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只不過有幾處軟組織挫傷,傷情鑒定上恨不得傷筋動骨,她偷偷瞧了瞧李修岳,這男人還真要“大義滅親”?
李修岳把她送到車上,回身去跟楊醫生說話,偉岸背影對著她,只能看到楊醫生掏著白大褂口袋笑意洋洋。
她看著男人的背影,忽然想起兩人初遇那天,李修岳其實本來不想把她帶出酒吧,從語氣和表情都可以瞧出。
云初喝多了,又受了一些刺激,跟李修岳發生關系,完全貪圖美貌,她一直對好看的男人沒什么抵抗力,要不然也不會著了顧行的道兒。
李修岳要走,云初主動拉住他,本來她也沒有非要怎么樣,可是男人淡漠疏離的樣子,激了女人的勝負欲。
一個男人可以選擇不睡你,但一定要想睡你。
最起碼也得微微一硬,表示尊敬。
云初看著李修岳當時那個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態,使出渾身解數,與他幽默交談。
至于說了什么,云初基本忘個七七八八,只記得兩人開房之前,無意識提到星座,又從星座提到生肖,她隨意問了一句:“你屬什么?”
李修岳頓了頓,還是回答說:“屬馬。”
云初勾唇一笑,“那一定是一匹千里良駒,你猜我屬什么?”
云初揚起眉,“我的屬相跟一般人不一樣。”
李修岳當時被勾起好奇心,“嗯…你屬什么?”
“我屬伯樂。”
李修岳頓了一秒,捏著酒杯就笑了
有些話點到為止,雖然談不上高雅,但至少不會低俗,尤其對李修岳這樣的男人,云初想釣他,需要動腦子。
后面他請了云初一杯酒,讓本來就薄醉的云初眼前逐漸模糊,李修岳反被動為主動,帶著她上車的時候,他把開房也說的很有水平:“讓我看看伯樂是怎么騎千里馬的?”
云初跟顧行分開后第一次酒后亂性,她雖然醉了,其實理智還在,思考能力還在,半推半就,就想試一下,因為在李修岳之前,云初也嘗試過跟別人一夜/情,只是一進酒店,滿腦子都是顧行,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三年的點點滴滴,在云初腦海里晃來晃去,再好看的男人或者男孩子,都讓她無法接受,最后只能及時剎車,大晚上把人趕走。
她被罵了好幾次變態,同時拉黑。
那晚和他卻做的忘我,不知道是酒后腦子太混亂,還是男人技術好,氣質形象身材,都超過云初的理想型。
總之李修岳拉著她翻云覆雨,云初壓根兒沒有精力想別的,他也不像酒吧的時候那么裝那么端著,一直到凌晨四點,她又困又累又恍惚,推說不要了,翻身過去,又被他摁著要和手臂,從后面來了一次。
最后一次沒戴套子,他在關鍵時刻拿出來,弄了她一身。
云初當時想罵他,但實在太困,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好在心里問候他祖宗。
第二天一早云初先一步比他出酒店,晚上的事從頭到尾云初都記不太清楚,那個時候還在吃褪黑素,失眠加藥物作用讓她記憶力減退,李修岳賣力一晚,也沒讓她記心里幾天。
幾天后李修岳在微信上主動給她發消息,云初還把他當成了別人,因為加的人太多,她也不敢多問,試探幾句才知道是一夜/情對象。
云初從沒想過,這個當初也僅僅是她身邊一條優質魚的男人,原來是一條鯊魚。
以前云初總覺得她身邊圍繞的都是渣男,她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在垃圾堆里撿垃圾吃。
沒想到陰差陽錯,一個迷亂的夜晚,竟然邂逅了這么一個……嗯……也就指甲蓋那么大魅力的男人。
夸太狠怕他驕傲。
李修岳一直握著方向盤開車,不知道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在想什么,從他上車,開車,走出兩個路口,她靠著車窗玻璃一直在沉思,這會兒才轉過頭,勾唇對他笑。
李修岳問她:“想什么呢,那么投入?”
云初轉了轉眼珠子,湊近了問他,“你還說自己不經常去酒吧,我們遇見那天,你不就在酒吧么?”
李修岳看她一眼,“那是我今年第二次去,你覺得有沒有騙你?”
