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店里的事, 肖琴開車,載著趙水安回住處,一路上, 肖琴說話, 趙水安有些心不在焉。
肖琴笑著問了句:“一直發呆,想什么呢?”
趙水安才回過神, 搖頭否認, “沒想什么。”
晚上輾轉反側, 拿起手機回復李修岳:【我有什么好處?】
本以為李修岳睡了,誰知沒睡, 消息回過來:【你們會所對面新開了一家咖啡館是么?】
趙水安:【嗯。】
李修岳:【我請你喝咖啡。】
他故意問:【如果別人問起?】
趙水安很上道:【謠言?】
趙水安最近沒上班, 向吳峰請了假,她沒撒謊, 確實被一個紈绔子弟糾纏。她愛錢, 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挑, 什么人都可以。
在床上賴到十一點,才起來洗澡,好好化了個妝,把衣櫥里, 上月跟肖琴出門,試穿以后肖琴說很文靜的衣服拿出來, 穿上。
提前二十分鐘到咖啡店,選了全店最喜歡的位置, 托腮等李修岳。
十二點半,李修岳推門進來, 環視一圈四周, 對她頷首, 三兩步緩緩走來。
解開西裝前胸扣子,彎腰坐下,見她面前只有一杯檸檬水,抬手叫服務員點單。
趙水安說:“我喝不慣咖啡。”
李修岳笑一下,“那就牛奶?”
趙水安沒拒絕,服務員遞過來冊子,李修岳本意不是來喝咖啡,隨便瀏覽了一下,“啪”一聲合上,“給這位女士來一杯熱牛奶,給我來杯美式。”
服務員接過冊子離開,李修岳嘴角噙著一抹淡笑,抽兩張紙,把自己這邊本就干凈,本就一塵不染的桌面擦了一番。
趙水安靜靜的看著,她其實很喜歡講究的男人,就像李修岳這樣的。
“你知道吳峰在接手之前,你們會所是做什么嗎?”李修岳說到這里朝對面抬了一抬下巴,趙水安偏過去頭看,“我來南港不久,對以前的事不了解。”
李修岳知道她不了解,丟下擦過桌子的紙巾,輕輕撫手,搭在桌面上,“兩年前是個大酒店,”看她一眼,“檔次不亞于黃金國際大酒店,在南港很有名氣,你可以回去問問吳峰,他知道。”
趙水安還算聰明,“李總為什么說這個?”
李修岳認真看著她,不回答問題,只是繼續講:“你知道為什么最后經營不下去么?酒店老板有些傲氣,不把忠告放眼里,也怪我當時年輕氣盛,非要讓他明白什么叫‘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正好吳峰對這塊地方有想法,我便推波助瀾,送了一個水順人情,那么大一個連鎖酒店,不到月余就關門大吉了……所以到現在,吳峰對我都很尊敬,因為他知道天高地厚。”
說到這服務員端著一杯美式,一杯熱牛奶送上,熱騰騰的奶香混合著咖啡香,令人味覺大開。
他低眸攪拌,忽而問:“你怕吳峰嗎?”
趙水安遲疑片刻,男人繼續問:“怕么?”
僵持幾秒,她點頭,“怕。”
李修岳“嗯”了聲,“吳峰也怕我。”
趙水安悄悄看他,玻璃把手上的手指緊了緊,微微出汗。
一杯熱牛奶趙水安沒喝幾口,因為實在太熱,熱到沒辦法下嘴。
她倉皇起身要告辭,李修岳擦擦嘴角,隨她站起來。
男人到前臺買單,趙水安先一步走到門口,推門之前把帽子圍巾戴好,駐足沒到一分鐘,李修岳出來。
趙水安很功利,同時也很識時務的人,跟李修岳簡單說兩句便離開,往對面會所走去。
路口紅燈,在等待的一分鐘。
才想起來剛才的問題李修岳還沒回答,他的車正好經過,趙水安認識車牌號。
想了想,給他編輯短信,【李總……我可以不幫這個忙嗎?】
李修岳回:【不可以,你已經知道了。】
趙水安:【那我有什么好處?】
走過去紅綠燈,就看到回復:【好處我們家蘇女士會給你,如果給你,就拿著,如果不給,你再找我?】
趙水安輕輕嘆了口氣。
她本來要休息一周,既然今天過來,索性提前上班,吳峰上午一般不在會所,下完和晚上才過來,這個時候時間尚早,吳峰應該剛起床吃午飯。
沒有場子點趙水安,她在后臺很清閑,換了一件衣服,在花園里抽煙,后勤處的錢總管經過,看見趙水安抽煙,說了一句:“這么小年紀就抽煙,小心以后成個老煙民。”
錢主管五十多歲,年紀偏大,對誰都一派和氣,說話也正經,她們女孩子們對其評價都不錯,趙水安被批評,掐滅煙笑了笑,“我偶爾抽。”
錢主管看一眼:“還是男士香煙?”
“別人送了一盒。”
“誰這么壞?”
