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那邊的南宮小喬久久都沒講話,只響起喝東西的聲音。
用不著問,她在喝酒。
大半夜的覺不睡,一個人喝酒,心情一般都不會太好。
華孟婆啞然失笑了下,小聲說:“小喬,我曉得你現在心里也不好受。因為我,你家的人,都瞞著你。但我可以發誓,我是真把你當親姐妹看的,從來沒得害你的心。”
南宮家早就曉得華孟婆的來歷,卻不對南宮小喬說,那是因為她是女人。
雖說南宮家不跟蕭家一樣,從不看重會嫁到外姓的女兒,不過有些家族機密,她還是沒得權利曉得的,而作為第三代接班人的南宮建仁,卻很清楚這些。
要是南宮小喬早就曉得華孟婆是‘夜虎’,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使勁說合他們兩個走到一起的。
家族的利益,比天大。
直到這次摩西歌玩偶島綁駕案發生,華孟婆為了心上人安全著想,唐突登門請求南宮老爺子,希望他能通過自身影響,來向摩西歌施加更大壓力后,南宮小喬才從爺爺對她的不咸不淡的態度中,看出不對頭,幾番追問,才曉得了這個秘密。
曉得這個秘密后的那瞬間,南宮小喬心中會是一種什么滋味?
她全力愛護的弟弟,她最要好的姐妹,這事都瞞過她,只有她像個呆瓜一樣,還在那兒為說合倆人搜腸刮肚。
難怪南宮建仁總是把華孟婆當姐姐看,原來是怕讓她‘克死’。
南宮小喬還是沒講話,只是喝酒。
抬臉看向遠處的路燈,華孟婆的目光頹廢了許多:“小喬,請你相信我,我真沒有要害建仁……”
南宮小喬打斷了她的話:“華姐,實際上你也不曉得,建仁已經曉得你的秘密了,對不對?”
華孟婆用勁抿了下嘴角,艱難的說:“是。要是我曉得,那我就不會追他。我愛他,來自真心的愛他。所以,我只希望他能過得好。不管我在不在他身邊。同樣,任何時候,你都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愿意給你們做任何事。”
滴,滴滴!
幾個晚上不好好睡覺跑外來飆車的熊孩子,瘋了似的摁著喇叭,從舞廳前的公路上呼嘯而過,南宮小喬在那邊聽到了:“華姐,你現在外面?”
“是啊,在外面呢。”
“在哪兒?”
“黑玫瑰舞廳,以前你對我說過多次,我都沒來的地方。”
華孟婆掉頭,看著舞廳上方跳閃的廣告牌,笑道:“還不要說,無所顧忌的瘋過一把后,心里輕松多了。哎,小喬,你曉得嗎?我今天晚上認得了個男人,很有趣。”
嫦娥會所內也有舞廳,而且等級還很高,不過華孟婆不可能在那兒露面,南宮小喬多次慫恿她,去別家舞廳耍一下,一樣對人的精神,身體都有著極大的好處。
不過每當她這樣慫恿時,華孟婆總是笑而不答。
就像姜文明聞過她身上的香味,就能判定出她是好妻子型那樣,哪家的好妻子,會來這種烏煙瘴氣的場所瘋狂?
但今天晚上她來了,那是因她的愛情,受到了致命性的打擊,只想找個地方,徹底瘋一把,在瘋狂過程中,認得男人也再正常不過。
南宮小喬卻聽出了什么:“有趣?多有趣?華姐,你、你不會……”
“你想的沒錯。用你的話來說就是,我讓他給上了。”
華孟婆冷傲地說:“在舞廳舞池中,當著幾百人的面。我很享受,那種十分刺激的感覺,好像開了一扇大門,看見了從來沒得看過的人生風景。”
黑玫瑰舞廳每晚都有三回的熄燈時間,每回長達十五分鐘,專門為那些想零距離接觸的男女所服務,多次來這邊耍的南宮小喬,很清楚。
只是做夢也想不到,女神般高高在上的華孟婆,也會在這地方,向陌生男人獻出了她的頭一回。
這都是情傷惹的禍,嚴格說起來,南宮建仁要擔負全部責任,是他徹底毀掉了驕傲的華孟婆!
南宮小喬不曉得該怎么勸慰她,只有咬牙,嘎聲問道:“那、那男人是哪個?”
“他是哪個,已不重要了。”
“他已經死了?”
“他沒得機會再看見明天的陽光了。”
華孟婆抬臉,看向夜空,自言自語地說:“實際上,實際上我不想他死的,因為他很有趣。要是,我認得他,在認得建仁之前,說不定會嫁給他,給他生兒育女。”
南宮小喬曉得,按照華孟婆在京城的實力,要想無聲無息的讓一個人蒸發,輕松的很,只是她認為,只讓那個上了華姐的男人,就此愉快的死掉,也太便宜了他。
按照她的意思,男人不但要死,而且他全家都得死!
“好了,不說我的事了。”
華孟婆岔開了話題:“你呢,打算怎么辦?”
“我還能怎么辦?”
