴著黑色墨鏡,保安只覺得眼熟,昨天見過,卻想不起來是哪位。
打量的眼光太過明顯,云初扒拉下墨鏡瞥他一眼。
安保小哥仔細一看,原來是昨晚被李總帶上樓,家里有二百頭牛,卻要請他吃羊腿的那位。
保安是個話嘮,云初現在出門也還早,兩人就攀談了起來——
云初扭回身看一眼高聳的公寓樓,“這里房價多少,想在南港買套房,看來看去,也不知道哪里好,”她指指,“你們門口這花壇不錯,我喜歡?!?br/>
安保小哥剛交班,晚上值班清閑,后半夜還能睡覺,這會兒吃過早餐,精神抖擻,他雖然買不起,但對房價還是有了解,報了個數字。
云初聽完心涼一半。
安保小哥看出來,笑著說:“我聽說今年牛價不錯,一頭牛兩萬,你們家真有二百頭?那賣了正好可以拿個首付。”
云初昨晚怎么回這里的都有些迷糊,哪還記得二百頭牛的事,費解的看著他:“二百頭牛?我家?”
保安小哥說:“是啊,你還讓我去你家吃羊腿……”
云初細細想了想,不好意思訕笑。
小哥問:“你家真有二百頭牛?那可是……大戶人家啊。”
云初心想保安還挺單純,莞爾一笑:“我家不光有二百頭牛,還有二百匹野馬。只有野馬沒有草原也不行,可想而知,我家還有一大片草原?!?br/>
“……”
保安瞬間嫉妒,心想就是你們這種不缺地方住的人還隨便購房,才哄抬了房價!
跟保安調侃完,云初步行著去茶館,走到惠民路拐角,瞧見人群聚集,人頭攢動,兩個交警在一旁指揮,這是她去茶館的必經之地,放慢腳步一步步湊近,撥開人群,入目的先是白色私家車,韓系車,緊接著瞧見藍色車牌,她眨了眨眼,愣在當場。
這時候交警疏散人群,云初站的地方阻礙救護車通行,她被推了一把,后知后覺的往后倒退。
醫護人員抱著擔架下車,被交警抱出來,滿頭滿臉是血的男人意識昏迷,被幾人合力推到擔架上,抬到救護車里。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讓云初焦躁,她白著臉去摸手機,找了一圈都不知道應該通知誰,下意識給李修岳打電話,電話打通,抿唇不知道說什么。
李修岳正在開會,猶豫幾秒才出來接的,擰起眉:“打過來也不說話,玩躲貓貓嗎?”
云初深吸一口氣,盡量把語氣放平:“顧行出車禍了,就在惠民路,我不知道人怎么樣……到處都是血……你……你打電話通知蘇離吧……”
李修岳頓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云初就把電話掛了,她攥緊手機圍到救護車一旁,顧行的一只手從擔架上垂下來,她瞧著那著手看許久,彎腰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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