第二次?那確實不算經常去。
不過第二次去恰好遇見她,這么小概率的相遇,應該是多湊巧的緣分呢。
他的手從方向盤上拿開,搭在檔位上,云初探過去,他很自然的反過來,與她十指交握。
云初繼續側頭看窗外。
冬天到了,樹枝干禿禿的,新聞報道這幾天可能有小雪,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徐經理給云初了三天假,次日打電話問云初身體恢復的怎么樣,云初隨李修岳回了中央公館,躺在沙發上翹腿吃櫻桃,懶懶地說:“還在發燒。”
徐經理道:“聽你聲音就知道沒恢復好,本來還想問你能不能出差,這樣只能帶張一瑩去了。”
云初心不在焉敷衍完,把手機丟到一旁。
拿起鏡子左看右看,臉上淤青去掉不少,如果化妝遮掩一下,不湊近應該看不出來。
云初磕磕蹭蹭就得淤青幾天,更不要說被打出來的印子,幸好這幾天一直拿冰袋冷敷,否則還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復。
派出所那邊又打來電話,蘇離相見云初一面,有些誤會想跟她面談。
嗯,原來蘇離不是沒禮貌,是對她沒禮貌,被逼急了,也會好好說話。
云初自然是不見,除了蘇離這個人,還有一個叫“小奇”的女孩子,云初也要追究她的責任,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蘇離說什么都不愿意透露,派出所下了一次傳喚證,這個叫“小奇”的女孩子,一直沒去派出所錄口供。
李修岳坐在沙發上,瞇起眼睛,聽云初求你案情進展,說到這忽然站起來,馬上車鑰匙要出門。
云初可憐巴巴看他,“去哪?”
李修岳側過來頭,“出去一趟。”
“才剛回來就要走?公司有事?”
“你不是想查小奇這個人,我去問問我母親,或許她知道。”
云初一想,也是,如果小奇敢為了蘇離打人,那兩人關系一定非同一般,蘇素麗對蘇離那么好,蘇離一定會把這個非同一般的朋友,像說家常一樣說給蘇素麗。
李修岳其實也可以讓劉助理去查,但一句話就能問清楚的事,何必費那個勁兒。
云初一天沒出門,實在憋的難受,站起來緊跟兩步,李修岳好笑的轉頭看她,“丑媳婦想見公婆了?”
提起“見公婆”云初有些悔不當初,蹙起眉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知道跟李修岳能發展到今日,她是怎么也不會為了氣蘇離和顧行,在顧行還做手術的時候,張嘴就要她們還錢,墊付的醫藥費。
那個時候別說蘇離臉色難看,就他母親,都愣怔了好幾秒,如果不是教養好,臉立馬就拉下來了。
云初當時確實爽了一把,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現在回憶,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老天爺調皮,就愛逗她。
李修岳猜不到她具體想什么,不過還是能看出來她對“見公婆”的恐懼,沉默著站了站,拉著云初走到沙發上坐下。
兩人面對面,看著彼此,李修岳沉吟許久,跟她交了個心,“你知道我已經到了而立之年,結婚對我來說,不早不晚,我可以現在找個人結婚,也可以戀愛幾年再結婚,但已經過了談個三五年分開,談個三五年再分開的任性年紀……對我來說,時間就是金錢,我不想浪費生命去做無意義的事。”
云初瞧著他,眨了眨眼睛,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李修岳剛才說話太正式,還以為嚇到她,抬手理了理她下頜的頭發,往后撤兩步,站起來,“不是求婚,別害怕。”
云初悄悄松口氣,不過嘴上卻不那么說:“誰害怕了,我沒有害怕,我就是……有些突然。”
她主動拉住李修岳的手指緩和氣氛,“結婚這種事,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發生的,或許哪天我會拿著一大束玫瑰花,拿著求婚戒指,向你求婚……”
說到這話鋒一轉,引導他日后繼續表現:“……就看你對我好不好,看你寵不寵我了。”
李修岳看過來,又瞇起眼睛,“我發現你很會引導男人,是不是專門學過技巧?我知道有些女孩子,談戀愛的時候為了更好經營,會去學一些……馭男之術。”
云初一愣,快速的眨了眨眼睛,“什么技巧?去哪學?真有用?”
李修岳掏兜看她,沒有回答問題,嘴角輕輕上揚,“沒什么。”
她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看他兩眼,轉開,換了個話題:“對了,你喜歡什么花啊?”
李修岳略微沉思,而后淡淡說:“沒什么喜歡不喜歡,對花的感受普通一般,如果真要說一樣……大西洋水仙?”
云初“嗯”一聲,“大西洋水仙我也喜歡,不過我更喜歡黃色的,大概是老了,喜歡鮮艷的顏色……”
說到這搖搖頭,頓了一會兒,她揚起干凈的眉,又提醒:“你怎么還不出門?不是要回一趟家,問你母親小奇的事?”
李修岳輕輕笑了一下,知道她在刻意回避問題,沒有再繼續追問,拿上車鑰匙,提著外套出門。
到門口留下一句:“我很快回來,晚上帶你出去吃飯。”
“好。”
很快聽到引擎聲,李修岳開著車絕塵而去。
蘇離這幾天很不好過,顧行從提了離婚,對她一直不冷不熱,該怎么伺候怎么伺候,只是不同她說話,不同她交流。
而派出所那邊對“小奇”的傳喚證下到她手里,因為不知道小奇是誰,那晚開車撞的車都是蘇離的車,所以全都找上她。
派出所做事情,能省事則省事,云初那邊施壓,他們就對蘇離施壓。
蘇離以前不是沒發生過小打小鬧,很好解決,沒想到這次的事,竟然一發不可收拾。
前前后后的破事,壓的她喘不過氣,顧行現在的態度,和當時對待云初如出一轍,這兩天夜深人靜,蘇離就一直想,天道好輪回,是不是報應來了……
蘇離硬氣了幾天,態度終于軟了,之前還讓派出所傳話,今天主動拉下臉給云初打電話求和——
“喂?”
