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眼睛原本連通著整片天空，原本灰蒙蒙的天穹猛然變亮，似乎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要出來了。

天空之上的眼睛中心一點火光筆直地墜落到海面上，黑色的大海立刻熊熊燃燒起來，好像整片大海都是用石油灌出來的。

海面之上，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卷起了波濤，洶涌的波濤讓白慕予順著海面起起伏伏。他想呼救、想掙扎，卻發現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整個世界的重量都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

天空之上千萬雙眼睛睜開了，像是千萬個人注視著他，這一次的目光中不再帶有審判的情緒，相反他們的眼神中都含有一絲——殷切。

“那千萬年的沉湎結束了，偉大的皇帝將從棺材里蘇醒，世界將為他禮贊，他卻終會將其毀滅……”

海面上響起陣陣歌聲，像是海妖在唱著什么晦澀難懂的經文，白慕予聽不懂，也沒有精力去聽了。

他現在渾身都猶如火燒般的疼痛，伴隨著燃燒的浪潮起伏，像是一塊在高爐中鍛煉的鐵坯，整個人被燒得發紅發亮，卻沒有焚毀。

白慕予睜開一絲眼睛，發現自己被燒得透明，低頭就能看見身體里里面熔金般的骨骼。

這就是他要的力量，而且只有一半，單單就這一半都讓他幾近崩潰。

“黑色皇帝的時代結束了，我們將化為透骨的長釘將他牢牢釘進棺材里……”

“戰斗、傳承、人類將拼盡自己的一切，憑借智慧與武力阻止皇帝的回歸……”

“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青銅的棺槨即將掙脫鎖鏈的束縛，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等待……”

海面上的吟唱聲音越來越多，像是四面八方都有著數不盡的存在一同展開自己的歌喉。有的聲音宣泄著自己的不甘，有的聲音書寫著自己的驕傲，有的聲音滿是悲哀，似乎世界馬上就要完蛋了。

數不清的知識沖入他的腦海，深奧的圖形閃滅，詭秘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語。

根本來不及去消化那些硬塞進大腦的知識，白慕予的心里滿是在猜測天空上那些眼睛的身份。那似乎都是每一個領域的天才，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傳承，因為某些原因被巨大的眼睛吞噬掉了靈魂。

他們都是失敗者，白慕予也是，他如果撐不過這次傳功，也會在永遠永遠被困在這里無法逃脫，直到下一個幸運兒的到來。

白慕予在回答問題的階段已經失敗了，他本該同樣變成星星飛到天上，從世界的觀察者變成融入世界的一份子。

但是眼睛的目的似乎是阻止那位黑色皇帝的復活，而現在距離預言之日已經沒有時間了，所以白慕予才會接受這股力量。

要么，他完成另一半問題拿到所有力量成為天空之上眼睛的希望，要么，他在這個過程中死去，人屠劍靜靜等待下一個天選之人。

燥熱的身體慢慢冷卻，力量的傳輸慢了下來，同時天空中的眾多眼睛開始閉合，首先閉合的是外圍的小眼睛。

當白慕予徹底睜開眼眸，他才發現天穹之上的眼睛并不是閉合，而是消失，他們融于了世界，現在卻被風一吹就散了。

由外至內，由小及大，一顆顆眼睛消散了，最后只留下了中間最大的那一顆，其他的再也活不過來了。

那些消散掉的眼睛化作了力量，力量像是翻騰的蛟龍那樣在身體里穿梭。

白慕予察覺到了自身的血統，駁雜到難以想象，這是無數種不同的力量，只有一種血脈可以將其容納，所以白慕予就算回答問題只對了一半依舊是可供備用的天選之人！

之前他覺得自己吸收了所有異樣的血統，但現在的他才知道了曾經的自己是多么自大。

混血種永遠無法進化成為純血龍族，人類基因在瀕臨崩潰的時候會演化出極強的韌性，導致進化失敗而變成死侍。

同理那些血脈也并沒有被白慕予徹底吸收，而是隱藏起來了，像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在某一天轟然爆炸！

紛雜的血脈在未來可能會化作魔鬼吞噬骨血與精神，屆時他將死無葬身之地。

或許只是體內閃過的一個念頭，并且決定付諸于實踐，他的命運就走上了另一條道路。對于他而言，可能世界線都因此發生了變動。

如若不然，在這個世界的觀察者眼里，他可能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死去，再也沒有人能找得到他的蹤影。

借助這一次的內視，他也成功看到了體內駁雜的情況，從天空中涌入的狂暴力量絕大多數都在為他梳理這些紛亂繁雜的力量，最后所有雜亂力量漸漸形成了一個特異的組合。

三尊恢弘的龍影在他的體內出現，所有的繁雜血脈均被其鎮壓，或許是三種力量的交織之下，第四個方位上也出現了虛影。

白慕予身上最強的血脈來自于邦達列夫給的大地與山之王的龍血，但是卻有著另外兩種血氣能與他平起平坐，這就很不可思議了。

混血種以滅殺巨龍、解析龍族秘密為目標，但是對于絕大多數混血種而言龍王都是一個過于飄渺的詞匯，終其一生都無法遇到。

但現在三尊龍王級的血氣卻在自己的身體里交織，在龍族的社會里，能與王平起平坐的只能是另一位王。

總不能存在一個龍王只能和次代種硬碰硬吧，那樣豈不是成了龍王之恥了么？這樣的龍王靠什么吃飯？臉蛋和腦子嗎？

要么邦達列夫騙了自己，“大地龍君之血”就是一個騙局，它的來源是一尊次代種，；要么就是自己確實接觸過三尊龍王血，如果黑天鵝港的冰山之下的巨龍算一個的話，第三個呢？邦達列夫自己么？

這個問題只能是一樁懸案，除非他能找到邦達列夫本人或者一尊活生生的龍王，但無論哪一種設想都帶著一些虛妄。

“力量已經交給你了，我等著你第三個問題的答案。”

天上的眼睛又傳來了聲音，這一次白慕予罕見地聽出了一絲疲憊，又有一絲釋然。

“所以那么強大的力量都是為了……幫我治病？”

白慕予不知道怎么說明身上的缺陷，最后只能用疾病這個籠統的詞匯來簡單形容。那種狂暴的能量都快給白慕予能正面硬剛初代種的底氣了，但現在卻幾乎全部用來解除后患。

“你是覺得浪費了么？”眼睛頓了頓，“現在的伱才是完整的，不過還需要在體內多出一份火之血脈才能做到完美，現在的火之領域過于薄弱了，根本不足以維持圣靈狀態的平衡。”

白慕予揮手，手上出現了一陣微風讓掌心的海水散開了，原本他只是心里有著讓手干燥一點的想法，但是現在想法成真了，他似乎終于覺醒了自己的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