趙水安想到那個紈绔子弟,連說都不想說,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忽然想到什么,就問錢主管:“我今天聽人講,會所前身是個大酒店?”
錢主管看她:“是,怎么了?”
趙水安沉默,又問:“在南港,關系錯綜復雜,很黑暗,對么?”
這個問題錢主管不知道怎么回答,斥責她:“別整天瞎琢磨,好好工作。”
臨走又補了一句:“不是南港這樣,在哪都一樣。”
劉助理下午跟李修岳核對行程的時候,李修岳特意囑咐把晚上的行程空出來,說是要回家吃飯。
盡管把晚上的時間空出來,李修岳下午還有一場應酬,不是別人,是跟黃金國際的周老板,也就是周妙和周蓉的父親。
周老板主動邀請的,李修岳作為晚輩不好推辭,他只身前來。
一進門,看見周老板身邊坐著個姑娘,他腳步頓了頓,總覺得這姑娘跟周妙有點兒像。
周老板很少提周蓉,以至于李修岳以為周老板只有一個女兒。
相互一介紹,李修岳才知道,還有個長女:周蓉。
周蓉是過來送車鑰匙的,沒想到會在這邊遇到李修岳,以前都是遠遠看著,很少這么近距離接觸。
她臉微熱,看一眼李修岳遞過來的手,握住,大掌干燥溫熱,帶著輕薄的繭子,從她手心滑過。
周蓉就更害羞了,低下頭沉默不語。
李修岳看一眼面前女孩子,眉宇因不解擰了起來,這個時候周老板說話:“蓉蓉,還不快讓修岳坐下。”
這句話就值得深思了。
李修岳挑起眉,他跟周老板的關系,不至于讓一個才見了一次面的姑娘招待,且以前周老板都叫他“小李”,從來不叫名字。
周蓉聽了這話,臉上更加羞赧,完全沒有往常做律師的果敢干練,嘀咕了句:“爸,我還有工作呢。”
又說,“你們聊吧,我走了。”
說完擦著李修岳的肩膀閃身離開。
如果到這個時候,李修岳還不明白什么,那就有點兒榆木腦袋了。
他環視一圈,主動走到周老板跟前,拉椅子坐下,故意說的很曖/昧:“令愛很漂亮,我第一次見。”
此話一出,周老板就知道李修岳的意思了,不過他有些疑惑,“第一次見?你們之前沒見過?你媽媽……”
三個女人之間的一廂情愿,周老板自然不知道發展到哪種程度,這段時間聽太太提過幾次,還以為兩人已經……
他沉吟了會兒,想到某種可能性,頓時有些不悅,“對我們家蓉蓉,到底是你有意思,還是你媽媽有意思?”
這句話瞬間又把事情說的很明朗,李修岳完全搞明白,剛才周蓉見他為何如此嬌羞,而周老板又為何把兩人之間講的如此曖/昧。
他咬緊牙槽,比周老板還不悅。心里不悅,臉上卻不能表現,外人面前還不能下自己母親的臉,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感情的事當然是我們年輕人做主。”
周老板聽了臉色這才緩和,一句一個“修岳”叫著,端了酒杯示意他喝酒。
李修岳喝的微醺,踉踉蹌蹌的散場。
下午五點多,司機開車送李修岳回家,一路上氣氛有些沉悶。
提著鑰匙一進門,李修岳就聞到陣陣飯香,蘇離過來的時候,專門帶了“秦氏醬鹵豬蹄”,李修岳愛吃這一口,兩人交集不多,顯然是蘇素麗交代了讓她帶的。
蘇素麗聽見動靜,轉身從廚房出來,揚起的笑在看見李修岳只身前來,沒帶姑娘來的時候,僵硬在嘴角。
顧行和李父在客廳談天,蘇離在餐廳吃阿姨剛切好的水果,李修岳站在那,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蘇素麗生氣,壓下脾氣,還故作不知問了句:“誰惹您了?”
蘇素麗問:“你說誰?”
李修岳說:“我幫您收拾他?”
他說罷松了松領帶,把車鑰匙隨手丟一進門,玄幻處的壁櫥上,彎下腰換鞋。
左腳換上,蘇素麗低聲問:“你女朋友呢?”
李修岳拎著鞋嘆氣,笑看母親,“還在幼兒園吧。”
說吧搖搖頭,把另外一只腳也換上拖鞋。蘇素麗不懂年輕人的梗,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氣不打一處來。
蘇離和顧行都在里面,有些話還不能直說,怕傳出去影響不好,盡管都是自己家人,但相比李修岳,也都是外人。
李修岳也知道母親不能說什么,丟下一句“我去書房查個郵件”,徑直往樓上走。
他這邊剛坐下,打開電話,幾份郵件還沒看完,房門就被敲響,進來的不是別人,是父親。
李修岳剛才上樓不久,蘇素麗就犯了頭痛的毛病,回臥室躺著去了。
李修岳看見父親站起來,合上電腦。
“你媽今天一直在準備,就等你把女朋友帶回來。”
“嗯,”李修岳語氣淡淡的,“女朋友,你們指的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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