南宮小喬在那邊嗅了下鼻子,說:“蕭若水立馬就要回來了,我除了順從的吐出吞下去的東西,還能有什么選擇。”
“小喬,我認為,你是該全力說合建仁跟她了。”
華孟婆頓了頓,小聲說:“蕭若水在這次綁駕案中,表現的很優秀,以后必須大有所為。說起來,建仁的眼光,比我們兩個都要優秀。”
南宮小喬也小聲問:“掏心窩子的話?”
華孟婆點頭:“掏心窩子的話。”
“不管怎么樣,我們依然是好姐妹,對不對?”
“永遠都是好姐妹。”
華孟婆為表示已經看開了,少有的開了個玩笑:“二鳳戲龍,也行。”
“哈,你這樣說就好!等我找到向往的男人,我篤定會把你拽上我們的床,我們一同來抽他,不把他抽成人干,決不罷休!”
南宮小喬哈的一聲笑,殺氣騰騰的說。
兩個人說著輕松的話題,又扯了一刻兒淡,才收線掛了電話。
“二鳳戲龍?呵呵,小喬,要是你不曉得我是白色老虎星,我相信你真的能作出這種荒誕事。現在嗎,呵呵。”
華孟婆輕笑著搖了搖頭,緩步朝路邊走去。
瘋了一把過后,她還有事要辦。
當初蕭若水剛去摩西歌城,南宮小喬就安排人去查誰是白無常了。
但這是借口,華孟婆曉得,南宮小喬是狠心要干掉蕭若水,來成全她跟南宮建仁的。
南宮小喬的毒辣,打動了華孟婆,讓她認為自己也該干點什么了,不能什么事都讓自己好姐妹替自己干,于是也打著‘正事’的借口,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上面,這才有了震驚全球的玩偶島綁駕案。
現在蕭若水要安然回國了,這就證明她,南宮小喬的計劃都失敗了。
作為這次計劃的主要謀劃人,華孟婆必須得給上面一個合理的解釋,找出計劃失敗的原因。
毋庸置疑,不管華遇春公使怎么密切關照十七名質子,為了國家形象,不可能泄露白無常在這次綁駕案中,起到的重要作用,要徹底封閉他的存在,但不管是華孟婆,還是南宮小喬,都有曉得真像的渠道。
白無常同時毀壞了兩個人的謀劃,以他的生命作為代價,勉強能讓華孟婆倆人原諒他的‘莽撞’了吧。
華孟婆沒打車,沿著人行道邊走邊想這些事,走的很慢,四十里的路程,走了起碼五個多小時,才到了嫦娥會所的后門。
她想到了稱得上完美的解釋方案,能讓上面心滿意足,沒得辦法曉得她是在‘以權謀私’。
這使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從后面進了會所,乘電梯到了住處,洗了個熱水澡,裹著浴巾走到窗前,朝東方看去。
天已大亮,紅紅的太陽已經升起,灑出萬道耀眼的光芒,到處一片勃勃生機。
“這么好的天氣,卻有人要死,真是人生無處不遺憾啊。”
當太陽又悄悄朝上爬了一點后,華孟婆自言自語說了句,掉頭走到茶幾前,拿過手機,開始撥一個陌生的號碼。
這個號碼,是姜文明在黑玫瑰舞廳時,點著酒水寫在桌子上的。
那個家伙,當時在給華孟婆留下手機號碼時,篤定做著跟她‘好再來’的美夢,卻不曉得在他拽開卡座沙發的那瞬間,他就已經跨進了鬼門關。
華孟婆相信,他不會活到太陽升起,因為她對黑奴的毒牙,比相信自己是美女還要堅定。
她給姜文明打電話,只是看在他是她頭一個男人的份上,以這種方式,來寄托一下對他的哀思吧?
嘟,嘟嘟,姜文明的手機沒關機,但嘟嘟聲響了很長時間,都沒得人接。
死人,是不可能接電話的。
他現在應該是死在他的床上,等他被家人發現時,他的尸體早就冰涼了。
“唉,實際上,我給過你活下來的機會,你怎么就不珍惜呢?”
望著黑下來的手機屏幕,華孟婆呆愣好長時間,緩緩坐在了沙發上,望著窗外愈來愈高的太陽,感覺心底緩緩升起的悔意。
她現在陡然發覺,她居然有些癡迷昨天晚上的瘋狂,或者說,有些在意那個短命鬼了。
姜文明占據她身體的同時,不但稀釋了她受情傷的痛苦,還給了她一定的精神寄托,算是填補了某些方面的空白,可惜當時她沒覺察到這點,才放出了黑奴。
人,為什么總是在作出某件事后,才會后悔呢?
不管做了什么,姜文明都很少有后悔的時候,特別是莫名其妙上了一個大美女這種事,要是這也算是后悔的事,他希望天天后悔。
太累了,在過去這些天內,他就沒好好睡過覺,昨天晚上更在瘋一把后,又連夜長途奔波趕回到雙龍市,隨便找了個酒店,澡都沒洗,就趴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時,太陽在西邊都忙的快要下山了,起碼睡了十拉個小時,要是肚子不是餓的唱空城計,他還不想醒來。
翻身坐起發了一刻兒呆,從旁邊床頭柜上拿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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