“我是云初。”
“我是蘇離……”
“嘶……”
“怎么?”
她故意諷刺:“聽到你說話就全身痛,怎么,又要打我?”
“……”
蘇離啞口無言,以前仗著蘇素麗寵愛她,仗著李家和蘇家的權勢,蘇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想到結了婚,反而落得這么一個下場。
她深吸了一口氣,“云初對不起,你想要多少賠償,我都可以滿足你。”
云初笑說:“多少賠償,你好大的口氣,”還真認真想了想,心里激動,“一千萬?”
蘇離咬住嘴唇,聲音啞然:“太多了,我沒有那么多錢……”
“那你還說我想要多少賠償都可以滿足我,”云初說話越來越不客氣,“原來是吹牛呢?我說聽著怎么這么刺耳。一千萬是有點兒多,那我給你打對折,五百萬?”
蘇離仍舊沉默。
“五百萬都拿不出來啊?”
云初就知道蘇離是個假名媛,嫁出門的女人自己不好好搞事業,沒有能力,就算父母再有錢,也不好意思隨時伸手要。
她又那么大手大腳,所以五百萬現金對她來說,都多了,一時半刻拿不出來。
云初也懶得再逗她,清了清嗓子,表明自己的態度,“你也不用在我身上浪費功夫,我這人一旦犯軸,那就是油鹽不進,你與其跟我談價錢又拿不出讓我心動的價位,不如去跟那位小女朋友商量,要不要讓她出面,她不出面,我就不簽字結案。”
蘇離深吸口氣,用力捏著手機,現在家里只有她一人,阿姨出去買菜,顧行去上班,她說話也方便,“你是不是還在怨恨我……”
云初低著頭看書,“怨恨什么?”
“搶走顧行。”
云初愣了一下,緩慢抬起頭,不由得恥笑一聲,搖搖頭,“你真抬舉自己,也真抬舉顧行。”
她此時正在李修岳書房的書架子旁,手里拿著一本書,反手合上,塞進書架里,又拿出另外一本。
“不瞞你說,我現在找了個高、富、帥,”她閑閑的嘆了口氣,“顧行家境跟他一比,差了不是一個兩個檔次,貧賤夫妻百事哀,我相信這句話,你現在比我認識的更深切……所以你哪來的自信,覺得我會嫁給顧行?你覺得哪個女人會喜歡去菜市場買個菜,幾毛錢,還要斤斤計較和大媽扯來扯去?”
幾句話可謂是錐心刺骨,專門撿蘇離痛處戳,問的蘇離啞口無言,雖然不至于像云初說的那么夸張,去菜市場買菜還要計較,但自從結婚,蘇離的生活質量,確實在一直下降,一直下降。
不過那個時候顧行溫柔體貼,對蘇離照顧有加,蘇離雖然心里有時候委屈,但大多數時候還是滿足的。
她出身好,從小嬌生慣養不知道柴米油鹽貴,自然也不知道普通家庭討生活的艱辛,不僅她不知道,估計就連蘇素麗,都沒體會過。
所以結婚的時候,想太簡單了。
只求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沒考慮到經濟問題。
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父親常年在國外養病,美其名曰養病,其實蘇離明白的很,就因為國外有個四十多歲的華裔女人,他一年到頭才回來
不了幾次,現在家道中落,父親無心事業,又一心只有那個女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家里就多個弟弟妹妹,到時候蘇離的境遇只會更糟糕。
如今蘇離是仰仗姑姑,在南港還有些面子,但以后如果表哥娶媳生子,姑姑就沒那么多閑心照顧她了。
想到如此種種,蘇離覺得自己更難過。
也怪不得當初結婚的時候,小奇說她:“我覺得女人結婚是第二次脫貧,你這倒好,人家脫貧,你扶貧,前后差很多事……”
這也是為什么,蘇離對顧行要求那么高,因為她總覺得為了嫁給他,自己拋卻太多。
蘇離掛斷電話,趴在沙發上抱頭痛哭,從顧行冷落她開始,這一場委屈堆積太久,又想到他母親那樣,顧行還責怪自己不尊重,蘇離也沒覺得哪里不尊重,于是更委屈。
她以為顧行是個寶,所以搶破頭都要把顧行搶過來,沒想到費盡心機,得到的卻是這么一個人。
沒想到她沾沾自喜的婚姻,卻給她當頭棒喝。
蘇離哭完以后,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門響了,顧行遵守要求回來,蘇離看他一眼,一臉冷漠的回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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